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微風吹涼，聶臻明杵著腦袋從睡夢中蘇醒，第一時間便看向了老爺子，床上卻空無一人，低頭一看，自己身上卻多了件毛毯。
站起身朝外走去，見老爺子正在園中喂鳥，這才放下心來，眯著眼睛從房間出來，被刺眼的陽光晃了一下。
“年輕人就該早點起床，若都像你這樣一覺睡到晌午，那還了得？”聶岑戊挑眉看了小兒子一眼，一邊喂著鳥兒小米粒。
“爹，您沒事啦？”聶臻明走過來問道，昨晚坐著睡一宿，現在脖子略感酸痛。
聶岑戊將小米粒全部撒完，拍了拍手不屑地說道：“你放心，我這幅身子骨還能撐個百八十年。”
聶臻明蹭著鼻底笑道：“那您不就成老妖怪了呀。”
聶岑戊挑眉瞪眼地說道：“混賬，有這麽跟老子說話的嗎？”
聶臻明訕訕一笑，轉頭看向周圍，特別在幾個長廊處看了看，心裏是一陣失落……
她，還是走了。
“舍不得了？”聶岑戊拿起花灑澆花，好似腦後長了眼睛般地問道。
“沒……不敢。”聶臻明一臉黯然地說道。
聶岑戊淡淡的道：“還是斷了這個念想吧，你們不適合。”
聶臻明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
有些事情不能強求，特別是兩個人處在對立麵的時候，更應該給彼此一個自由空間。
世上的事，誰也說不清楚，在這紛擾的世界裏，很多時候各自做的都是違心之事。
聶岑戊緩緩說道：“她剛走沒多遠，你去送送也行。”
聞言，聶臻明心猛地一跳，二話沒說快步便朝正門口跑去，這完全是本心下意識的行為，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追過去，但他感覺如果不追過去，那麽這一輩子也將見不到她。
那迴眸一笑，那一絲倔強，那一份激昂……已經深深埋進心裏，成為了他最珍視的一部分。
聶岑戊長歎一聲，望著小兒子離去的放向，腦海裏不禁迴憶起從前，那個身影同樣令他至今難以忘懷。
“科學補習所……阿瑛，你還是把它弄出來了！”
……
聶府門外。
林惠韻穿著白色衣裙走在街上，半遮臉一步步靜靜走著，陽光將她的影子逐漸拉長。
“等等！”
就在她走到巷口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略顯急促的聲音，熟悉感令她停住了腳步，卻沒有立刻轉身。
“你就這麽走了？”聶臻明微微喘息著說道，剛才他比任何時候都希望聶府小一點。
“不然呢？”
聶臻明上前說道：“可你還有事情要辦呀。”
林惠韻轉身看著他，神情淡然地說道：“那份貨運清單可以令約翰被遣返迴國，接替他的人你應該有辦法搞定對嗎？”
聶臻明下意識點了點頭，可還是不想讓她就這麽離開，微微急道：“可是……”
林惠韻莞爾一笑，將一縷發鬢攏在耳後，輕聲道：“那拜托了，我……不會離開上海。”話落轉身而去。
春風駘蕩，點翠銀花白霓裳。
我……不會離開上海。
隻這一句便足夠了，聶臻明臉上逐漸展露出笑容，看著那道高貴如蘭的身影，他沒有再追上去。
良久，聶臻明的目光舍不得移開半分，直到阿福從後麵趕上來，他才從那份美好的心境中醒過來。
“少爺，人已經走遠了，別看啦。”
聶臻明抬手指著說道：“阿福，吩咐下去，這條街暫時別動，哪怕是一片落葉也不行！”
阿福點頭道：“好的少爺，我迴頭就把這條路給封了。”
“嗯，走吧。”聶臻明滿意地轉身往迴走，有人要因為這句話繞著走遠路嘍。
迴到府上，他直奔自己房間而去，嚴令家仆丫鬟不得動床鋪分毫以後，這才有心情開始做正事。
聶臻明拿起電話筒轉動一個號碼，等待片刻後說道：“麻煩給我接總會大樓的英橋俱樂部，我叫聶臻明，嗯，找弗萊切，好的……”
又過了片刻，電話裏傳來熟悉的聲音：“聶先生？”
“是我。”
“聶先生，我有什麽能為您效勞的嗎？”
聶臻明淡淡的道：“再給我兩把槍，m1911，子彈我可以出錢購買。”
“沒問題，您什麽時候需要？我叫人給您送過去。”
