潰兵,一直以來都是曆代將帥逃不過去的難題。


    所謂兵敗如山倒,戰線一旦潰敗,你就是有一萬個督戰隊也沒用。


    黃巾軍和漢軍的戰鬥,雙方在戰線上不斷你來我往,雙方的潰兵都會被敵人反向驅趕,衝擊友軍隊列。


    但隻要大部陣列還保持齊整,將帥尚在指揮,少許的潰兵要麽被斬殺,要麽從左右兩邊逃離戰場,左右不了戰場大勢。


    如今的黃巾軍,被漢軍和烏桓騎兵團團圍住,潰兵被驅趕至黃巾軍內部,衝擊張角所在的中軍。


    若是漢軍遇到這樣的局麵,一定會讓前列的人把潰兵當做是敵人,一起砍了。


    潰兵在戰場上衝擊後方友軍陣列,如同夜間襲營,斬之無罪!


    漢軍的募兵士卒很少有單獨一人參軍的,大多以同鄉同族一起去投軍,互相之間編為一隊,人數成百上千的團隊,就給個裨將位置,單獨成為一部一曲。


    就和他們背後,在洛陽的朝廷一樣,抱團取暖,對待非同鄉亦非同族的潰退隊列,殺了,也就殺了!


    可黃巾軍不是漢軍,黃巾軍的士卒都是舉家來投,沒有人給他們發餉銀,更沒有什麽高官厚祿的承諾,同樣也沒有挑挑揀揀,隻讓健壯有勇力之人參軍。


    我等隻為大賢良師號召!響應黃天之誌!無論天南海北,無論你是壯碩還是瘦弱,無論你是流民,還是佃戶,亦或地方豪強。


    隻要你信仰我太平道,侍奉我黃天,便是我教中兄弟!便是我黃巾軍中一員!


    一視同仁!


    我腹內飯,是他家婦人所煮;


    我身上衣,是他家老母所縫;


    我腰間水,是他家孩童所舀;


    我手中兵,是他家父兄所贈!


    豈可用我手中兵,殺其子弟!


    黃巾軍全盤接收了這些潰兵,這些在前線廝殺得幾近崩潰的黃巾兄弟。


    “大賢良師在這裏!天公將軍在這裏!”


    “我們兄弟都在這裏!”


    “既然要跑!那就跑得再遠些!”


    “衝向後麵那些遊蕩的胡人騎兵!”


    “我們兄弟一同赴死!”


    “為我黃巾開後路!”


    潰兵尖叫著衝向後方的空地,後軍原本用於防備胡騎衝鋒的長兵陣列,也緊隨其後,一躍而起!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潰兵和黃巾步卒的混合衝鋒,腳步響徹這片大地,他們衝向了死亡,也衝向了希望,隻為奮力一擊,破出一條生路!


    我等平民,背井離鄉,丟田棄舍,千裏奔波,亡於中途者多達萬數,如此不惜性命。


    無餉銀可領,無官爵可得,然,豈曰無利?


    與子同益!


    利盡天下萬民!


    利在千秋萬代!


    烏桓騎兵不屑地笑了笑,輕輕地拉攏韁繩,揚起手,揮動馬刀,輕而易舉地就割下了一個頭戴黃巾的腦袋。


    整個過程流暢至極,行雲流水,就像是隨手在路邊果樹摘了個果子,輕鬆,愜意。


    但是,下一秒,他的戰馬撞到了那具自己創造的無頭屍體。


    本該被撞飛出去的無頭屍體,保持著最後的前奔姿勢,狠狠地攔下了他的馬蹄。


    或許是腦袋丟的太快,快到這個黃巾賊的心髒,他的四肢,還沒收到自己已經死亡的消息。


    力氣,仍舊從全身的肌肉中打出來,打在烏桓騎兵的馬腰上。


    然後戰馬嘶鳴一聲,馬匹前腿一抬,那具屍體才意識到自己原來已經死了,撲騰倒下。


    烏桓騎兵輕笑,“還以為有什麽妖術呢!不過就是垂死掙······”


    感歎,戛然而止。


    烏桓騎兵剛剛轉過頭,視線從那具無頭屍體上移開,就感覺自己的心口被一道利刃穿過。


    一支長槍在屍體倒下的同時,從那個原本是腦袋的位置竄出,衝向了烏桓騎兵的胸口,槍尖刺穿了這位胡人的胸腔。


    鮮血,沿著槍杆,流向黃巾軍士兵的雙手,如同最鮮豔的顏料,刻畫著滿手的血腥。


    身旁不斷有黃巾軍士兵衝過,三三兩兩的阻擋才能攔住一名烏桓騎兵,前人的屍體倒下,後人的武器衝出。


    為有犧牲多壯誌,敢教日月換新天!


    這蒼天已亡!這黃天當興!


    吾等,雖九死!其尤未悔!


    戰馬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經陣亡,以為他隻是在玩一些花活,炫一下狂奔中下馬的高難度操作。


    所以它依舊忠實地執行主人最後一道命令,筆直地往前衝,最後被人一刀砍斷了馬腿,倒在地上哀鳴。


    倒下的瞬間,戰馬看見了自己的主人。


    他坐在地上,眼神裏是和自己一樣的不可置信。


    黃巾軍士兵拔出了長槍,鮮血噴灑出來,灑在黃巾軍的臉上,額頭間的黃巾也添加了數點暗紅血斑。


    黃巾軍士兵繼續往前衝,但沒過多久,他的首級也被一刀割下,腦袋撞在刀麵上,往後麵遠遠拋出,翻滾了幾圈,落在了失蹄戰馬的眼前。


    戰馬頓時死命的叫起來,這顆頭顱,擋住了他望向主人的視線,不過很快就有人幫了它一把,那顆頭顱被人踢開,它又看見了它的主人。


    緊接著,它帶著這最後一眼記憶,被人一腳踩碎了馬頭。


    黃巾軍後軍用人命去填,去鋪,終於將烏桓騎兵的包圍圈攔腰斬斷,一條生路被硬生生開辟出來。


    黃巾後軍的弓弩隊列隨即跟上,在黃巾步卒的掩護下,鞏固通道。


    護烏桓校尉,宗員,在戰圈外圍看到包圍圈被撕開一個口子,而張梁率領的黃巾賊眾,在“人”字大旗下,正急匆匆往這裏趕來,急忙大喊。


    “踏頓何在?”


    “踏頓在!”


    一名高大健壯的年輕胡人隨即出列,看起來年齡不過二十上下,膀大腰圓,手持一杆馬槊,這是烏桓騎兵中最為勇猛之人。


    “踏頓,你帶八百騎兵,衝擊從曲梁城中奔出的黃巾賊寇。”


    “記住,賊寇急急而奔,陣列不齊,可擊敵腰腹,斷其首尾,但不可深入,拖住那支賊軍,不要讓他們和圈內賊軍匯合!”


    “踏頓明白!必將賊眾死死咬住!”


    踏頓高聲應和,八百烏桓騎兵隨即跟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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