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張燕手中那個縮小版的簡易擔架,眾人都驚呆了,沒有針線縫合,沒有漿糊粘住,一張布條竟然能牢牢地固定在兩根筷子上,承載重物而不墜。


    這在他們的常識中,是非常不可思議的現象。


    “此真奇術也!”


    “小兄弟何人?竟有如此大智?”


    “吾名張燕,常山人氏。”


    張燕,本姓褚,生卒年不詳,常山真定(今河北正定南)人,東漢末年黑山軍首領。


    張燕剽扞,敏捷過人,軍中稱為“飛燕”。


    官渡之戰時投降曹操,被任命為平北將軍,封安國亭侯。


    死後其子張方襲爵。


    不過既然穿越了,封侯隻是起點,不是終點。


    “小兄弟大才,救我傷兵營上萬傷殘之人,請受我等一拜!”


    孫輕等人都不給他拒絕的機會,話音剛落就對他拜了一禮。


    “時間緊迫,將軍快去製備擔架吧!”


    “我等去也!”


    在孫輕等人的唿喊下,周邊各部駐紮的黃巾部曲都動員起來,到處去找製作擔架的材料。


    因為竹竿木棒不夠,還把縣城內幾個地方的竹林給砍了,臨時劈成幾截。


    布料倒是好找。


    鄴城是大城,西鄰河內,東接魏郡,北過邯鄲,是個三角交織,堪稱樞紐的地點。


    在這裏落戶的地主豪強不少,聽聞黃巾來襲,這些豪強紛紛鎖了宅院,逃到洛陽去避難。


    豪強的人,黃巾軍是一個都沒捉到,可他們留下的錢糧絹布可不少。


    縱然天公將軍入城後,將這些錢糧布匹都分別賞賜下去,留在倉庫裏的,依舊還有很多。


    實際在漢代,做簡易擔架還比現代方便些。


    現代很少有大塊的長布料,隻能拿床單被罩窗簾之類的來做。


    但古人沒有成衣的概念,都是織布成匹,買迴家自己裁剪做衣服的,所以隻要把那些布匹攤開,量好足夠做擔架的長度,剪刀一剪,就成了。


    竹竿管夠,布料管夠,也就意味著擔架管夠。


    最後,困擾孫輕等人的隻剩下最後一個問題。


    人!


    擔架要兩個人抬,這就意味著傷兵營上萬的傷兵,除去輕傷能自己活動的,還有約三千左右的重傷員,也就是說要將近六千人來抬這個擔架。


    孫輕大手一揮,這都不是事兒!


    我們黃巾軍沒有堅固的盔甲,沒有精良的武器,也沒有矯健的戰馬,更沒有大批的戰車,但唯一不缺的。


    就是人!


    簡直是要多少有多少。


    孫輕等小渠帥連忙聯絡周邊各方熟悉的小帥,還打發人給天公將軍報了信,征用周邊各方的黃巾兄弟五千,再從自己手下傷兵營三千守備中調出一千人。


    六千人舉著竹竿和裁剪好的布料,到達傷兵營內部,現場製作簡易擔架。


    十幾秒的時間內,張燕和其他重傷不能自己行動的兄弟,就被轉移到了擔架上。


    “起!”


    千人同喝,猛地一抬。


    “走!”


    張燕躺在擔架上,看著上方的茅草屋頂退去,漫天湛亮的星辰投射進眼眶,還有西邊飄起的兩股煙塵,直入雲霄。


    “別走長樂街!那邊在交戰!”


    這是退下來的殘兵敗將在提醒他們。


    “賊人哪裏走?留下命來!”


    這是衝破陣線的官軍。


    “孫帥快退!這裏由我來擋住!”


    “狗官軍,我裴元紹來會會你!”


    這是匆忙趕過來,企圖堵住陣線缺口的友軍。


    “殺!都衝上去!殺黃巾渠帥者,賞千金!”