聶臻明想了一下說道：“還是見一麵吧，十點張園門口。”
“張園嗎？好的，到時見。”
掛斷電話，看了眼鍾表的指針，簡單洗漱一番便出了門，穿著一身黑色紳士服，乘坐人力洋車朝靜安寺路而去。
張氏味蓴園。
這是目前最熱鬧的地方，其豐富多彩的包容性遠非小小的四馬路可比。
別的不提，單是有‘四大金剛’之稱的名妓陸蘭芬、林黛玉、金小寶和張書玉，她們每天都會來逛園子，從而吸引了大批客人前來。
四人酷愛元寶高領，這種領子讓人不是瓜子臉也能變成瓜子臉，因此得到了廣泛傳播，來這兒玩的女人不穿元寶高領你都不好意思走。
甚至有詩句專門讚美道：“嬌嬈故作領頭高，紐扣重重掩不牢，但詡盤來花異樣，香腮掩卻露櫻桃。”說得便是這時期的時尚女裝。
園內如同一個微縮版的‘小世界’，有各種風格的西洋建築，湖邊茶館、酒樓、煙館、店鋪等，還有路燈、電話亭、照相館等一些新鮮事物。
公園是不收門票的，但你想進來則必須穿的體麵些，不然會被門口的印度人給攔住。
聶臻明當然沒有這方麵的問題，將辮子藏起來的他看起來更像是一位東洋紳士。
弗萊切來的早了點，笑著迎上來擁抱一下，聲情並茂地說道：“哦，聶先生，你今天就像全場焦點一樣帥氣。”
聶臻明笑著說道：“你也一樣，剛才我還以為是英格蘭王子在等我呢，啊哈哈……”
“哈哈，聶先生真會說笑，我哪有那種運氣，要不要賭兩把跑狗比賽？”看得出弗萊切今天很高興，非常高興，以至於一改之前的低調特點，顯得有些得意忘形。
但這也是聶臻明想要看到的，他把弗萊切找來可是有重要的事要做，事關聶家能否在洋涇浜更上一層樓。
“弗萊切，你知道的，我隻是個生意人，所以隻去做有把握的事情，沒有百分百的概率，我可不賭。”
“我對上帝發誓，你猜我得到了什麽消息？”弗萊切試圖勸說他參與進來，壓低聲音說道：“一條來自中東的格力犬！”
聶臻明確認道：“一條格力犬？靈緹？”
弗萊切略顯亢奮地點頭道：“是的，靈緹，今天這場比賽有靈緹犬，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押注點在哪？”
聶臻明一聽是這種犬後二話不多說，直接拉著弗萊切去押注，卻碰巧遇上了‘四大金剛’的其中之一……
“張書玉小姐，請問您壓的哪隻犬？我能否一跟？”油膩的中年大叔拿著大清銀元在一位窈窕玲瓏的美女麵前擺闊。
微風吹涼，聶臻明杵著腦袋從睡夢中蘇醒，第一時間便看向了老爺子，床上卻空無一人，低頭一看，自己身上卻多了件毛毯。
站起身朝外走去，見老爺子正在園中喂鳥，這才放下心來，眯著眼睛從房間出來，被刺眼的陽光晃了一下。
“年輕人就該早點起床，若都像你這樣一覺睡到晌午，那還了得？”聶岑戊挑眉看了小兒子一眼，一邊喂著鳥兒小米粒。
“爹，您沒事啦？”聶臻明走過來問道，昨晚坐著睡一宿，現在脖子略感酸痛。
聶岑戊將小米粒全部撒完，拍了拍手不屑地說道：“你放心，我這幅身子骨還能撐個百八十年。”
聶臻明蹭著鼻底笑道：“那您不就成老妖怪了呀。”
聶岑戊挑眉瞪眼地說道：“混賬，有這麽跟老子說話的嗎？”
聶臻明訕訕一笑，轉頭看向周圍，特別在幾個長廊處看了看，心裏是一陣失落……
她，還是走了。
“舍不得了？”聶岑戊拿起花灑澆花，好似腦後長了眼睛般地問道。
“沒……不敢。”聶臻明一臉黯然地說道。
聶岑戊淡淡的道：“還是斷了這個念想吧，你們不適合。”
聶臻明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
有些事情不能強求，特別是兩個人處在對立麵的時候，更應該給彼此一個自由空間。
世上的事，誰也說不清楚，在這紛擾的世界裏，很多時候各自做的都是違心之事。
聶岑戊緩緩說道：“她剛走沒多遠，你去送送也行。”
聞言，聶臻明心猛地一跳，二話沒說快步便朝正門口跑去，這完全是本心下意識的行為，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追過去，但他感覺如果不追過去，那麽這一輩子也將見不到她。
