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身上的囚服已然被雨水浸濕,沾滿泥漿和草葉,發絲蓬亂濕潤,在臉上蒙成一片,簡直和叫花子無異,隻是臉上還保持著那副囂張跋扈的表情,極為不服。


    “這廝動作倒是快,”沈懷中拍拍身上沾了水漬的衣裳,肩頭一片深色,卻硬是半點泥漿也無,“我們一路追出了城,差點讓他跑到小路上去,我們從兩麵包抄,這才捉住了他。”


    “呸!”那人罵了一句髒話,“若不是那庸醫上了我血脈,我豈能讓你這個背叛同門的走狗占了上風?呸!”


    他一麵罵一麵扭動起來,身上纏繞的金蠶絲立即將他的衣衫割破,勒出道道血痕。


    沈懷中也不慣著他,一腳將他踢翻,“看來你還不知道這金蠶絲的厲害,想把自己大卸八塊就使勁掙紮罷!到時候看你還罵不罵得出來。”


    柴進不與他費口舌,跨過他側倒在地上的身軀,走到柯苒身邊,“解藥可製好了?”


    “好了,多虧了螢兒。”


    柯苒將手上的瓷碗亮出來,細瓷的白碗中盛著晶瑩清淩的水,清澈見底,散發著一股甘香,瞧起來和普通溪水無異。


    “你們有母蠱又如何?以為這就萬事大吉了嗎?”


    那人倒在地上,還在大聲嚷嚷,隻不過這一次他不敢再胡亂掙紮,隻敢動動嘴皮子工夫。


    “不要聽他的,”薛林策長眉一擰,“此人又在擾亂軍心,企圖迷惑我們。”


    “嗬,”對方冷笑一聲,將矛頭對準薛林策,“薛大人,你才來嶽東多久?嶽東便出了這許多事端,你不覺得是你周圍的人引來的嗎?一個沈懷中,一個柴進,一個柯苒,都是行走江湖的人,你怎麽請這些人來做軍師?當真以為隱居山林的都是諸葛亮嗎?”


    他越說越起勁,胸口跟著微微顫抖,臉色通紅,額頭沁出一排汗,濡濕的發混合了雨水和汗珠,凝結成一塊。


    他本以為這席話會引起內訌,一抬首卻發現眾人無言地瞧著他,那眼神各有千秋,不屑、嘲諷、挖苦、不解……


    “你們什麽意思?”他被這樣齊齊盯著登時就惱了,又開始掙紮起來,“這麽瞧著我做什麽?”


    他又扭頭去看薛林策,想要繼續煽風點火,卻迎麵撞上唐洛瑜同情的視線,“真是可憐,你提到的人都是行得端坐得正的正人君子,你當真覺得我們會信你這遷怒無辜之人的歹人半個字嗎?”


    “你!”


    他惱了,想起身,肩頭卻被沈懷中狠狠踩住。


    “師兄,”柯螢提醒柯苒,“開始吧,再晚些怕是蠱毒就侵入骨髓了。”


    師兄妹二人對視一眼,隨後不約而同地走到李家小姐身邊。


    柯苒拿一幹淨的棉布在那清水般的藥液中蘸了一下,柯螢將李家小姐頭頂的發撥開,柯苒便將那浸潤了藥液的棉布覆蓋在她頭頂的天池穴。


    幾乎是剛剛接觸到她的穴道,麵色青黑,翻著白眼,四肢僵硬而無神識的李家小姐就忽然猛烈地顫抖一下,隨後唿吸急促,胸口劇烈地起伏起來,抓著自己的脖子一臉痛苦。


    柯螢眼疾手快,拿了痰盂過來,李家小姐立刻往其中吐出一汪黑水,那黑水中,正是已經死掉的蛇蠱。


    吐掉蛇蠱,她翻著白眼的眼睛慢慢恢複正常,慘白如紙的臉色也漸漸有了紅暈,冷汗也褪去大半。


    “我這是在哪?”


    視野清明後她便恢複了神智,一臉茫然地將屋中眾人都掃視一遍。


    好在她認識唐洛瑜,便下意識縮到她身邊,大夥三言兩語地事情講清楚,她先是難以置信,隨後又坦然接受,最後再幫著柯苒柯螢師兄妹解蠱。


    眼看越來越多的姑娘從失魂落魄的狀態恢複正常,那躺在地上的歹人簡直氣得抓狂,後槽牙磨了又磨,氣得兩隻眼睛動一片猩紅。


    他好不容易飼養的蠱蟲,花費心思下的蠱毒,竟然就讓這些人三下五除二地解開了?他不服!他要他們為殺害自己姐姐付出代價!


    “住手!”


    忽然,他毫無預兆地跳起來,不顧身上的金蠶絲割傷皮肉,像隻發怒的公牛一樣往端著藥水的柯苒衝去。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一時無人反應過來。


    就在他要撞到柯苒身上時,柴進伸手一撈,一手將那裝著藥水的瓷碗護住,一手攬住柯苒的肩膀將他抱開。


    那歹人撲了個空,又調轉方向衝向懷有身孕的柯螢,此時他身上已然被金蠶絲勒出許多血痕,早已血流如注,再加上他披頭散發,簡直和鬼怪無異。


    陳維岱見他朝自家娘子撲過來哪裏肯忍,他衝上前去,將柯螢護至身後,隨手抄起一張板凳,對著他的腦袋就是毫不客氣地一砸,木凳應聲而碎,木屑翻飛,那滿臉是血的歹人也仰麵倒在地上。


    但是他到這個地步了仍舊不甘心,還想起身,沈懷中反應過來,將他後背的金蠶絲一扯,他就疼得哇哇大叫,渾身的力氣被卸去大半,又“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唿唿地喘著大氣。


    “竟執迷不悟到這個份上,簡直可悲。”


    沈懷中從上至下地瞧著他,搖頭歎息。


    那人仰麵躺在地上,渾身都是自己掙紮出來的血跡,雙眼依舊猩紅如血,因方才激動得厲害,他的淤血上湧,將那受傷的兩道血脈堵住,長年易容的臉龐已然是東一塊西一塊地鼓起,瞧得人頭皮發麻。


    “事到如今還執迷不悟,”薛林策失去了耐性,聲音滿是威嚴,“紅陽道不僧不道,害人性命,其道義也是大逆不道,意圖謀逆,將你害成這幅不人不鬼的模樣竟還這般固執。”


    “嗬嗬,”對方聽到這番話冷笑起來,“總比你這狗官強!你們害死了我姐姐,我做鬼都不會放鬼你們!”


    他罵著罵著又要起身,沈懷中這次沒給他機會,一扯金蠶絲,他便腳底不穩,摔了個大馬趴。


    “還有什麽話到了監牢之中自己同自己說罷,好生思索你幹的這些齷齪勾當。”


    沈懷中嘲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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