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雖然不知道賈詡和閻忠在隴縣翹首以盼,但他知道,涼州大地有太多類似的人在期盼著他的到來。


    但他依舊不肯快上一分,在大帳內對著輿圖比劃了半天,才對副將講道:“今天行軍速度過快了,再慢一點。”


    “還慢?將軍,我們今日一共才行了二十六裏。”


    麵對副將的驚訝,皇甫嵩解釋道:“要給並州的使匈奴中郎將,空出足夠的時間。”


    副將還是有所疑慮,“可是冀縣被圍,我們不去解救……”


    “正因為我們在後,涼州叛軍才不敢全力攻城,隻敢圍城。若是攻城損失眾多,便無法全力應對我們,我們的存在,就是一種牽製。”


    皇甫嵩說的斬釘截鐵,“涼州多騎兵,羌人也是,縱橫如風,劫掠聚落,是他們的優勢。但攻城拔寨,他們有天生的短板,我們再快也趕不上他們,隻有慢,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隻希望左昌不要太傻,自己開城投降。”


    ……


    中平二年,公元185年,春正月。


    天下大疫。


    人算不如天算。


    無論是哪一方勢力,在中平二年有什麽謀劃,有什麽雄心勃勃的計劃,在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疫麵前,都迅速地消退。


    東漢末年的三國,不止是打打殺殺,但也絕不止是厚黑政治。


    天剛亮不久,公雞還在打鳴中,張燕就走到了晉陽城外的一座草廬外。


    這是張燕緊急調用所有黃巾工匠,修築起來的臨時病房。


    他戴著口罩,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這個“口罩”,是張燕按照現代醫療的口罩外形去打造的,三層紗布裁成長方形,中間縫入鐵絲,兩邊有掛繩相連。


    除了因為用料不同導致過濾功能上肯定不如現代口罩外,起碼在外形上是差不多的。


    張燕在前世沒做過口罩,隻知道中間一層好像是要什麽特殊工藝,但具體是什麽他就真的不知道了,知道了也做不出來。


    由他自己提供設計圖紙,交由織女院全體織工裁剪縫紉,還有孫輕在大陵的鐵礦中打造鐵絲運過來。


    在疫情爆發初期,太原黃巾就已經做到人手一個口罩,之後更是推廣開來,強製要求太原郡所有人佩戴。


    但凡不佩戴者,當場杖十下。


    再犯者,杖二十。


    再三犯者,入獄,並罰家中出粟米一鬥。


    張燕不知道自己做的這個“簡易口罩”對病毒細菌的過濾效果有多少,但最起碼能防止飛沫傳播,比不戴肯定是要好的。


    好在太平道在治病上算是有口皆碑,或者說算是專業對口。


    太原郡的百姓也多多少少聽過張角三兄弟符水治百病的名頭,總體來講還算配合。


    掀開草廬的簾子,張燕看了看裏麵的情況,有十二張病床,左右各六張,對向而擺,都躺滿了病人。


    每張病床旁還放置了一張矮桌,上麵放著碗筷,還有一個木盆,木盆裏放著一條手巾。


    草廬正中間是一張高圓桌,上麵堆疊著數卷竹簡,筆墨硯台皆依序排放。


    張燕走到右側深處的病床前,床後倚靠的牆壁上,還掛著一個牌子,上麵寫著編號“一”和病人姓名。


    張燕脫下布製手套。


    先是探了探患者的額頭溫度,又撥開他的眼睛觀察眼白,接著低下頭去,仔細看了看病人的鼻腔附近是否有紅腫,還讓他伸出舌頭看看,最後查看兩側耳朵是否有水泡紅斑之類的異樣。


    過程中盡量減少自己和病人的直接接觸,包括皮膚直接接觸和衣物接觸。


    大致得出一個結論後,便走到草廬正中央的桌案旁,準備找到編號為一,且名字對應的案卷。


    每個案卷中間都夾著木製書簽,書簽尾部打孔,吊著一個小布片,上麵寫著編號和病人姓名。


    張燕隻粗略一看,便找到了對應的竹簡。


    抽出,攤開。


    上麵第一列,正清楚地寫著:“一床,病者阮青岩,男,年二十六……”


    後麵還寫了一大串文字,從他發病入住這裏開始,到昨日,每日的具體情況,服用藥物為何,飲食情況怎樣,每一次的記錄都有具體日期。


    張燕在文字末尾,添上今日日期,記錄下自己剛才觀察病人麵部五官的特點。


    這也是張燕強製要求的,稱之為病曆,必須為每一個病人準備好。


    疫情爆發的太快了,張燕不得不暫停學堂的工作,命令所有傳經士緊急轉職,幹起醫祝的老本行。


    張燕自己還有黃邵裴元紹等人,隻要是識字會寫字的人,全部都投入到了這場緊急醫療救治行動中去。


    黃巾軍對這方麵沒有什麽怨言,太平道本就是以符水治病起家的,治病救人,是黃天授予所有黃巾士卒的天職。


    等他差不多寫完,陳大有掀開簾子,擔了兩桶熱水進來,每個水桶裏還浮著兩條手巾,和一個舀水瓢。


    “督軍,這水剛剛煮沸,咱們開始吧。”


    張燕點了點頭,捏起沸水中的手巾,稍稍擠出一些水來,再用來擦手,炙熱的溫度覆蓋在他的手背上,讓他的麵目瞬間扭曲,忍不住發出嘶的一聲。


    忍著擦完手,整個手都是紅彤彤的,稍稍吹一吹風,感覺能用手背正常檢查病人溫度了,再繼續查看二號床的狀況,重複之前的過程。


    為了盡量減少病菌的傳播,張燕隻能采用極其原始的方法,用沸水消毒。


    至於消毒酒精,他沒有時間釀造,提純又沒有這麽多的低濃度酒給他可勁造。


    他們身上的衣物,在之後同樣要用沸水煮過,還有病床和病人的衣物也是,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再沸水中煮過一遍。


    陳大有則提起另外一個木桶,走到一號床邊,舀出一些水來,倒在木盆中,請病人清潔身體,若是身體虛弱不能自己行動的,還要協助輕擦體表。


    兩人分頭行事,一個查看並記錄病況,一個則協助清潔病人體表,同時檢查衣物和床被是否汙穢,若有汙穢,便要及時進行更換。


    等兩人差不多辦完事了,淡淡的食物香氣就透過簾子傳了進來。


    沒過多久,黃巾火頭軍便端著一大鍋菜粥進來,分別給各個病床上的人分早食。


    等陳大有也用沸水擦了擦手,清潔了表麵,兩人便各自提著水桶走出病房草廬,灑了髒水,再到黃天飯舍取餐。


    “督軍,我們的人手還是太少了,何況還有一些傳經士自己就病了,這樣下去,就算不會被染上,也會累倒的!”


    黃邵端著碗,來到張燕麵前講道。


    陳大有知道這些信息自己不該聽,不用張燕吩咐,很自覺地端著飯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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