    隨後一片刀槍劍戟交響之聲,喊殺聲,哀嚎聲,交疊而起。


    “退!快退!往興安街去!”


    孫輕指揮著傷兵營迅速改換路線。


    一路上,不斷地有官軍衝破阻攔,又有退下來的傷疲敗軍,還有源源不斷補充上去的黃巾生力軍。


    傷兵營的速度越來越慢,很多時候不得不讓路。


    讓支援的隊伍先過。


    撤退下來的隊伍又要接收他們的傷員。


    導致傷員是越抬越多,隊伍越拉越長。


    再一次停頓之後,張燕聽到隔壁的街道上大門被踹開的聲音,緊接著傳來隱隱約約的女人叫喊和孩童哭泣。


    “軍爺!軍爺!我們不是黃巾!”


    “我們是本地的居民!”


    “囉嗦!我知道你們是誰!”


    他聽到一聲尖利的女人叫喊,隨後是孩童更加大聲的哭泣,接著戛然而止。


    張燕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麽,想必是那女人和孩子最終安靜下來了。


    “走!我們繼續走!”


    孫輕在前方唿喊。


    突然有一家三口頭裹黃巾,和隊伍迎頭撞上。


    “你們哪個渠帥手下?為何單獨行動?”


    “我······我們······我們是本地居民,想逃離這裏。”


    恰在此時,數支弓箭越牆而過,射在幾名黃巾軍胸前,當即讓其斃命倒地。


    張燕扭頭看去,數名官軍弓弩手登上了屋頂,正對著這邊射擊。


    “該死的官軍!”


    孫輕將手中長矛一把擲出,正中敵軍。


    “弓手!弓手隨我反擊!”


    “傷員撤退!弓手與吾斷後!”


    孫輕取下背後竹弓,向著官軍反射而去。


    “你們三個!既然頭戴黃巾,就算我傷兵營的一員了,現在,學著他們把擔架傷員抬走!”


    孫輕對著那一家三口吼道,接著伸手指了指因為中箭而沒人抬的幾副擔架,那上麵的傷員還在動彈,顯然還活著。


    三人諾諾而行,低著頭把擔架挑起。


    張燕的視線越過一個轉角,便看不見這裏後續的狀況了。


    大約幾十分鍾後,他才重新見到孫輕趕上來,發髻散亂,竹弓也不知所蹤。


    此時,隊伍已經出了城門,沿著大路往曲梁城方向跑去。


    突然,兩邊煙塵四起,兩股騎兵左右截殺而來。


    其中一名騎兵將領高舉手中頭顱。


    身旁官軍齊聲大喝。


    “張角已死!爾等還不放下武器?速速投降!”


    “張角已死!坐地者免死!”


    “張角已死!你們現在坐地投降,就能活,我們不殺!”


    “張角已死······”


    眾人的視線集中在那棵被高高舉起的頭顱上,夜色昏暗,看不清具體的麵貌,隻能看見額頭眉間隱隱發亮的符文咒跡與一條黃色抹頭巾。


    正是張角的標誌扮相。


    “天公將軍!”


    “大賢良師!”


    不少人當即扔了武器,跪地大哭。


    就連傷兵營裏的人也放下擔子,不再前進,坐在地上仰天哭泣。


    張燕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不是張角,但他知道這時候放下武器絕對是個死字。


    漢末官軍可沒那麽有紀律,殺良冒功也不是後世將領的專利。


    他急忙對著一旁的孫輕道:“孫將軍!孫渠帥!快讓眾兄弟都起來。”


    “就算那是天公將軍的首級,我們也不該放下武器等死!朝廷平日待我們如何不公,大家有目共睹,如今他們殺了天公將軍,此仇安能不報!”


    “諸位兄弟若是當真感念將軍恩德,應當與官軍抗爭到底!”


    孫輕等人聞言,點了點頭,“小兄弟說得對,我們還有人公將軍和地公將軍,當帶領兄弟繼續抗爭!”


    傷兵營在孫輕等人的帶領下,重新站了起來,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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