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洛陽。


    袁隗受到衛覬送來的信件後,大為惱火。


    中央上,崔烈的突然上位已經打亂了他逐步蠶食朝堂的步驟,皇帝和十常侍本該是保持中立客觀的觀戰者,卻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死保崔烈。


    裁判下場拉偏架,袁隗差點沒被氣死。


    崔烈的上位可算是迎頭一棒,這拉一派打一派的操作,怎麽也不像是這個蠢豬一樣的皇帝能幹出來的。


    一定是楊賜和劉寬在背後出謀劃策。


    河東衛氏的來信,更加印證了他的想法,不就是一個強搶民女的罪名嘛,給幾文錢就能解決的事情,鬧到兩家撕破臉的程度,隻可能是裴氏和河東太守王邑收到了背後弘農楊氏的指令,


    袁隗在自己府上思量了大半天,最後就得出個這樣的結論,這是楊賜和劉寬的反擊。


    過得了這個坎,袁氏就能迎來新局麵,過不了,就得遭到全麵針對。


    於是,他開始給衛氏寫迴信。


    “這是挑釁!打!死死地打!”


    ……


    洛陽南宮。


    劉宏正和張讓趙忠討論怎麽接著撈錢的事情,討論得不亦樂乎。


    崔烈的五百萬錢入庫,起到了模範作用。


    皇帝也用自己的親身行動代表了自己的信用,隻要交了錢,除非你造反,不然誰彈劾都沒用,我皇帝劉宏絕對會死保,隻認錢不認人!


    接下來再讓程夫人透點口風出去,接下來的九卿和其他實缺崗位,必然能收到一大批的錢財。


    說幹就幹。


    程夫人立馬就在自己的大漢貴婦圈子裏,獲得了獨家新聞發言權,直言崔烈的司徒之位都是走了自己的關係,想要買官的隻管來找她。


    董太後也放出話來,石錘程夫人的言論,對於皇帝賣官換錢的行為,表示了極大的認同。


    一傳十,十傳百,程夫人最終成為了皇帝劉宏的中間商。


    劉宏還給程夫人借了董太後的永安宮,發起東漢官職爵位拍賣會,九卿起拍價五百萬,關內侯,羽林郎官,虎賁郎官等等位置從數十萬到數百萬不等。


    一時間,熱情洋溢,競相爭價,幾乎把這之後十年的官職變動輪換都給排的滿滿當當。


    但是……高興的事情沒有持續多久。


    一件糟心的事情,立馬就呈送到了皇帝劉宏的手上。


    涼州……又他媽亂了!


    北地郡,安定郡,金城郡,隴西郡,四個郡的羌人部落聯名造反。


    羌人作亂,第一個坐不住的,不是涼州刺史,也不是涼州各個郡的太守,而是護羌校尉。


    東漢的邊郡從來都是漢胡雜居,幽州有烏桓,並州有南匈奴,涼州有羌人,除了正常的刺史太守縣令這套管理漢人的製度以外。


    也設置了護烏桓校尉,使匈奴中郎將,護羌校尉,三個特殊職位,主要任務,就是安撫和監督當地的胡人部落,讓他們慢慢地從遊牧轉為屯田,從不服管教轉為給錢幹活。


    羌人作亂,不管細究起來是因為某某刺史太守的橫征暴斂,還是其他的什麽亂七八糟的原因,最先要被清算的責任,就是他護羌校尉的監管不力。


    於是,現任的護羌校尉,冷征,問也不問,緊急召集了自己的直屬部隊,和部分的湟中義從胡,組成平叛大軍。


    這些湟中義從胡,就是金城郡當地,比較服從管教的胡人部落,也不僅僅是羌人,也有其他的,類似氐族人和月氏人,這些人處於民族融合的中間轉變期,半漢不漢,半胡不胡。


    他們基本願意接受護羌校尉的指派,明麵上是服從朝廷的恩德,所以稱為義從兵,屬於半征兵半募兵,半邊軍半雇傭軍的軍隊。


    護羌校尉的辦公地點,就設在金城郡,所以冷征的第一項目標,就是先清除本地的叛軍,也就是金城郡的叛軍。


    結果剛走到令居縣,一仗還沒打,連叛軍的影子都沒見到,湟中義從胡就反了!


