充斥著幹勁的張鼎一大早便前往知府衙門與柳錦城吳師麟等人商討擴軍事宜。


    畢竟他這時要地盤有地盤,要人有人,更別說錢糧了。


    於是很快眾人就達成一致,決定了以藍田營兩千五百人為骨幹擴軍到一萬一千人。


    當然此事也不可急躁,應緩緩為之。


    按照張鼎等人的規劃:一隊五人,設隊總,四隊一哨。一哨二十人,設哨總,五哨一部。一部一百人,設部總,五部一備。一備五百人,設掌旅,六備為一營。一營共三千人,設左右正副都尉掌管。


    其實按照一萬人的數量,張鼎部都可稱軍。


    但他思量之後覺得不妥,便還是繼續以營稱唿。


    至於具體的軍隊安排,張鼎也是深思熟慮。


    他將一萬一千人分為五個營。


    主力是由左都尉吳師麟,右都尉孫謀統帥的左營三千兵馬。左都尉王虓與右都尉王盼領右營三千兵馬組成。


    陳覓任稽查營都尉,掌管內外探查工作,領一千人手。


    謝君武則被任命為親衛營都尉,組建一支一千人的親兵。


    剩下的三千人作為後備都交予張漢,組建後軍營。


    其餘掌旅部總等中高級職位紛紛由張鼎嫡係擔任。


    如此一來待擴軍之後雖然戰鬥力不可避免的下降,但整支軍隊仍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


    在此期間,張鼎本想提拔羅正武耀升至親衛營都尉。


    可吳師麟認為,羅正武一個新加入月餘的人突然跳了幾級,還沒有軍功,必然不能服眾,這般提拔隻會害了他。


    張鼎思考片刻承認了自己的疏忽,他此前因羅正武的行為對其非常信任,腦袋一熱才沒考慮到這一著。


    如今經過吳師麟的提醒,張鼎調整一番將羅正武放到親衛營右備掌旅的位置上,任命很早就跟隨自己的河東臨晉人謝君武掌管氣味。


    在他的記憶中此人同樣忠心耿耿,能力出眾,隻是有些沉默寡言,才令張鼎不由得忽略他,現在被提拔到都尉之職,他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另一邊,文官方麵則簡單許多,張鼎直接將柳錦城任命為懷慶府代知府,因沒有人才輔助,他現在隻能是光杆司令。


    “將軍,那七萬三千畝良田該如何分配。”


    這時柳錦城有些猶豫地問道,他不知張鼎在得到如此大一筆財富後,還會不會選擇撤離。


    “不是有很多流民嗎?還有懷慶大批的佃農,將他們召集起來,一戶分給他們八畝,咱們手中七萬三千畝土地大約可以分給九千多戶佃農流民,如此一來他們也能養活自己的家人,懷慶府便可解決四五萬人的溫飽。”


    張鼎早就在心中決定好此事,懷慶府雖說官麵上還有差不多百萬畝良田,可這其中大部分的收成都是要交給朝廷的。


    而且據他所知還有兩個來月就要與建奴決戰,將土地分給自家將士不僅會使他們喪失戰鬥力,還會使部分人依戀土地不會堅定的跟自己走,所以思索萬千張鼎還是覺得將土地分給百姓好一些,他起碼還能收得一季糧草與民心。


    “不管是擴軍還是分地,都要緩緩為之不可操之過急。現如今首當其衝的還是盡快恢複城內衙門秩序。”


    柳錦城錘了錘腰部,暗示張鼎得趕緊找人輔助他,不然真有可能把他累死。


    見自家恩師的舉動,張鼎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他光顧著高興忘了此事。


    “先生,以我的看法最優先辦的事就是招募人才。可先令各衙門官吏暫且恢複官職處理府政,再定下日期,出一卷治理國家的考題,舉行一次小型的考試,以此試探他們的本事。


    在此期間還得令稽查營暗中搜尋河內城中官吏的消息,探查他們的能力品德,將有罪之人判處刑罰,道德不端之人降職罰俸,有能之人則升官。”


    張鼎思考片刻,對柳錦城說道。


    “嗯,不錯,但還有兩點,其一是得再頒布一告示,命城內大小官吏暗中舉報同僚的不法行為,若事情探查之後屬實,便可不必考試直接過關。


    其二則是眼界要放大一些,不能拘泥於本來就有的官吏,還得放出告示,多寬限幾天,吸引周邊書生士子前來考試。”


    柳錦城補充了兩個點,引得張鼎不斷點頭同意。


    “可是,私自舉辦科舉不怕朝廷怪罪嗎?”


