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清,李易早看清了,但他需要完成這個任務,以便迴到皇帝身邊。


    “公主,你也是個大活人,就別像個雕塑一樣,你不覺得這屋裏陰氣極重?咱們出去曬曬?”


    “公主,我請荀神醫來給你瞧瞧?看看是不是魂魄離了身,聽說楚國的僧人都修行極高,讓他們來做個法?”


    “公主,我成天在這待著,我家娘子真會吃醋,你就放過我吧,楚國年輕俊傑眾多,你去指定一個,絕對比瞧著我這個廢人賞心悅目。”


    “公主……”


    一個時辰過去,看著依舊毫無反應的襄瑜公主,李易閉了閉眼,猛的一巴掌拍在桌上。


    “我說你要鬧哪樣!”


    “你以為你這樣就抗議的了?”


    “醒醒吧,皇上要沒了耐心,你這公主府就得死一片。”


    “你活著了無生趣,她們可都拖家帶口。”


    玉雕塑襄瑜公主眼皮動了動,她看向李易,眼裏湧動著黑淵,很快又枯寂了。


    “你手上沾過血嗎?”


    襄瑜公主的聲音很空靈。


    “不曾。”


    李易緩緩迴道,他上過戰場,收割過人命,但司劍,一個落魄的讀書人,身上哪會有殺戮。


    “那種滋味是會讓人著迷嗎?”


    襄瑜公主像是在問李易,又像是在問自己。


    看著再次跟玉雕塑一樣的襄瑜公主,李易揉了揉額頭。


    罷了,好歹今日還說了兩句。


    迴到盛府,李易去了荀修的院子,兩個老頭子在小酌。


    “劍兒來了。”


    為防隔牆有耳,邱費平日都按司劍這個名字稱唿李易。


    “邱叔,你來建安,也有一些日子了,想來也了解了很多情況,蘇家在朝堂上,可還有信得過的人脈?”


    邱費飲了口酒,“就剩聞家了。”


    其他的,不過是略有些關聯,死忠的那一批,早在當年,就被清理了,怎麽可能會留到現在。


    聞家沒連根拔了,是因為需要有個顯眼的放哪,以表示:瞧,我沒趕盡殺絕。


    加上聞恆一個文官,又沒威脅,正正合適。


    “聞家啊……”


    李易哭笑不得了,他都打算以後給聞恆丟青樓挑大梁,結果,特麽成他表哥了!


    難搞啊!


    “有機會去瞧瞧聞老爺子。”


    荀修出聲道,“我那會替太上皇治頭疾,得知消息趕去蘇家,已經晚了,是聞老爺子意識過人,提前將你帶了出來。”


    “若沒出蘇府,你怎麽都活不了。”


    “當年的事,對他打擊太大,救迴了肉身,但魂沒了。”


    荀修說著一歎。


    李易點了點頭。


    “去吧,藥浴在屋裏備好了。”邱費給自己滿上。


    自家人,總會特殊對待點,不是說荀修之前醫治的不盡心,但到底有所不同。


    像珍藏,已經尋覓不到的東西,那會,肯定不會用在李易身上。


    這就相當於,修複機器人跟把它往極優化的區別。


    浸進浴桶裏,李易閉上眼眸。


    這幾日,他雖待在公主府,但朝堂上的事,每日都在關注。


    從皇帝的態度看,他並不打算保刑部尚書,他跟刑部侍郎勾搭上了,太上皇那邊,則相中的是從蜀川來建安述職的巡撫。


    這兩父子聯手,刑部尚書堅挺不了多久。


    這個級別,別說李易了,就是盛父都插不上手。


    但幹看著,不做點什麽,總覺得手癢。


    撥動著水,李易沉思著。


    從浴桶裏出來,李易穿好衣物,去了書房,他將楚國朝堂上大小官員一一列在了紙上。


    瞧著那一個個名字,李易腦子裏飛快閃著他們的信息。


    要能在這件事上,助益到皇帝,他的價值會是不一樣的。


    撫摸著紙上的幾個名字,李易苦惱手底下沒有情報網,都前衛來是來了,但他們跟祝顯之照過麵,一旦讓發現,計劃得毀一半。


    不到萬不得已,根本無法動用。


    還是要等禁軍那邊過來。


    點著桌子,李易抬眸,隻是這等待的過程中,他得一步步挪到皇帝跟前,叫他不再忽視他的存在。


    襄瑜公主、刑部尚書,這兩個,將是他表現自己的機會。


    “進來。”


    聽到敲門聲,李易朝外開口道,將紙遮蓋,收了起來。


    “你瞧瞧外麵都什麽時辰了,就不覺著餓?”


    芸娘提著食盒,將飯菜擺放在桌上。


    李易往外瞥了瞥,夜幕很深,最起碼戌時中了。


    還真是待在裏麵,時間溜走了都不知道。


    “你們用飯,少了個人,就沒想起我?”


    “娘子,你是不是變心了?”李易拉芸娘入懷,抵著頭看她,眼睛濕漉漉,活像被拋棄的小獸。


    “真就會演。”芸娘揚唇笑,“你無事不會進書房,隻怕在計謀什麽,就不叫人來打擾你。”


    “快用飯吧,一會涼了,又得去熱。”


    “好。”李易笑著應聲,拉芸娘在身旁坐下。


    “娘子這是親自下的廚。”在嚐了口後,李易看向芸娘,握住她的手笑,“抓炒裏脊,甚是好吃。”


    “你這嘴,倒是能嚐出味。”芸娘臉上洋溢著笑意,擦了擦李易嘴邊的油漬。


    “不是我能嚐出味,是娘子做的,旁人都弄不出來,舉世獨一的美味。”


    “我發現,你現在越來越會誇人了,油嘴滑舌。”芸娘瞧著李易,輕嗔。


    “這可都是實話,不信,我吃給你看。”


    “慢著點。”


    歡聲笑語不斷從屋裏傳出,為寂靜的夜,添了一抹生機。


    早上,用過飯,李易照例被宣去了公主府。


    他要不是不良於行,麵部受損,就憑他出入公主府這麽高的頻率,外麵隻怕什麽流言都傳出來了。


    “公主,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可悲的東西是什麽?”


    “是一個人明明活著,但她卻像是死的。”


    “她以為的抵抗,懦弱又可笑。”


    “她改變不了任何人的命運,隻會牽連更多人因她而死。”


    “公主,你現在的行為,像極了鴕鳥,以為縮著,就可以逃避。”


    “你放肆!”襄瑜公主冷了眸。


    “公主不妨說說,臣哪句話有錯?”李易直視襄瑜公主,目光毫不閃躲。


    “皇上要借我彰顯氣度,他不會殺我。”李易身子前傾,挑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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