那迴眸一笑，那一絲倔強，那一份激昂……已經深深埋進心裏，成為了他最珍視的一部分。
聶岑戊長歎一聲，望著小兒子離去的放向，腦海裏不禁迴憶起從前，那個身影同樣令他至今難以忘懷。
“科學補習所……阿瑛，你還是把它弄出來了！”
……
聶府門外。
林惠韻穿著白色衣裙走在街上，半遮臉一步步靜靜走著，陽光將她的影子逐漸拉長。
“等等！”
就在她走到巷口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略顯急促的聲音，熟悉感令她停住了腳步，卻沒有立刻轉身。
“你就這麽走了？”聶臻明微微喘息著說道，剛才他比任何時候都希望聶府小一點。
“不然呢？”
聶臻明上前說道：“可你還有事情要辦呀。”
林惠韻轉身看著他，神情淡然地說道：“那份貨運清單可以令約翰被遣返迴國，接替他的人你應該有辦法搞定對嗎？”
聶臻明下意識點了點頭，可還是不想讓她就這麽離開，微微急道：“可是……”
林惠韻莞爾一笑，將一縷發鬢攏在耳後，輕聲道：“那拜托了，我……不會離開上海。”話落轉身而去。
春風駘蕩，點翠銀花白霓裳。
我……不會離開上海。
隻這一句便足夠了，聶臻明臉上逐漸展露出笑容，看著那道高貴如蘭的身影，他沒有再追上去。
良久，聶臻明的目光舍不得移開半分，直到阿福從後麵趕上來，他才從那份美好的心境中醒過來。
“少爺，人已經走遠了，別看啦。”
聶臻明抬手指著說道：“阿福，吩咐下去，這條街暫時別動，哪怕是一片落葉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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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酷愛元寶高領，這種領子讓人不是瓜子臉也能變成瓜子臉，因此得到了廣泛傳播，來這兒玩的女人不穿元寶高領你都不好意思走。
甚至有詩句專門讚美道：“嬌嬈故作領頭高，紐扣重重掩不牢，但詡盤來花異樣，香腮掩卻露櫻桃。”說得便是這時期的時尚女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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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臻明當然沒有這方麵的問題，將辮子藏起來的他看起來更像是一位東洋紳士。
弗萊切來的早了點，笑著迎上來擁抱一下，聲情並茂地說道：“哦，聶先生，你今天就像全場焦點一樣帥氣。”
聶臻明笑著說道：“你也一樣，剛才我還以為是英格蘭王子在等我呢，啊哈哈……”
“哈哈，聶先生真會說笑，我哪有那種運氣，要不要賭兩把跑狗比賽？”看得出弗萊切今天很高興，非常高興，以至於一改之前的低調特點，顯得有些得意忘形。
但這也是聶臻明想要看到的，他把弗萊切找來可是有重要的事要做，事關聶家能否在洋涇浜更上一層樓。
“弗萊切，你知道的，我隻是個生意人，所以隻去做有把握的事情，沒有百分百的概率，我可不賭。”
“我對上帝發誓，你猜我得到了什麽消息？”弗萊切試圖勸說他參與進來，壓低聲音說道：“一條來自中東的格力犬！”
聶臻明確認道：“一條格力犬？靈緹？”
弗萊切略顯亢奮地點頭道：“是的，靈緹，今天這場比賽有靈緹犬，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押注點在哪？”
聶臻明一聽是這種犬後二話不多說，直接拉著弗萊切去押注，卻碰巧遇上了‘四大金剛’的其中之一……
“張書玉小姐，請問您壓的哪隻犬？我能否一跟？”油膩的中年大叔拿著大清銀元在一位窈窕玲瓏的美女麵前擺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