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曼緩緩收起長劍,轉身思考,但不過須臾時間,又迴過頭來,長劍赫然出鞘,劍鋒直抵衛雙苗的咽喉。


    “說謊!”


    “小人說的都是真的啊!句句屬實!句句屬實!”


    衛雙苗頭上的冷汗都快要滴下來了,仰著頭,想要避開這銳利的劍鋒,甚至連說話都不敢太大聲,怕動作大些便要被劍尖刺破喉嚨。


    何曼漠然言道:“你說自己說的都是真話,怎麽都不提那封信件?”


    “我我我……小人剛才情急之間遺漏了!遺漏了!那書信都是真的!是那邊那名死去黃巾身上所帶的,他帶人突圍失敗,被張軍侯所殺,發現了這封信件,所以叫我假扮,引你們到陷阱裏麵去。”


    衛雙苗語速極快,快到脫口而出。


    何曼又問道:“被你們圍困的人都有誰?在哪裏圍住的?他身邊有多少人?”


    “我聽說領頭的人,叫做何儀,是在往亢雲鄉的路上遇到的,他身邊有五十人護衛……都是甲士!他們也比較機警,看到我們衝過來,想要閃躲,但最終還是被張軍侯發現,一路追殺,我來時,他們被困在一間院子裏,甲士隻剩二十餘人了。”


    衛雙苗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何曼問到的,他迴答了,何曼沒問到的,他也迴答了。


    何曼眼底帶笑,到現在,各種信息都對上了,事情的真相已經水落石出。


    於是,他長劍入鞘,問出最後一個問題:“具體被困在那個位置?官軍如今又在什麽地方埋伏人手?”


    “大約距離此處三十裏,向南偏東的地方,官軍埋伏則在那邊十裏外的一處地方……”


    “你帶頭!領著我去!”


    “啊這……我……”


    衛雙苗稍有猶豫,何曼猛地握住劍柄,作勢要拔劍。


    “我願去!小人願去!將軍莫拔劍!”


    “哼,給他一匹馬!”


    何曼這樣吩咐著,隨即迴了城,謝岩韋靈二將,也已經集結完兵馬,聽候指令。


    “全軍出發!”


    “擊潰官軍!救迴我們黃巾兄弟!救迴何縣令!”


    衛雙苗此時哭喪著臉,跨上戰馬,被幾名黃巾騎兵簇擁著,在頭前引路。


    他是個老兵了,自然看得出何曼這樣安排是什麽意思,這幾名騎兵就是來監督自己的,要是出現個什麽情況,這些人第一時間不是去殺敵,而是要先斬了自己的頭顱,為了自己這條老命,自己也不能帶錯路。


    ……


    “還有多遠?”


    “快到了!快到了!繞過這個山丘,前麵再過三裏地就是了!”


    衛雙苗著急地指著左邊這個山丘,解釋道:“張軍侯見何儀隻剩二十餘人,不足為患,於是不著急強攻,把大部分兵力都調到北麵十裏外的地方去了,這裏其實隻有五十人,假作聲勢,將軍輕易就可以救人出去!”


    何曼點了點頭,眼見馬上要到達目的地了,他也麵帶喜色,見這個官軍細作很是緊張,便安撫道:“嗯……我何曼言而有信,等救了人,消滅這股官軍,就放你迴鄉去!”


    “是是……何將軍的話,衛某相信得很……相信得很……”


    衛雙苗嘴上說著深信不疑,但傻子都聽得出來言不由衷,不過何曼也不去強行解釋了,反正到時候,自己是真的會放他走的,那時他便自然明白。


    “加快速度!告訴將士們!敵在三裏外,轉瞬即至,都做好戰鬥準備!”


    何曼轉頭對旗手吩咐著,接著旗幟便揮舞起來,向全軍傳達了這個消息。


    黃巾軍隊加快了一些速度,繞過了那座山丘,進入到了一個山穀之中。


    就在何曼以及黃巾諸將,滿心以為敵人還在三裏之外時,突然……


    “全軍衝鋒!”


