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一日,地痞們全部被拿進了刑部。


    瞧著一個個五花大綁的壯漢,李易接過衙役遞到手裏的鞭子。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誰指使你們的?”


    “哪有人指使。”地痞頭子呸了一口,“還不是你自個招惹到我們身上,要殺要剮,老子要皺一下眉頭,就是孬種!”


    “沒看出來,還是個硬氣的。”李易揮舞了下鞭子,“頭一個說的,我讓他完好無損的從這裏出去,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香袖那個娘們讓我幹的。”


    地痞頭子能做老大不是沒道理,抓機會,比人快多了,其他人剛張嘴,他這已經說完了。


    “香袖?”


    “就我那相好,大人沒參加登科詩會前,我同她,那就跟蜜罐一樣。”


    “但自從大人的詩傳出來後,她就像著了魔,魂沒了,滿屋子都是大人的詩,對我也是日漸冷淡。”地痞頭子垂頭,情傷不輕的樣子。


    李易把鞭子扔給衙役,“別擱這裝了,皮肉感情,有個幾分真心。”


    見李易不信,地痞頭子嚎啕大哭了出來,“大人,此番要不是她泄露我的藏身之處,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供出她的。”


    “那娘們既然沒良心,有活路,我要再顧她,那就真是蠢到姥姥家了。”


    “我也沒想拿大人怎麽樣,就是想在她麵前,讓她瞧瞧,破書生哪有我靠得住。”


    瞧著一米九的壯漢,嗚嗚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李易嘴角抽了抽,他拍了拍椅手,“劫刑部侍郎,就憑你,哪有這樣的膽子。”


    “看來,是我瞧著很好糊弄。”


    “大人,我們不是建安本地的,都是家鄉遭災,沒了活路,流落到這裏討口吃的,一開始,我們是想尋活計的,但發現,沒有拳頭掙得多。”


    “因著勢單力薄,又是外地來的,根本幹不過地頭蛇,得一層層往上頭孝敬銀子。”


    “時不時還要挨欺負,這日子,早受夠了。”


    “那娘們聽我要贖她,帶她去別處,拿出了全部身家,讓我綁了大人一起帶上。”


    “我明著應了,可實際就是想揍大人一頓,讓她瞧清書生的無用,了了那娘們的癡心。”


    “到時,山高皇帝遠,大人一個文文弱弱的書生,肯定不會追著我們不放。”


    “可誰知道……”地痞頭子嗚嗚嗚,滿臉受傷。


    “大人,我是真心喜歡她的……”


    “嗚嗚嗚……”


    瞧著地痞頭子哭的跟個孩子一樣,李易一時竟不知作何反應。


    聽著還挺慘的。


    “大人,你剛說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求你放了墩子,他年紀小,才十三歲,女人都沒嚐過,他也沒對大人動手,要就這麽死了,真就白活一遭了。”


    地痞頭子抬起頭,糊滿眼淚的臉,對著李易,撲倒在地上。


    咚的一聲,很是響亮。


    李易抬了抬眸,還以為他是要給自己求活路。


    從椅子上起身,李易掃著跪在地上的一行人,最後目光落在一個少年身上,這應該就是地痞頭子嘴裏的墩子了。


    麥色皮膚,頗壯實,一看就是平日沒被餓著。


    “牛哥,我不出去,十八年後,又是好漢!”墩子梗著脖子嚷,惡狠狠瞪著李易,就要放狠話。


    被他左邊跪著的人,給撞倒在地上,“王八犢子,說個什麽玩意。”


    “大人,小孩子不懂事,你把他嘴給堵上。”


    “我……”


    看墩子還要叫嚷,他右邊的人,猛撲到他身上,用肩頭堵住他的嘴。


    “熊玩意,哥哥們活不了了,你就不能爭點氣!”


    “唔……”


    墩子大睜著眼,紅彤彤一片,使勁掙紮著。


    但他身上的人,壓根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這要惹惱了李易,就真一個都活不成了。


    眼淚洶湧從墩子眼裏湧出來,他喉嚨嘶吼著。


    “大人,你是大人物,說話得算數啊!”


    地痞頭子抬起頭,又是磕下,嘶喊著,原是滿臉眼淚,現在是血和著淚,極為觸目。


    “把人解綁了。”


    李易指著墩子,朝衙役說道。


    “謝大人!謝大人!!”


    地痞頭子連連磕頭,轉向墩子就是吼,“你要再敢張嘴說話,我們立馬死你麵前,聽明白了嗎!”


    地痞頭子眼睛瞪的跟銅鈴一樣大,一臉的兇像。


    墩子咬緊牙,額頭上青筋如泥鰍一樣鼓起。


    “帶出去。”


    李易坐迴椅子上,聲音淡淡。


    隨著墩子被帶走,地痞頭子幾人一個個沉寂了下來。


    在死定了的情況下,他們想像個人一樣。


    不就是脖子挨一刀,十八年後,又是好漢,沒什麽好怕的。


    手指輕敲著腿,李易觀察著這一行人。


    一刻鍾過去,倒是沒有求饒的。


    “大人。”


    一個衙役過來,把一疊文件給李易,上麵是這些人在建安的所為。


    翻看了後,李易挑眉,這群人倒是有意思,專找賭徒和打老婆的敲詐,手上倒是沒染人命。


    “去取紙筆來。”李易對衙役說道。


    地痞們瞧著李易在那寫著什麽,都是莫名,他怎麽還不動手,這會不是應該對他們用刑?


    書生最是陰毒和小肚雞腸,怕是在打別的主意。


    隨他去,反正皮糙肉厚,吭個一聲都是孫子。


    “我給你們指條活路,”


    擱下筆,李易看向地痞們,“簽了這張千兩的精神損失費,你們即刻就能從刑部大牢出去。”


    “往後,就在我身邊勞役,什麽時候還清了,我什麽時候還你們自由。”


    地痞們愣了愣,其中一人呐呐開口,“管飯不?”


    “一日三餐,偶爾可能會有宵夜。”


    “我們選這個,大人說東,我們絕對往東,聽憑吩咐。”地痞頭子甩了甩流到眼睛裏的血,咧嘴笑道。


    好死不如賴活。


    要不是他腦子軸了,也不會連累大家夥進了這裏。


    他們是賤民,跟阿貓阿狗沒區別,杖殺了,沒人會道聲可惜。


    有活命的機會,自然抓住。


    不外乎就是做點苦力。


    “給他們解綁。”


    等地痞們按完了手印,李易將紙收了起來。


    墩子在外麵,那眼睛跟充了血一樣,見地痞們出來,眸子眨了眨。


    接著就是噗通跪地,“哥哥們且安心去,將來,墩子一定讓那狗官下去陪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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