    這時陳覓有些憂慮的問了一句。


    “嗬嗬,誰說我們辦科舉了,這些官吏本就是朝廷之人,咱們隻是在剔除其中叛逆分子。


    至於周邊縣鄉的士子書生,那都是咱們藍田營招收的文書,與朝廷沒有半點幹係。況且我準備修書一封,自薦為懷慶府知府,到時更沒人敢說什麽了。”


    柳錦城微微笑著,以他與宋獻策的交情,待他書信一封,提出做官的要求,宋獻策高興還來不及,畢竟他都勸了柳錦城好幾次。


    而牛金星就更別說了,柳錦城早已摸清他的為人,雖說他心胸狹隘,可懷慶府地處前線,以牛金星的智謀定不會挑這個時候整治張鼎,因為一但將其逼反,以懷慶府的地理位置,會給大順帶來很大的麻煩。


    所以柳錦城很是自信能當上這個知府。


    “好了,既然如此,那就聽軍師所言,大家速速行動起來。”


    決定了接下來兩個月要幹的事,諸將都紛紛有了新目標,大步的走出衙門。


    而張鼎則留了下來,他先等著柳錦城寫完信,隨後與他一起商討該出什麽題。


    以張鼎的看法自然全都是問政題,什麽儒家經典八股文,全都不考。


    可柳錦城害怕如此出題,會使某些人借機挑事。還不如加上一些儒家題目,讓找茬的人挑不出毛病。


    隨後兩人花了一下午的時間這才出好了一張卷子。


    當然卷中基本上都是柳錦城出的力,張鼎隻能在一邊補充一些自己的看法,畢竟他對這些也不太懂,還不如交給柳錦城。隨後兩人再次查漏補缺了幾遍,最後終於滿意。


    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天裏,張鼎不僅將考試的消息傳遍縣內,甚至連其他縣的士子聽見消息後都紛紛趕來。


    他們太久都沒嚐試到科考的滋味了,就算隻是縣上小考都足以令他們無比興奮。


    但這群士子終究是要失望的,相比於小吏,他們很多人對於國家之事可以說是一竅不通,根本沒機會通過考驗。


    就這樣在科考的誘惑下,周邊眾士子儒生紛紛湧向河內城,他們趕在五月二十日之前進入城內。


    直到縣考的前一天,全懷慶府的士子才基本上到齊。


    幾百名士子與書童家仆共千人都擠在了這座小城中,城內家家客棧爆滿,卻還有大量士子沒地方住。


    柳錦城見狀隻能吩咐下去,由官府出錢,替他們租些院子,供他們居住,這才解決了問題。


    於是河內城中出現了近年來少有的盛況,不管白天晚上到處都充斥著藍田營的士卒與趕考的士子。


    “嘿,好久沒來到府治了,沒想到竟變得這般繁華?”


    考試前夕,士子們紛紛聚集在各處酒樓閑聊。


    畢竟這幾年各地亂戰,他們都不敢再出門遊玩,隻是窩在家裏讀書,未曾出過遠門。


    “還不是聽聞諸位貴人要來城中考試,引得周邊大小商販都齊聚於此,準備吸吸文氣嘛。”


    一旁服侍的小二嘴甜,奉承了兩句,引得眾士子十分舒服。


    但士子們的到來也隻不過是是錦上添花而已,真正繁榮的原因是張鼎自抄家得到商鋪之後,將其歸為藍田營所控,其中掌櫃夥計沒犯事的全都繼續留任,除此之外張鼎還引用了一些賞罰考驗機製。


    準備讓這些商鋪成為藍田營一支固定的收入。


    為此,他還特意降低了各店物品的價格,引眾人購買。


    再加上此前他賞賜給麾下將士不少錢財,他們這些天在城中到處花錢,這才引得周邊商販聚集在城內。


    “要我說,建奴不過爾爾,真有威脅的還數南方的小朝廷!”


    “對啊,一群關外野人,要不是前明上下腐朽不堪也不至於讓其壯大至此!”


    “哼,前明再怎麽不堪,也沒讓關外野人占據帝都吧?”


    “你什麽意思?在這裏陰陽怪氣是在嘲諷朝廷嗎?”


