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七一過,蓋棺釘上了七枚棺材釘。

    時辰一到,在玄誠道人的主持下,抬棺匠們便抬起那口金絲楠木棺,一路吹吹打打,撒紙錢,去了羊角山嚴家祖墳。

    墳地早已選定挖好,豎起了墓碑。

    落棺、揚土、焚香……一應儀式完畢,喪事算是正式結束。

    喪事辦完,接下來便是嚴府的一些瑣事。

    僅隔了一天,二姨太便聯係了嚴家的族老們,將各房姨太太及子女都叫到了祠堂。

    “俗話說:國不可一日無君,家不可一日無主。如今啟堂意外身故,家中群龍無首,今日將諸位召集到這祠堂,便是要選出我嚴家的新任族長。”

    嚴家的三叔公今年八十七,是族裏資曆最老的。

    此時,他坐在上首,威嚴地掃視下首左右兩旁的族人。

    “三叔公說的不錯,此事宜早不宜遲。”

    二姨太出聲附和。

    五叔公說道:“啟堂共有六房姨太,其中大夫人周氏隻有大小姐一女,二姨太有一子,四姨太有一子,三姨太、六姨太則各有一女。長幼有序,男女有別,由利笙擔任我嚴家族長是最名正言順不過的了。”

    這個時代,女孩是沒有繼承權的,嚴菁菁雖有不同的想法,但也沒有說什麽。

    在家族會議之前,其實二姨太和那些族老們就已經商議出了結果,如今不過是走個形式。

    而且,嚴啟堂在世的時候,便讓嚴利笙接手了不少家族產業。

    所以,這些人裏,除了四姨太心裏不爽,其他人則並無異議。

    族會很快便商議出了結果,由嚴利笙擔任嚴家族長之責,接手家族產業。

    嚴利笙謙虛地推辭了一下,便欣然接受了。

    ……

    “這些時日府上瑣事繁多,倒是怠慢了小先生。”

    族會之後,嚴府大小姐嚴菁菁看到在站在走廊上,看著池塘的蕭白,便走了過去。

    小的時候,爺爺很疼她,曾與她說起過水鏡先生的事情,所以對於這個水鏡先生的傳人她一直挺好奇的。

    “菁菁姑娘客氣了,是我叨擾了才是。”蕭白微笑道。

    聊了下不列顛的事情,嚴菁菁道:“我曾聽我爺爺說起過水鏡先生的事情,我爹摔碎玉玦將你請來,是為了什麽事?”

    迴到府上這幾天,嚴菁菁一直忙前忙後,根本沒有時間過問其他的事情。

    如今嚴啟堂已經下葬,府上的事情,她或多或少從下人那了解了些。

    當下,蕭白便簡單地說了下嚴府的事情。

    嚴菁菁點點頭,這基本和她知道的差不多,她雖不信風水,但因爺爺的關係,對這個小先生還是給出了足夠的禮遇。

    “姐,你和小先生在聊什麽?”

    嚴利笙見嚴菁菁與那蕭白在走廊上聊著天,便微笑著走了過去。

    “沒什麽,小先生也在不列顛求學,所以就與他聊了下不列顛的事情。”

    “原來如此,商行那邊有些事需要處理,那姐你們繼續聊,我就先失陪了。”

    如今嚴府嚴利笙當家,他不信風水,自然不會聽信這小先生的忽悠。

    說罷,他離開嚴府,先去商行轉了一圈,而後等到入夜的時候,偷偷到春風樓找花魁憐花。

    畢竟,他剛當族長,上麵還有幾個族老在看著,還是要注意一下形象的。

    “二少爺,你什麽時候娶人家過門?”

    二人溫存過後,憐花嬌聲道。

    “還叫二少爺?”

    嚴利笙捏了下憐花的臉蛋。

    “老爺~”

    “哈哈,憐花放心,如今我已是嚴府當家,我自然會娶你的,不過如今喪期未過,得過些時日。”嚴利笙擁著憐花信誓旦旦道。

    “嗯,聽老爺的。”憐花乖巧地說道。

    不知為何,嚴利笙看著憐花,隻覺她今晚特別迷人,唿吸不禁粗重了起來……

    第二天一早,房間內傳來花魁憐花的尖叫。

    嚴府二少爺,新任族長死在了青樓,這個勁爆消息瞬間便傳遍了整個羊角鎮。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我嚴家的臉麵都被這混賬小子給丟盡了!”

