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綺對芸娘很是依賴,去哪都抓著她。


    盛母來瞧過人,是擦著眼淚迴去的。


    芸娘跟聞恆離開建安後,衛綺沒少來看盛母,見好好的姑娘,成了這個模樣,盛母心裏澀的不行。


    那豐旗的母親,委實不像話!


    衛綺在,當晚李易睡書房了。


    溫香軟玉是沒了,月光倒是皎潔的很,手枕在腦後,李易望著銀盤,目光很專注,神思卻飄向了別處。


    自醒來後,他一步步走的並不慢,可他不慢,局勢更快。


    即便是到了此刻,太上皇若再對誰動手,他依舊無阻擋之力。


    就像當時衛家之事那般,隻能幹看著。


    盛家如今看著安全,但並不盡然,太上皇和皇帝之間的爭鬥一步步在升級,盛父隨時可能被動。


    這動,就不是發配充勞役那麽簡單了。


    吃人家的,喝人家的,還睡了人家女兒,李易但凡是個有點心的,就不會坐視盛家在懸崖上走獨木橋。


    他得更快,桎梏住太上皇,讓他無法再隨意把手伸出來。


    流的血,真的太多了。


    緩緩閉上眼睛,李易讓自己睡了過去,熬夜傷神,他需要時刻保持頭腦清明。


    傷春悲秋,那屬於文人雅士。


    他該做的,是將每一步邁出去,踏穩。


    第二天,李易和芸娘從盛府搬去了盛父為他們準備的宅子,雖不如盛府大,但較一般官員的府邸,是好太多了。


    李易在吃軟飯的路上要一去不複還了。


    沒有淚灑的畫麵,靠的實在很近,兩公裏不到,隨時能串門。


    荀修和邱費跟了他一起,兩老頭生怕一個沒注意,這玩意就讓人弄死了。


    屬實會折騰。


    但會折騰也好,看他這性情和能力,為蘇家等人討公道是有戲的。


    “那兩孩子放豐家真沒問題?”


    安頓好,李易看著跟小女孩一樣纏著芸娘的衛綺,開口道。


    芸娘喂衛綺吃糕點,擦了擦衛綺嘴邊的碎沫,頭也沒抬的啟唇,“那老婦雖心毒,但對自己的孫子,還是打心眼裏疼愛的。”


    李易抿了口茶,一時竟不知說什麽。


    “姑爺,小姐,豐大人來了。”小廝過來稟道。


    “將人請來。”


    李易擱下茶杯,他一直想找機會去見見豐旗,了解了解此人。


    隻是總被事耽擱了。


    衛綺在,以豐旗待她的情義,以後應該沒少會自個送上門。


    是不是盟友,倒是能細細考量。


    不到半刻鍾,小廝領著一個麵目俊俏的青年過了來。


    “司大人。”豐旗朝李易見禮。


    芸娘跟衛綺關係好,閨中密友,但李易和豐旗,兩人平日極少打交道。


    這見麵,自不會上來就稱兄道弟。


    就官級而言,李易比豐旗要高。


    年輕一輩中,大概沒有比他更高的。


    刑部侍郎,離九卿那個位置都不遠了。


    熬個一熬,努努力,他八成會是那些九卿裏最年輕的一個。


    “不用多禮,坐。”


    李易給豐旗倒了一杯茶,他們現在是坐在院外的石凳上。


    芸娘帶衛綺淨手去了,不鬧的時候,衛綺頗是淘氣,喜歡玩泥巴。


    很難跟之前那個溫溫柔柔白淨的姑娘聯係上。


    “司大人,我家娘子她……”


    豐旗過來,主要是為了瞧衛綺,甚至顧不上和李易寒暄。


    若非不得已,他不會將衛綺送來這裏。


    可除了盛芸,誰又會真心照料綺兒。


    他母親實在糊塗,簡直!


    惡毒的話,豐旗說不出口,他到底為人子。


    可那行為,於他就像剜心,他八抬大轎娶迴來,精心嗬護在手心的人,他母親,怎能!!


    何謂夫妻?不隻是有福同享,更是要有難同當。


    若因為怕牽累,而去殺妻,豐旗寧可一死。


    這樣的家族,早滅亡的好!


    “已經讓人去請了,一會就會過來。”


    李易話剛落,衛綺和芸娘就來了。


    瞧著豐旗,衛綺臉上揚起笑意,“夫,君。”


    她甜甜的叫道,臉上是孩童般的純真。


    豐旗不由眼眶發熱,是他無能,一衛家被誅時,幫不上一點忙,眼睜睜看綺兒肝腸寸斷。


    二隻看到她瘋傻發狂,卻不知她在府裏遭受了何等欺負。


    豐旗眼眶越來越紅潤。


    李易和芸娘對望一眼,靜悄悄退走,把空間留給兩人。


    行走在園子裏,李易看著一叢叢盛開的花朵,驀地開口:“芸娘,蘇家少夫人是個什麽樣的人?”


    自古,母不賢,受罪的不光是媳婦,兒子夾在其中,更是痛苦。


    像豐旗,知道是自己母親授意侍女迫害衛綺的那刻,大抵是痛不欲生的。


    尋常人,還能打罵,但生身母親,你能如何?


    尤其當她打著為你好的旗幟,那更是簡直了。


    怕恨不得吐出一缸血來。


    母愛,李易一直挺缺的,他的腦子裏,是想象不出母親的容貌的。


    但受豐旗這事的觸動,李易莫名想知道蘇家少夫人,也就是這具身體的母親,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芸娘看向李易,握住了他的手,“我見過幾次,極是溫柔可親,當真是水一般的女子。”


    李易眼神狐疑,“我雖然失了記憶,但聞家可也是將門,這種家庭的姑娘,多少會英氣的很吧。”


    “你自己都猜到了,還問我。”芸娘失笑,李易的母親,她是真的見過。


    可親確實是可親,溫柔的話……


    “好個漂亮的女娃,可惜我家閑兒晚生了幾年,倒是不能搶來做媳婦了。”


    “不過,恆小子正合適。”


    芸娘跟聞恆的婚約,有一半原因在李易母親身上,她一眼相中了芸娘。


    秉著肥水不流外人田,李易年紀對不上,兒子不行,還有侄子嘛。


    李易揚唇一笑,蹲下身子,示意芸娘上來,前麵道路不甚平整,園子的改整不是幾日就能完成的。


    “芸娘,同我說說她吧。”


    “不必美化。”


    在陽光下,李易背著芸娘,漫步走著,觀賞花草樹木。


    隨著芸娘的話,李易眉頭越挑越高。


    “槍耍的極好?組了隊女子軍?”


    “極喜歡幹媒婆的事?”


    “酒量一個頂倆?”


    “…”


    “李易,她活的很肆意灑脫,眸子就如火一般,她要上戰場,定不會遜色男兒。”


    “漂亮嗎?”


    “俗氣。”芸娘捏了捏李易的臉,“她要不漂亮,你能有那等容貌?”


    “他們說我像蘇元帥。”


    “嗷!”


    “你怎麽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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