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吧,晚上我尋他喝一杯。”李易握了握拳,視死如歸。


    陸璃忍俊不禁,同李易依偎著說家常。


    “荀叔,您老也不想我孤獨一輩子吧,就幫幫小子。”溫方祁抓著荀修的胳膊,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荀修揉眉心,還以為這是個正常的。


    “別嚎了,吵的人頭疼,去備車。”


    溫方祁嘴巴咧開,“一早備好了,就在門口,荀叔,藥箱在哪,我去拿。”溫方祁十分殷勤。


    “娘,我見著了唐大小姐,她在百川書院,我應聘上了。”


    馮瑾貞笑容明媚,聲音裏是掩飾不住的激動和興奮,“比起以前,唐大小姐更出塵了,清雅如仙。”


    “書院提供吃住,我們再不用為生計發愁。”


    “藏書閣好大,裏頭的書,我許多都未曾見過。”


    “還有學堂,每間都很明亮,道路兩旁種了花,隔個十米,就有小亭子,供人歇息觀賞風景。”


    “食堂我也去瞧了,瓜果青菜都十分新鮮……”


    “院子雖不大,但有的都有,布置的極好……”


    薑瑩看著臉蛋紅撲撲,停不下來的女兒,又高興又心酸。


    “咚咚咚……”


    馮瑾貞和薑瑩對望一眼,看向院門。


    “我去瞧瞧。”馮瑾貞同薑瑩道。


    “娘陪著你。”雖是天子腳下,但薑瑩到底怕有人盯上她們母女兩,欲行不軌。


    “娘,隋州的治安極好,沒有地痞敢在這亂來。”馮瑾貞安撫薑瑩,走過去將門打開。


    “馮姑娘。”溫方祁揚起嘴角,展露出和煦的笑容。


    “溫校尉。”馮瑾貞行了一禮。


    “這是荀神醫,便是宮裏的太醫,也及不上他,今兒他空閑,便想著請他老人家為伯母診上一脈。”溫方祁聲音溫潤。


    荀修低了眼簾,這小子跟蘇閑是一個模樣了,睜著眼睛說瞎話,他哪裏空閑了?羊肉片切的正開心呢,要不是他嗡嗡個不停,實在吵人,他才懶得出門。


    聞言,馮瑾貞看向荀修,再次行了一禮,事關母親的身體,馮瑾貞拒絕不了,她領兩人進屋。


    薑瑩視線在溫方祁身上停了停,哪裏不知道他的意圖,可貞兒是不會給人做妾的,她也不會容許。


    “貞兒,娘身子強健著呢,實在抱歉,勞你們走這一趟。”薑瑩施了一禮,她們母女已經欠了溫方祁許多,不能再接受他的幫助了。


    “麵色泛白,眉眼收聚,唇色淡,每晚想必都睡的不安寧,稍大的活動量,是否氣短胸悶?”


    “你的身體虧損極嚴重,再不好生調養,恐難長壽。”荀修緩聲道。


    馮瑾貞麵色一變,“無論多少診金,還請荀神醫……”


    “不必,溫方祁已經付過了。”荀修示意薑瑩坐下。


    “你不接受診治,隻會讓你女兒痛恨自己,你也不希望她每日為你擔憂吧?她如今,可就隻有你相伴。”


    薑瑩看了眼馮瑾貞,內心無比歉疚,終是坐了下去。


    收迴手,荀修搖頭。


    “荀神醫?”馮瑾貞眼裏泛起淚光,心緊緊捏了起來。


    “氣血幾盡熬幹了,先調養著吧,我後麵再配別的藥,看能不能調動生機。”


    馮瑾貞身子一軟,扶著桌角,才沒倒下去。


    “十來年是沒問題的。”


    見馮瑾貞想歪了,荀修說道。


    馮瑾貞抬起眸,睫毛上掛著淚珠,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掉。


    寫好藥方,荀修告辭離開,溫方祁看了看馮瑾貞,沒有留下,追上荀修。


    “荀叔,你是不是嚇唬她?薑夫人氣色是差了些,但以你的醫術,不可能調理不好吧。”


