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去紫京城前,我每迴溜出門,十次有九次來這。”


    陸璃牽起李易,帶他去自己一貫坐的位置,“一會好好品品,雖是果酒,但口感極好。”


    “我和老伯認識有十年了,初見是在嶽湖,那時蝗災,鬧饑荒,連樹皮都被吃空了,為了給妻女找吃食,他一頭紮進了嶽湖。”


    “大冬天的,沒一會人就不行了,我當時在那遊逛,立馬從橋上把樹幹扔了過去。準頭很好,把他砸暈了。”


    李易眨巴了兩下眼,他媳婦是懂救人的……


    “好在動靜不小,把人吸引了過來,大家夥齊下水,把老伯抬了上來。”


    “我心有歉意,隔天找到他的家,屋裏三口人,餓的就剩眼睛會轉。”


    “老伯是個倔的,說什麽都不肯吃白食,我就跟他杠上了,他讓我念叨煩了,就說自己會釀果酒,我一嚐,確實不錯。”


    “他試圖賣酒抵吃食,但他能摘到的果子有限,統共就釀了半壇酒,我看到了白吃的機會,就出資做了他的東家。”


    陸璃簡單的向李易講述了她和老頭的淵源。


    “所有這酒鋪是你的?”


    “早不是了。”陸璃搖頭,“僅兩月,他就雙倍盤走了。”


    “還是胡兄會賺錢,僅兩月,就翻了翻。”李易笑著誇讚。


    “一去就是五年,可闖出了名堂?”端著酒,老頭走了過來。


    陸璃叩頭輕歎,抱怨般的開口,“天子腳下,哪是那麽好闖的,勉強混了個溫飽,還得提防別人砸鍋。”


    “來往的商戶,就沒一個省油的燈。”


    “咦,比以前大氣了啊,往常總超不過半碟,這迴居然裝滿了,看來,賺了不少啊。”


    “你也不瞧瞧自己能吃多少。”老頭拉開凳子坐下,給陸璃倒上酒。


    “小兄弟,你自己隨意。”老頭把另一壺滿的推給李易。


    “如何?可是原來的味道?”見陸璃喝了,老頭看著她。


    “恍惚間,以為迴到了五年前。”陸璃輕輕吐字,眼裏有著追憶,好半天,才接著道:“桃姐兒應十六了,許人家了?”


    “後悔了?以前要給你,你生怕她會多吃,可不得早早物色,減輕減輕我的負擔。”


    “得了吧,我要真帶走了,你不知道躲哪抹淚呢。”陸璃輕嗤。


    李易默默飲了口果酒,迴家了就是不一樣啊,人都隨意了。


    “當我是你呢。”


    “再提?”陸璃話語裏帶著威脅。


    “知道,不是偷哭,水花濺了臉。”老頭忙道,眼裏滿滿的促狹。


    “……”


    “迴頭我就賄賂縣老爺,給你酒鋪查封了。”


    “小心眼。”老頭笑罵。


    兩杯酒下肚,陸璃臉微紅,“怎麽沒隨桃姐兒一起,一個人守著酒鋪,難免孤寂。”


    “她是想帶著我,但嫁了人,哪能再圍著爹,橫豎不遠,想看就是走個幾步,我留在這,她就有後路,你迴來也有個地兒坐坐。”


    陸璃一笑,“再給我來半壺,我今兒讓你多賺點。”


    老頭沒動,眼睛看向李易,細細端詳著。


    “模樣是不是還可?”陸璃炫耀般的啟唇。


    “比你要差遠了。”


    陸璃笑出聲,隨即認真,“可在我眼裏,他世間頂好。”


    李易嘴角動了動,眼裏泛起柔情。


    “給你喝還不成嘛。”老頭搖了搖頭,起身去拿酒。


    李易按了按陸璃的手,再喝下去,保管要醉。


    “我今兒開心,不是有你在嘛。”陸璃語氣嬌軟,“好夫君,就依了我。”


    李易喉嚨動了動,他平日就對陸璃沒抵抗力,更別提這會了,嬌軟的聲線,叫的他心都酥了。


    李易拿開了手,給她滿上。


    “今晚讓你胡作非為?”陸璃在李易耳邊,吐著氣逗弄他。


    李易手差點沒拿穩酒壺,她是在撩他?!


    擦,這果酒甚好,他迴頭打包一車走。


    李易正要應聲,陸璃已經坐了迴去,她捧著酒杯,小口飲著,純純是個貪杯的不諳世事的公子哥。


    “嗯?怎麽沒了?”


    陸璃搖晃著酒壺,往日睿智的眸子此刻一片朦朧。


    “我的酒呢?”她看著李易,伸出了手,“還迴來。”撅起的紅唇,透著不滿。


    李易哭笑不得,寵溺的給她滿上。


    陸璃高興了,捧著酒杯,一口一口喝著。


    “扛走吧。”


    老頭直搖頭,沒眼再看,出去五年,還是這點子酒量,水跟酒都分不清了。


    李易笑了笑,跟老頭告別,攙起陸璃就往外走。


    “我還沒喝好呢。”


    “鬆開。”陸璃扯著李易嘟囔,“不讓我喝酒,你等著,我叫二哥來揍你。”


    這醉酒的姿態,讓李易大為驚歎,難怪陸璃從來都是淺嚐輒止啊。


    見馬車來了,李易一把把人抱起。


    靠在李易身上,陸璃哼起了曲子,聲音很輕細,不是大吼大叫。


    “好聽。”李易攬著陸璃的腰,看著她的眼睛道。


    陸璃眸子抬了抬,露出笑容,少頃黯淡了下去,“李易,不能迴去,父親瞧見了,我們會受罰的。”


    “好,不迴去。”李易輕撫她的背,哄道,“我在陳郡買了房,不住他陸家。”


    “嗯。”陸璃笑著點頭,然後可憐巴巴看著李易,“可我想睡自己的床,被子上的石榴還是我親自繡的,再有段日子,就能結果了。”


    李易忍俊不禁,“好,我去偷出來。”


    “李易,皇帝軟弱,又是個敏感自卑的,他坐不穩社稷,我此去紫京城,十之八九是迴不來了,你記得給我院裏的石榴澆水。”


    陸璃的思維很跳躍,她盯著李易,很認真的交代。


    確實醉糊塗了,李易刮了刮陸璃的鼻子,“就知道惦記你的石榴,倒也提一提我。”


    “不許欺負朝兒。”陸璃腮幫子鼓了鼓。


    李易撫額,低頭吻住她的紅唇,觸感一如既往的柔軟,就像剛做出來的豆腐。


    “璃兒,你可有心儀之人?”李易蠱惑般的問,試圖趁機套出點什麽。


    陸璃看了看他,眼裏似有清水流動,她揚唇神秘一笑,“你猜?”


    “……”


    “我上哪猜。”


    李易把睡過去的人扶躺在軟墊上,撫了撫陸璃紅潤的臉,李易嘴角微揚,他今天,屬實大開了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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