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汀蘭擰著眉道:“宋姐姐問我,如果我喜歡上一個男人,而這個男人同我們家有殺父之仇,我該怎麽選擇?”


    她撓了撓頭,有些困惑的模樣道:“可我沒有喜歡的人,也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種什麽感覺,所以這道題我不知道該怎麽解?”


    她問著顧玉城:“哥哥會解嗎?”


    顧玉城聽著她這話,心下卻是不由的一驚。


    這道題換個說法,不就是他如今麵臨的選擇嗎?


    難不成宋時薇是知道了些什麽,所以才會出了這麽一道題。


    他斂住心神道:“你可以把喜歡的人換成你在乎的人。


    比如你的宋姐姐,如果她和咱們家有仇,你要怎麽辦?”


    “啊?”


    顧汀蘭小臉擰成了一團,忍不住在想哥哥說的話。


    一邊是她所崇拜喜歡的宋姐姐,一邊是自己的家人。


    無論是誰受到傷害,她都會難過的。


    她不由地紅了眼睛問:“為什麽啊?仇恨就不能化解嗎?”


    顧玉城沉默著沒有說話,他從未想過要化解仇恨,也不知道這仇恨要如何才能化解?


    他伸手揉了揉妹妹的頭道:“這道題我也不會解,不如改日你去問問你的宋姐姐。”


    他也想知道如果換做是宋時薇的話,她會怎麽做?


    ……


    轉眼到了宋莫亭行刑的日子,午門前的刑場周圍聚集了很多百姓。


    自從陛下登基以來施以仁政,被處於斬首的人已經屈指可數。


    這午門刑場也有好多年沒有染過血了。


    不多時,兩輛囚車被押了過來,宋莫亭和周氏一前一後被帶到了刑場上,兩人跪在地上,望著周圍的百姓。


    周氏的目光一直在尋找著什麽,她期盼在臨死之前能見自己女兒一麵,可是台下都是陌生的麵孔。


    不見宋時薇也不見她的女兒出現。


    唯一來送他們最後一程的人是靜娘。


    她提著食盒走到了刑場,來到宋莫亭身邊道:“郎君,我給你準備了酒菜,吃飽了再上路吧。”


    說著,她打開食盒拿出裏麵的酒菜。


    宋莫亭渾濁的眼睛看著麵前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女人,幹裂的唇動了動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靜娘夾了一塊肉送到宋莫亭嘴邊道:“郎君放心地去吧,時薇心善不會虧待我們孤兒寡母的。”


    宋莫亭咬了咬牙,死死地盯著靜娘。


    為了防止他亂說話,在見過宋時薇之後他和周氏就全都被灌了藥,開不了口。


    靜娘將肉塞到了他的嘴裏道:“死到臨頭就別再用這樣的眼神來看我了。


    我聽說這做了惡事卻不知悔改的人下了地獄是要投入畜生道的,像你這樣的人做畜生都是便宜你了。”


    她倒了一杯酒,灌入宋莫亭的嘴裏道:“郎君,一路走好。”


    放下酒杯,她來到周氏麵前,給她喂飯。


    周氏有些激動的看著她,她想說什麽隻是發出的聲音隻有嗚咽。


    靜娘知道她的意思,她道:“姐姐放心,時薇答應你的事情會做到的,你的女兒會沒事的。”


    一句話,安撫了周氏的心,她淚流滿麵一口一口吃著靜娘喂的飯。


    靜娘道:“下輩子擦亮眼睛,好好做人吧。”


    為了一個男人毀了自己的人生,可不就是周氏眼瞎嗎?


    她用袖子拭了拭臉上不存在的淚,然後提著食盒走了下去。


    午時三刻已到,監斬官將手中的令牌落下,宋莫亭和周氏的頭雙雙擱到了斬台上。


    明晃晃的大刀揚起落下,兩顆人頭落地,血濺三尺,恩仇在這一刻消弭。


    宋時薇坐著馬車離開了刑場。


    宋莫亭和周氏已死,她也得著手去打理許家的生意了。


    當年許家的生意做得十分大,產業遍布各地。


    宋莫亭接手後,將主要的生意都放在了京城,如今京城有一半的鋪子都是之前許家的。


    為了方便辨認,這些鋪子都有統一的商號圖徽,曾經的許氏商行,變成了如今的宋記。


    自從宋莫亭被抓後,京城宋記商行幾家的掌櫃就聚集在一起商議對策。


    他們都是宋莫亭提拔上來的掌櫃,這些年從中也撈到了不少的好處。


    他們擔心宋時薇執掌宋記商行後會對他們開刀,於是幾家掌櫃密謀合計了一番。


    宋時薇來到宋記最大的一家綢緞鋪子,櫃台裏的掌櫃見她進來匆忙迎了上去道:“東家,你快裏麵請。”


    掌櫃的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姓李,他客客氣氣地將宋時薇請到了後廳去喝茶。


    不待宋時薇開口,李掌櫃便將店裏的賬本都準備好了。


    宋時薇掃了李掌櫃一眼,她沒有去翻那賬本,隻品了一口茶道:“李掌櫃應該知道我是在鄉下長大的吧?”


    李掌櫃弓著腰道:“東家雖然是鄉下長大的,但你的才能放眼整個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


    宋時薇笑著問他:“所以,李掌櫃不會覺得我一個姑娘家什麽都不懂很好糊弄吧?”


    李掌櫃臉色一變,眼底閃過一抹慌色,他忙低著頭道:“東家說笑了,誰不要命了敢糊弄你?”


    “是嗎?”


    宋時薇將手中的茶盞放下道:“你們在聚賢樓密談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吧?


    我記得當時李掌櫃可是滿臉不屑豪言壯語,說我一介女流之輩哪裏懂得做生意。


    說隨隨便便就能把我糊弄過去,就算在這賬本上做些手腳我也看不出來。”


    她手指輕輕敲著麵前的賬本。


    李掌櫃卻是嚇得麵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一顆顆地往下掉。


    當日他們一些掌櫃密談的事情,她怎麽會知道?


    他慌了神,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然後揚手打了自己一個巴掌道:“東家息怒,是小的醉後失言胡言亂語,還請東家恕罪。”


    宋時薇笑了笑問他:“李掌櫃,那這些賬本你究竟有沒有動手腳呢?”


    李掌櫃看著那些賬本,腦子一片空白,他俯身一拜頭重重地磕在地上道:“東家,小的知錯了。


    是小的有眼無珠企圖蒙蔽你,小的隻是怕……”


    宋時薇道:“怕我會拿你們開刀,將你們這些掌櫃的都換成我自己的人?


    所以在賬本上動了手腳,想給我一個下馬威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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