    這些原本屬於東漢朝廷的官軍,搖身一變成了叛軍,推舉北宮伯玉和李文侯為將軍,掉頭襲擊金城郡太守的治所,也就是郡城,允吾縣。


    金城郡太守陳懿正在率領本地郡兵和叛軍作戰,得知湟中義從胡反叛的消息時,允吾縣已經被攻陷,自己和當地官吏的家眷,全被控製。


    沒辦法,陳懿隻好撤兵迴防,獨自前往叛軍大營,商量釋放人質,未果,被殺。


    人質中的邊章,韓遂等人,被說服,同意加入叛軍隊伍。


    於是,金城郡幾乎徹底失陷。


    南北兩路叛軍的勢力加起來,占據了整個黃河東岸,將涼州一分為二,敦煌,酒泉,張掖,武威四郡的消息直接被切斷,包括西域都護府也間接失去了和中央的聯係。


    叛軍兵鋒直指漢陽郡,再進一步就能打到長安三輔地區。


    在這場叛亂之中,涼州刺史左昌一直按兵不動。


    漢陽長史蓋勳勸阻他,要以家國大事為重,速速招兵買馬,救援金城郡。


    而左昌,卻穩坐釣魚台,說是要穩一點,不能急進,接著向朝廷報備,下撥更多軍費。


    嘴上說穩,可實際上,他一直在中飽私囊,錢到位了,兵還是那麽多,一個人關起門來吃空餉。


    蓋勳很生氣,直截了當地戳破他的謊言,挑明了這點心照不宣的潛規則,說你吃空餉可以,總得招幾個人去打叛軍吧?


    涼州要是丟了,你貪再多的錢,最後也逃不了被清算的命運。


    左昌不聽,覺得蓋勳是在挑釁,直接以刺史的身份,強行命令蓋勳帶兵到漢陽北部的阿陽縣布防,直麵來自北地郡的安定郡的叛軍。


    平叛是吧?招兵是吧?


    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就派你蓋勳去!要是丟了城……嗬嗬!


    左昌以為蓋勳一定守不住,就算不被當場砍死,迴來後,自己也能用軍法處置他。


    不料,蓋勳在涼州本地素有賢名,連叛軍中也有人不願意去攻打他,出工不出力,硬是讓蓋勳守住了。


    叛軍不想打蓋勳,於是轉頭南下,和金城郡隴西郡的叛軍匯合,攻擊漢陽郡的郡城,也是涼州的州城,冀縣。


    左昌措手不及,想跑但是沒跑掉。


    這時候,他私吞軍餉的後果,直接影響到了自己。


    錢很多,兵沒有。


    打又打不過,突圍不敢突圍,直接被困在冀縣內,一個勁兒地派人向蓋勳和周邊將領求救。


    蓋勳手下的將領,這時候就開始幸災樂禍,你丫的很狂是吧?刺史是吧?官大一級壓死人是吧?有種別來求我們啊!


    一些幕僚從事還說,這可能是叛軍的計謀,是要調虎離山,在半路伏擊我們。


    反正就是……別去!


    蓋勳還是識大體的,直接說道:“現在是兩軍交戰,軍令大如山,私人恩怨全部要放在一邊。如果我們這些心向朝廷的人都不願意聽從軍令,疑神疑鬼,剩下那些搖擺不定的地方官吏會怎麽想?豈不是各個都心向叛軍?”


    蓋勳最後奏報,自己已經率兵去救援,但涼州局勢至此,最佳的平叛時機已經失去,叛軍做大,光靠涼州本地軍力,不足以平息動亂,希望朝廷另派刺史大將,領重軍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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