    荀修瞥溫方祁,“嚇唬?我還說輕了,她跨進過鬼門關,全憑一口氣撐過來,身子早虧空了,沒死在路上,你就偷樂吧。”


    溫方祁眸子張了張,完全不知道嚴重到這地步。


    “有沒有法子……”溫方祁舔了舔嘴唇,“讓她康健。”


    荀修摸了下胡子,“去求你姐夫。”


    溫方祁愣住,“我姐夫?沒聽說他醫術高超啊。”


    “好像連脈都不會診。”


    “袁晁。”荀修吐出兩個字,“他這個人什麽都能精通,或許有法子。”


    溫方祁眼簾垂下,沉默了,袁晁是個瘋癲的,求他出手,代價極大,姐夫連女兒都搭了進去,更是滿天下的找人。


    這裏頭耗費的財力,人力,溫方祁都不敢細算。


    這個口,他開不了。


    姐夫疼他,他也不能可著他薅。


    唐歆一迴來,就被陸璃請了過去。


    “說說。”陸璃給她倒了杯茶,興致盎然的啟唇。


    唐歆哭笑不得,同陸璃講述今日的事。


    “溫媱褪下自己的鐲子,就要給馮瑾貞戴上,說是見麵禮,但誰家見麵禮一上來就價值千金。”


    “小姑娘被她的熱情嚇到,哪裏敢收,找借口跑去了藏書閣。”


    “我估摸,她心裏覺得溫媱精神有些失常。”


    陸璃失笑,“這第一麵,也不算完全失敗,至少溫媱給馮瑾貞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保管下一次,她一眼能認出來。”


    “改天,帶迴來我瞧瞧,看看是什麽樣的姑娘,讓你讚不絕口的。”陸璃給唐歆續茶。


    “你不是抱了搶人的心思吧?”唐歆美眸瞧著陸璃。


    “歆兒,你居然這麽想我。”陸璃一臉受傷。


    唐歆斜她,“你自己說說,從書院搶幾個了?”


    陸璃輕笑出聲,“朝堂空缺,比起書院,那幾人更適合從政,我也沒強勢做主,她們自己選的。”


    “就你那威壓,有幾個壯的起膽子說不。”


    “馮瑾貞不行,她必須在書院,她的底蘊,還太薄弱。”


    “歆兒發了話,我哪敢不聽。”陸璃悠然開口。


    “尋個李易不在的時間。”


    唐歆微挑眉,“你也防他?”


    陸璃抬眸,“避免不可控的事發生,溫方祁對馮瑾貞情根深種,頗有非卿不娶的架勢。”


    “論魅力,大抵沒幾人敵得過李易,在他身邊,你能很放鬆,願意同他交流,覺得親近。”


    “馮瑾貞顯然還沒對溫方祁動情,就算有,怕也壓了下去,斬斷了,萬一被李易挑動了少女心思,溫方祁再敬李易,心裏也不可能毫無疙瘩。”


    唐歆微蹙眉,“既如此,為何要讓我帶她來。”


    陸璃抿茶,“馮家內宅醃臢,馮瑾貞自小受欺淩,對高門,內心極其排斥,絕不願再踏進那個環境。”


    “在她看來,溫方祁少年有為,身邊免不了鶯鶯燕燕,後宅定極其複雜,加上溫媱在內宮待過,更是居妃位,哪裏瞧得上她。”


    “馮瑾貞不會去自找屈辱,她是個清醒的人,知道情意經不住消磨,溫方祁不會為了她,拋棄自己相依為命的姐姐。”


    “時間久了,熱情退卻,她的下場會和她娘一樣。”


    “不打破馮瑾貞心底最深處的恐懼,溫方祁再情真意切,馮瑾貞也不可能接受。”


    “咱們這,沒什麽身份之別,都很隨意,溫媱呢,整日鑽研藥膳,有我們瞧著,她就是腦袋發熱,也不會去幹涉溫方祁的後宅。”


    “上麵沒人施加壓力,馮瑾貞或許會稍稍放開自己的心,去感受溫方祁的好,邁出那一步。”


    “溫方祁的品行,我們都清楚,是值得托付終身的,這能幫就幫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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