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思頤聞言一愣,伸手摸到他的額頭上,念叨著:“也沒發燒啊,怎麽大白天的說胡話?”


    聶臻明一把將其撥開,嚴肅地說道:“別鬧,我是認真的。”


    盛思頤挑著眉說道:“我也是認真的啊,喂,你別拿我開涮好吧?”


    聶臻明再次說道:“放了他們,四哥,就算我欠你個人情。”


    帶圓圈眼鏡的叫黃位堂,跟汪精衛一樣的火爆性格,甚至猶有過之,迴頭仔細看了眼聶臻明,然後怒聲道:“呸!不用你來假仁假義,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黃位堂皺一下眉頭就不算好漢!”


    汪精衛也是一臉的視死如歸,隻冷哼一聲扭過頭去,連話都不削得一說。


    聶臻明好似有一臉黑線落下,心裏別提有多別扭了,自己好心好意過來救你們,反倒不領情的找死,你們以為我願意來呀?


    盛思頤這下也看出來了,賢弟看來是真的要保住這二人,但小德張親自交代了要嚴刑拷打,真的不好隨便放了呀!


    聶臻明忍著想暴揍這倆二貨一頓的衝動,又試著說道:“四哥,我們還是迴上海吧?這地方真不適合你......”


    盛思頤沒等他說完就是一抬手,很堅決地說道:“賢弟,這話聽的我耳根子都癢癢了,你還是饒了我吧。”又指向黃、汪二人說道:“看在你的麵子上我就不給他們用刑了,但人是萬萬放不得地。”


    “四哥!”聶臻明還想勸說一二,卻再次被打斷了話語。


    盛思頤收起渾渾噩噩的狀態,很認真地說道:“賢弟,別怪我沒提醒你,你現在還是朝廷欽犯呢,別再給自己招惹是非,萬一哪天上頭想起來你這個人,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聶臻明沒能說服盛思頤放人,但總算把人暫時保住了,盛老四帶著兩人向最裏麵走去,雖說不會用刑,但還是要走個形式。


    看著那不再揚了二正的背影,他不禁唏噓感歎起來,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就是把盛老四帶來了北京城......


    此刻,林惠韻正在沈桀的辦公室翻閱文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潛入了,可惜還是和前幾次一樣,陳集美、劉慶順等人的名字一個也沒找到,他們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最深處的牢房她都有去找過、去問過,但得到的答案還是毫無頭緒,誰也沒見過她的幾位師兄。


    “不應該呀......”


    林惠韻懊惱地杵著下巴,按理來講,朝廷重犯都會被帶到京師監獄,就算判的是斬立決,外麵也應該有消息的呀,難道......他們被秘密處決了?


    “不對。”


    朝廷完全沒有秘密處決的必要,反而會大張旗鼓以此來震懾謀反者,那他們究竟在哪兒呢?


    嗒嗒嗒......


    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林惠韻毫不猶豫地將文件快速歸為複原,輕車熟路地躲進窗簾之中。


    沈桀披著黑色皮衣走了進來,一雙手套上鮮血淋淋,摘下來後隨手扔在桌案,目光落在剛剛林惠韻坐過的椅子處頓了一下,然後麵無表情地將皮大衣脫下來,然後是上衣、褲子......


    林惠韻別過頭去,沒有再看......


    嘩啦啦!!


    沈桀走進浴室將水龍頭打開,但他卻沒馬上洗,而是透過門縫看向辦公室的窗簾。


    果然看到林惠韻鬼鬼祟祟地走出來,在他的皮大衣兜裏摸索著找什麽東西,別說,還真讓她找到一件一一一m1911,與聶臻明和她身上的手槍是同一款。


    沈桀微微眯起眼睛淡定地看著。


    隻見林惠韻取出彈夾後,將裏麵的子彈倒出來一粒,然後又把少一粒的彈夾插了迴去,把手槍重新放進槍套,不甘心地看了眼桌案上的文件打開門悄然離開。


    沈桀收迴目光,眉頭微微皺著,思索著自言自語道:“她到底在找些什麽呢?”


    黃、汪二人入獄的第二天,自新路少有的‘熱鬧’起來,許多文人誌士舉著大字橫幅堵在監獄門口,唿喊著、抗議著,要求立刻釋放黃位堂和汪精衛。


    “都給我閉嘴,誰再嚷嚷老子就扒了他的皮!”盛思頤揮舞著鐵棍子,與幾個緊張兮兮的同僚站在拒馬樁後麵。


    然而,在群情激憤之中沒有人會害怕他們,眼瞅著拒馬就要被強行推開了。


    盛思頤心一狠,將帽簷弄歪了大聲喝道:“把鐵絲網拿來,通電!爺就不信電不死這幫小赤佬......”


    有人問了句:“啥叫小赤佬?”


    盛思頤直接一腳將其踹飛,沒好氣地說道:“哪兒來的這麽多話?還不快去想等著被他們踩死啊!”


    “好的,盛少爺!”


    “等等,順便給我賢弟也弄件衣服,讓他過來幫忙!”盛思頤道。


    聶臻明的房間。


    “兩位先生,你們趁亂逃出去吧?”林惠韻表情凝重地說道。


    沙發上坐著一個人,窗前站著一個人,而聶臻明則在門口位置把風。


    黃位堂笑著搖了搖頭,淡定地喝著茶水說道:“我們是不會出去的,就這樣悄無聲息的一走了之......不行。”


    汪精衛看著窗外一字一頓地說道:“現在著急的不是我們,而是皇宮裏的滿清韃子,哼,我汪兆銘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聶臻明無語地看著這倆人,真是一個比一個倔,能活到現在也算是個奇跡。


    林惠韻堅持地勸道:“兆銘先生,若你不在《民報》該怎麽辦?您是我們的喉舌,絕對不能死在這裏。”


    “啊哈哈哈......”


    汪精衛仰頭大笑著說道:“死又何懼?正所謂‘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我願用我的血來喚醒四萬萬中華兒女之覺醒!”


    “兆銘先生。”


    聶臻明瞧著感動得稀裏嘩啦的小韻,心裏多少有點兒不以為然,這些革命黨人士固然可敬,但也同樣相當的執拗,像汪精衛這種人他不是沒見過,那個消失無蹤的陳集美不也是這樣嘛。


    不過話說迴來,小韻的那幫師兄們到底被關在哪裏呢?京師監獄都翻遍了也沒找到,蹤跡全無。


    就在這時,那個派來給他送管獄衣服的人顛顛兒地跑上來了。


    “聶少爺,您快穿上這身行頭,跟我去大門口幫幫忙吧,鬧事的人實在太多,盛少爺快要堵不住了!”


    聶臻明愣愣地瞧著管獄衣服,有些意外地問道:“四哥讓我穿這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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