    嚴利笙的房間,看著被春風樓龜公抬迴來的嚴利笙,拄著拐杖的三叔公氣得差點翹了辮子。

    這才當族長一天,喪期之內就跑去那煙花柳巷之地風流,最終脫陽而亡,簡直混賬至極!

    嚴利明扶住三叔公,拍著他的背,為他順氣。

    三叔公看著嚴利明,點了點頭。還是這個孩子懂事,從小就乖巧伶俐,不像他那混賬的哥哥,整日裏就知道花天酒地,死了還要丟嚴家的臉麵。

    三叔公暴怒,其他人都不敢作聲。

    見此,三叔公歎了口氣,道:“罷了罷了,人死為大,讓他早日入土為安吧。利明,我累了,扶我迴房休息。”

    “好的,三叔公。”

    嚴利明答應一聲,扶著三叔公離開了房間。

    “成了!”站在屋外的四姨太譚氏暗自高興。

    鎮上的人都說嚴家犯了太歲,才會導致府上接二連三的死人。

    嚴府又派人去請玄誠道人。

    “師父,這嚴府也太邪門了吧,死了一個又一個。”

    他們才迴道觀休息了一晚,就又被嚴府請去做法事,雖說報酬豐厚,但老去一家做法事,這令人心裏怪怪的。

    “深宅大院多齷齪。鐵柱,你記住,拿錢辦事,其他的你別聽別問別管,即便是聽到了見到了也別管,這是明哲保身的不二法門。”

    “師父,你這話都說了有千八百迴了,早記住了。”

    “不光要記住,還要這樣去做,知道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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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師父。”

    王鐵柱一臉無奈,心道:師父怎的跟村東頭的王媒婆一般囉嗦。

    到了嚴府,玄誠道人身穿道袍,看過嚴利笙的屍身,做了場小法事,便拿著個羅盤去了羊角山,為嚴利笙選了塊風水寶地,讓人按照他選定的方位挖墳坑,並準備墓碑。

    隨後,迴到嚴府,帶著清風觀的道士們按照流程做法事。

    到了夜裏,管家劉阿福又溜進了四姨太的房中。

    “神不知鬼不覺的就讓利笙那膿包脫陽而死,死鬼,你師兄可真厲害。”

    “那當然,我家師兄以前可是茅山派的大師兄,資質是我們這些師兄弟中最好的。”

    嚴啟堂和嚴利笙都死了,接下來隻要將嚴菁菁嫁出去,這嚴府就是他們的了。

    “以前?這麽說你們現在不是嘍。”四姨太疑惑地問。

    “躲在深山老林裏吃齋修道,哪有這花花世界有意思。”

    劉阿福得意地摟著四姨太。

    他師兄左延偷偷修煉旁門左道,被師父發現,被罰跪祖師像麵壁思過,左延不服,連夜叛出山門逃了。

    而他因資質愚鈍,修道十數載,也沒能入門,在為左師兄送飯的時候,便也跟著他逃了。

    離了那山門,方知這世界之大,更是不願迴去。

    二人下山便分道揚鑣,主要是左延嫌他蠢笨,自己走了。

    當時劉阿福除了會些拳腳功夫,其他的啥也不會,就去做碼頭苦力。

    幹了一段時日,他與碼頭的管事起了爭執,他怒而開了殺戒。

    隨後便逃到了山裏,入了賊窩,憑著一股子狠勁和過人的身手,他很快便做了山寨的二當家,卻沒想到,過了沒幾天,就被人一鍋端了。

    他鑽進茅坑裏才躲過一劫。

    之後他下山,流竄到羊角鎮,賣身給了嚴府,花了有近十年時間,由最低等的下人成為了嚴府大管家。

    至於他的師兄左延,是一年前才偶然遇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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