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馮氏走下車架,再傻的人也意識到不對勁了。


    他們很可能又被騙了。


    但還是有人心有不甘,眼神直勾勾地看向車內,仿佛裏麵好像還藏了一個人似的。


    馮氏輕輕掃了周圍一眼,便猜到他們心裏在想什麽,索性掀起簾子,把裏麵的陳設都露出來,讓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等眾人臉上露出了明顯的失望之色,她才悠悠然開口道:“諸位,興師動眾,攔我一婦人車架,不知所為何事?”


    說著她還向眾人行了一禮,姿態甚為平和。


    顏良文醜二人不敢作答,慌忙抱拳還禮,接著俱都看向田豐幾人。


    命令是他們下的,該怎麽解釋自然也是他們來應付。


    田豐和審配相視一眼,眼中怒火更甚,這婦人明知他們是來做什麽的,卻還要假作無辜不知,擺了他們一道,還要裝作若無其事。


    趙梧,趙子鳳,還有眼前這位馮氏,兩人那雲淡風輕的笑容漸漸重合到一起,仿佛就是在戲謔嘲弄他們。


    兩人俱都自負,想不到半日之間,就接連被一小子和一介女流設計,心中愈加憤恨難消,沉著臉還了一禮,卻不說話,他們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壓抑不住自己的怒火。


    沮授看了看他們兩人,微微搖了搖頭,向前一步言道:“我等尋那張燕之母,不想卻誤攔了夫人車架,隻是……夫人獨自出堡,欲往何處去?身邊隻帶一黃口小兒做護衛,恐怕不妥,不若我派一隊人馬護衛,以防不測。”


    趙風聽到沮授懷疑他不能保護好自家嫂嫂,臉上騰地竄起一陣紅色,就欲和他爭辯,被馮氏伸手攔下。


    “先生說笑了,我去縣城買些胭脂水粉,莫非也要先問過你們意見?至於護衛一事,這裏是常山,是我大漢腹地,隻要莫再碰上像先生這樣,白日強盜行徑,有我幼弟護衛足矣。”


    “我家部將說,車內是一老夫人,怎麽又突然變成夫人?不知那老夫人往何處去了?還請夫人指點迷津。”


    “想必是你那部將看錯了,車內從始至終隻有我一人而已。”


    馮氏咬死了車裏隻有她自己,沒有什麽老夫人。


    沮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度言道:“以夫人美貌,我想再老眼昏花之人,想必隻一眼便印象深刻,不致看錯的,還請夫人實話實說。”


    “這牽扯到黃巾賊帥,朝廷上也發了文書,要請那位老夫人往洛陽做客,此乃大事,還請夫人不要刻意隱瞞。”


    “子鳳年輕莽撞,不曉得此事利害,為往日交情,囑托夫人為其遮掩行蹤,實乃意氣用事,危害甚大也!”


    “夫人既為趙家主母,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趙家兒郎因為外人,而獲罪於朝廷,斷送功名?”


    “再者,義有大義小義,今子鳳所為不過兄弟小義,而枉顧國家大義,恐惹天下人恥笑。我素聞夫人知書達禮,當曉得國家大義,匡正夫家,今若明告我等,則為時未晚,趙家亦有棄暗投明,大義除賊之美稱,則今後必享譽天下,飛黃騰達。”


    “若是執意隱瞞,則必獲罵名於天下,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


    “望夫人好自深思!”


    沮授說完,便長揖一躬,禮數甚是恭敬。


    “你在威脅我們!”趙風突然低聲爆出這句話來,臉上一片通紅。


    沮授這話說得極為淺白,儼然是告訴他們,若是配合,那便花花轎子人人抬,往後舉孝廉也有他們趙家的名額,仕途上也會幫襯著。


    若是不配合,那便不要怪他們羅織罪名了,陷害人下獄,汙蔑別人名聲,不是宦官外戚的專門本事,他們世家黨人,口誅筆伐的本事也絕對不差。


    “我趙家……”


    趙風猛地就要上前表態,馮氏急忙喝止,“子虎!莫要多舌!”


    “是……聽嫂嫂的。”


    趙風冷哼了一聲,抱拳退下。


    馮氏抬頭看了看天色,忽然指了一個方向,“那邊。”


    “什麽?”


    有人輕聲叫出聲,沮授也猛然轉頭,露出了一絲輕笑。


    “我說,張燕之母在那邊,眾位信嗎?”


    沮授猝然迴頭,沉聲講道:“夫人,你可想清楚了再迴答我們,莫要自誤,害了自己也害了趙家。”


    “公與先生,妾身不過一介女流,沒什麽大見識,隻學了曹大家的《女誡》,其中言,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離也。”


    “我侍奉夫君,如同諸位先生侍奉君父一般,你們做臣子的要遵循朝廷旨意,我作為妻子,自然也不能違背夫君心意。”


    “所以,諸位威逼小女子也是無用,夫君說不知道,那妾身自然也要跟著說不知道,夫君要我送張老夫人走,我也隻能把張老夫人送到她的孩子手中。”


    馮氏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自己的丈夫,趙梧身上,言明自己也不過奉命行事,你們若是講不動趙梧,那便也講不動自己。


    “夫人……這是代表趙家承認了!”沮授咬牙切齒地說道。


    他依舊死死扣住馮氏作為趙家主母的身份,想逼她讓步。


    “是!妾身承認了。”


    馮氏大大方方的承認了,絲毫沒有遲疑,好像是早就商量好一樣。


    “夫君沒有要我隱藏這個消息,所以我能告訴諸位,張老夫人確實是被我帶出去的,而且已經被送到張燕手中了,辛苦諸位白跑一趟了。”


    “你……”


    沮授想說些什麽,卻又咽了下去,“好……好啊!馮夫人!你這是在坑害趙家!”


    “我們走!”


    “且慢!”


    “夫人還有何話說?”


    “我聞諸位先生多是世家大族,也都有經典治學傳家,難道不知禮數嗎?你們今日莽撞攔了我車架,就不做任何反應?莫非世家大族的家教便是這般?元皓先生,正南先生,我亦多有聽聞,今日一見,聞名,果真不如見麵矣!”


    眾人頓時憤然,禮數?都到這時候了,還講禮數!


    但審配等人終究還是世家大族,顧及風度,咬著牙講了一句。


    “哼!我等今日衝撞了夫人,來日定當登門道歉,隻希望那時,趙家還有門楣可登!”


    田豐幾人擰著眉頭,硬生生地說完場麵話。


    馮氏迴禮,冷然笑道:“趙家門楣在否,看我夫君如何作為罷了,不勞諸位操心。”


    “哼!告辭!”


    田豐他們也不欲多言,甩袖而去。


    顏良文醜兩人,帶著兵馬,默不作聲地跟上。


    等稍稍離遠了,田豐才問道:“公與,你認為馮氏說的是實話嗎?”


    “當然不是!”


    沮授一口咬定。


    “時間太短,張燕之母不可能這麽快離開,必然還在路上,她這是在騙我們,拖延!這還是拖延!她想讓我們放棄,我們得加快速度,直接往井陘山方向追,一定能追上!”


    “還有她剛才所指的方向,也有可能是故意的,也派一隊人去追!”


    田豐聽了也點頭,讓顏良文醜二人先行一步,以最快的速度,往兩個方向追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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