    “斬殺黃巾屯長者!賞千金!”


    “斬殺黃巾軍侯者!賞萬金!”


    “殺!殺!殺!”


    同一時間,四麵喊殺如雷霆驟起,攝人心神;八方箭矢若大雨滂沱,應接不暇;十麵埋伏似冬風唿嘯,心驚膽顫。


    ……


    而在亢雲鄉,令狐家的地牢內。


    令狐韜之妻,秦氏,拎著食盒,將今日的飯食遞到何儀手中。


    何儀伸手接過,“多謝夫人,不知令郎傷勢如何?可要小心休養,不能見風寒,否則容易落下病根。”


    “夫君已經請了醫工來看,上了藥,好多了,改日,我讓他來拜謝。”


    秦氏柔聲迴答著。


    如果光聽對話,可能還會誤以為這裏是某家的廳堂之內,友人間的噓寒問暖,但這裏是牢房,就有些怪異了。


    秦氏低著頭,靜靜地等待他們用完飯。


    原本這裏不應該是由她來負責的,畢竟這裏的人都已經是反賊,但何儀到底是救了秦氏還有她的兒子令狐征一命。


    若不是何儀那一推一護,秦氏和她的兒子令狐征,就要命喪在官軍弓箭之下,喪命在丈夫和父親的命令之下。


    所以,秦氏向令狐韜攬下了這份差事,明麵上是說要善待幾名鄉老,畢竟這些鄉老背後也有幾家不遜色於令狐家的世家,萬一以後有人來保了……最好還是留一線。


    令狐韜這才願意讓她來負責地牢眾人的飯食工作。


    但實際上,她最初想的,不過是借此報答何儀的救命之恩罷了。


    秦氏沒辦法改變令狐韜的決定,而且何儀也的確是反賊,這點,她無能為力,所以,她隻能每日親手做些膳食送來,聊表安慰。


    何儀一邊吃著,還和徐庶討論起這飯菜如何,兩人全都有說有笑的,絲毫看不出是將死之人的樣子,反倒像是正經參加宴會,評判廚子手藝如何的美食家客人。


    秦氏低著頭,看不清是哭是笑,等幾人吃光了飯菜,一粒米都不剩,她板著一張臉,僵硬地行了禮,便像前幾日一樣準備離開。


    但何儀今日卻突然叫道:“夫人稍待!”


    秦氏馬上就停住了腳步,問道:“何事?”


    “不知現在外麵情形如何?”


    “這……”


    “我不是在問機密軍情,夫人隻把能說的,說幾句便是,何況我現在身處牢獄,有心無力,我隻是擔心,我那弟弟……不知道夫人有沒有聽說過,有一黃巾將領,叫做何曼,有關此人的消息?”


    秦氏咬了咬牙,掙紮了一番,最後還是告訴了何儀一些事情。


    “妾身不曾聽說過何曼此人的消息,不過朝廷軍隊,其實已經離開這裏了,似乎是要去攻打西南方向的盂縣縣城,我也就知道這些。”


    “原來如此,多謝。”


    ……


    等秦氏走後,徐庶看著何儀,臉上露出一絲不解。


    “我觀何縣令,似乎是對令狐韜之妻,秦氏,頗有些……不同尋常,莫非……那日令狐韜所說……”


    何儀頓時打住徐庶後麵沒說出來的話,


    “誒?我以為足下深有見地,怎麽也往這方麵想?何某隻是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何儀半是迴憶,半是感歎地講道:“何某曾經……也有一個無情拋棄我和弟弟的父親,一個獨立撫養我們兄弟長大的堅強母親……”


    ……


    而在晉陽城,剛剛把母親安頓下來的張燕,此時恰好收到一份緊急信件。


    “有人糾集官軍殘部,攻下了陽曲縣?”


    “是!官軍大部正往盂縣去,縣令洛青魚急忙遣小人來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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