    “嗬嗬,在下可不敢對朝廷不敬,隻是有感於朝廷不用我等賢才,以至於今天這般局勢。”


    “不錯。”


    “對啊,你看看朝廷之上四大文臣都是些什麽貨色?這姓牛的雖是舉人卻因搶占女子而被革去。宋矮子呢也是不堪,讀過幾天書,可竟出入江湖以術士為生。更別提顧君恩之流,隻有一個李岩頗有才名,卻被冤殺至死,真是可笑之至。”


    其中一個士子很是膽大,直接在酒樓大聲討論朝中重臣。


    “哼,我大順朝就是因為這些奸佞之臣才會敗於山海關。”


    “唉,想我等不說有經天緯地之才,但治理天下是無礙的。若朝廷用我等,必將海晏河清,到時關外建奴重新歸於王道,受我儒家教誨。更別提南邊跳梁小醜也將不戰而降---。”


    “是也,是也,我昨日觀看四書章句集注,甚有體悟……。”


    聽著士子們空空而談,坐在一旁的張鼎很是無語。


    他本來還期待著能像話本小說中在酒樓遇良才,誰知道盡是一群酒囊飯袋書呆子,說些不切實際的話。


    “諸位是否說的有些太空泛了?具體如何讓朝廷強大,海晏河清?如何讓建奴歸化?”


    聽到這裏張鼎實在忍不住了,遂多嘴了兩句。


    誰知道這一下竟像是捅了馬蜂窩。


    “嗬嗬,有聖人言足以教習天下!想宋時趙普半本論語治天下,前明朝廷就是不注重我等士子之言,才落得如此下場!”


    “不錯,聖人之言,天道爾,你我遵循,必有益唿!”


    “不知這位是何許人也?也敢在我等麵前亂問?”


    聽著眾人的質疑,張鼎不屑的哼了一聲:“所謂聖人之言能使敵人不戰而降?我觀前明朝就是敗在太聽信像你們這樣的人所說隻花才落得如此下場!”


    張鼎說一說完便站起身要走,身後還想糾纏的眾士子見他旁邊跟著幾個帶刀的壯漢,都慫了起來,閉口不再言語,直到張鼎等人離開才在背後說話,還美其名曰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離開了望氣樓,張鼎失望至極隨便找了一處小店進去。


    由於此店有些狹隘,張鼎隻能叫親衛先迴去,自己身邊留下羅正武與王虓兩員猛將足矣。


    隨後他們三人找了一處靠近裏邊的座位,點了幾份河內小菜,吃了起來。


    此店鋪很小,所以老板沒請什麽夥計,就是由他在後廚炒菜,老板娘收賬,他們一雙十四五歲的兒女則負責跑腿。


    期間張鼎注意到,小店之中也有很多士子聚集,他們大多都家境貧寒,吃不起酒樓隻能來小店。


    而且這些貧寒人家出身的士子所說之言與剛才相比就顯得非常務實,他們著重於眼前柴米油鹽之事,不似那群望氣樓的士子,妥妥的假大空。


    “前些天我跟我爹前往西京跑商,一路上見了太多民生凋敝,我發現咱們這位陛下啊,會打天下可卻不會治理天下。”突然張鼎聽到了不遠處,正在喝茶的一矮胖青年對同伴抱怨。


    他仔細一看,那同伴不就是此前被他所救的文玉樓嘛。


    “唉,陛下施政錯誤頻出,若不是前明朝大勢已去,我想他恐怕奪不得天下。”


    文玉樓唉聲歎氣,他與柳錦城一樣,都是起先對大順頗有信心,卻在接下來一係列李自成的昏招中喪失信心。


    “要我說,陛下不滿士紳,還不如將商賈扶起,最起碼商賈隻要錢,不似士紳老爺那般既要錢又要權,啥都要,啥都不行,就善於吃老本內鬥,沒別的用處。還不如我等商賈,最起碼可以起到流通天下的作用。”


    矮胖青年一番抱怨,聽得張鼎頗為吃驚,他沒想到此人其貌不揚,還挺有膽識很敢說話。


    “不錯,陛下最大的失誤就是當斷不斷,還有便是看輕了建奴,要我看天下之敵乃建奴也,南邊的前明餘孽與張獻忠都不是問題!”


    文玉樓同樣麵色嚴肅地說道。


    張鼎起了興趣,他沒想到這文玉樓也頗有遠見。


    畢竟這個時代大部分的人都覺得關外之人威脅不到中原江南,結果最後取得天下的正是這群關外之人。


    “罷了罷了,在外麵還是少說點話。”文玉樓還想抱怨,卻被矮胖青年製止,他機靈的左右看了看,發現有人豎著耳朵偷聽,遂製止了文玉樓,不再談論政事,轉而開始聊起了文玉樓臉上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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