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餘的心,怦怦如擂鼓,從來不知道,隻是簡單的眼神接觸,和不含任何色情的自然觸碰,就能旖旎曖昧至此。


    程西,很快就把飯菜送來了。


    很簡單的清粥小菜。


    粥是銀耳雪梨紅棗粥,甜津津的放了些冰糖,棗是剝了皮,去了核的,生津止渴,潤喉清肺。


    宋餘喝了兩小碗之後,才放下勺子,喉間的幹澀感像是經曆了一場甘霖般,舒服又滋潤。


    小菜也很清淡,涼拌蘿卜絲,蝦仁炒冬瓜,清炒竹筍,還有一道蛋羹。


    吃了飯。


    天就亮了。


    雨不知道是在什麽時候停了。


    外頭,四處都是暴雨肆虐過的痕跡。


    帝都醫院到宋家,有一段路水還未退,交通沒有恢複。


    宋餘是跟傅寒聿一起,先乘坐他昨天來時乘坐的直升機,到距離宋家最近的四季酒店頂樓的停機坪,之後換乘車迴去。


    “你對那人,有什麽印象?”傅寒聿微微斂下的眉眼裏,是深沉的墨黑跟冷寒,在翻著平板上,調查出來的資料。


    昨天,她所在的那整棟樓,監控都壞了,沒有找到是誰,給她下的藥。


    根據傷勢,昨天排查了醫院所有的醫生護士跟病人,沒有發現,誰的大腿上有跟那把水果刀吻合的傷痕。


    “我不知道。”宋餘迴憶了一下,撩起眉眼,就能看到他冷白如玉的長指,在平板上,輕輕點著,耳朵根又泛上了誘人的緋紅。


    昨天晚上,他的手指,也是這樣,輕輕的點著她的肌膚,在她敏感的腰眼處停留徘徊。


    “匕首已經送去檢查了,血液dna鑒定那邊,也沒有查到匹配的身份。”傅寒聿的眸底,神色越發冷沉,有危險的寒芒閃過:“這是對你蓄謀的一場陰謀。”


    宋餘收斂住飄遠的心神,靠近了他一些,看著平板上的資料,想了一下,道:“那藥,會讓人產生致幻效果,可以先從藥物方向,著手去調查。”


    昨天那人,是針對她來的!


    她要不是警惕心強,或許難逃一劫。


    而且,用這種藥的人,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若是任由他們發展下去,還不知道會有多少無辜的女孩子,因此受害。


    “嗯。”傅寒聿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平板的側麵,眼前浮現的,是她看著他,委屈的跟他控訴,有人冒充他的模樣。


    讓他一顆心,都融化了。


    車子到宋家門口的時候。


    陸辭帶著宋澤買早餐剛迴來。


    “媽咪。”宋澤興奮的迎了上去。


    陸辭的瞳孔,卻是驟然緊縮,視線落在傅寒聿的脖頸處,那些可疑的紅色痕跡,和那一排細密的齒痕上,拿著塑料袋的手,緊的近乎能攥出血來。


    昨晚上。


    他們到底做了什麽?


    魚兒她,真的決定跟傅寒聿在一起了嗎?


    傅寒聿他,又是什麽想法,他會真心待她嗎?


    這會兒,他情緒複雜至極,第一次親眼看到他們一起出現,給他的衝擊力有點大,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去接受這個事實。


    傅寒聿看到他的時候,對著他微微頷首。


    陸辭冷冷的剮了他一眼,走到宋餘身邊,從塑料袋裏拿出半個煎餅果子遞給她:“嚐嚐這個,我跟澤寶跑了好幾條街,才買到的早餐。”


    宋餘道:“我吃飽了,你們倆吃吧。”


    陸辭就對著宋澤使了個眼色。


    宋澤秒懂,拿著雞蛋遞給宋餘:“媽咪,幫我剝。”


    陸辭趁著她剝雞蛋的當兒,走到了傅寒聿麵前,壓低了聲音道:“傅老三,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對魚兒抱著隨便玩玩的心思,我不會放過你的。”


    他的目光,不經意掃過他的脖頸的紅痕,隻覺得刺眼的厲害。


    他手癢的慌,想打人發泄一下。


    “陸辭,你有時間,還是管好你身邊的那些女人吧。”傅寒聿眸底,閃過明顯的譏諷,冷而寒。


    澤寶在幼兒園被孤立,被欺負,都是因為他。


    他現在,還好意思開口來威脅他!


    “你什麽意思?”陸辭咬牙出聲,雙眸開始有火。


    “嗬。”傅寒聿嗤笑一聲,滾著輪椅,朝宋餘那邊過去。


    宋餘剝了一個茶葉蛋給宋澤。


    宋澤也把自己剝的給了她。


    宋餘嚐了一口,眼睛一亮,味道出奇的不錯,抬眸看向傅寒聿,對著他笑:“傅寒聿,這個還挺好吃的,你要不要嚐嚐?”


    傅寒聿輪椅,停在旁邊,見她雞蛋已經遞到了嘴邊,張口咬住。


    陸辭被他說得不明所以,正要追著詢問,看著眼前的一幕,眼底閃過一抹幾不可見的失落黯然。


    心。


    也在鈍鈍地,疼著。


    不是不喜歡,不是不想,隻是覺得自己不配,隻是害怕,害怕有些事情,一旦越過界限,就再也迴不到當初。


    宋家院子裏。


    林霜落也看到了這一幕,氣得臉都綠了。


    今早剛出院迴來的宋星月,心裏一陣竊喜,麵上卻帶著滿滿的擔心,小心翼翼的問:“媽,妹妹她是不是,跟那個男人交往了?”


    宋餘這賤人,還真是搞笑。


    她就算是找那個開大車的陸辭,也好過找個殘廢!


    林霜落痛心疾首,心知就算自己現在過去問,也隻是自取其辱,捂住心髒,不想管了,轉身,冷聲道:“月月,咱們迴去吧!”


    她有手有腳,長得又不差,找個什麽樣的男人不好,非要跟一個殘廢在一起。


    這以後,他們宋家,指不定要被多少人恥笑呢!


    **


    兩天後。


    帝都的一切,都恢複了正常,一場突如其來的水災,並沒有對普通人的生活產生太大的影響。


    帝都醫院那邊。


    在此之後,流傳著一個傳說。


    水災當天,有個很年輕的女大夫曾來到醫院,在他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在一切恢複後功成身退。


    沒有人知道她是誰,隻是聽接觸過她的人說,她美若天仙,醫術如神,妙手迴春。


    這個傳說,一直持續了很久很久,成為了一樁美談,和一個未解之謎。


    時間轉眼間。


    到了九月末。


    這天周日。


    宋餘帶著宋澤去會展中心看恐龍展。


    陸辭沒事兒,也跟著一起,給他們娘倆當司機和拎包小弟。


    上午,看了恐龍化石,仿真恐龍,恐龍科普3d電影,玩的不亦樂乎。


    逛完之後。


    宋餘去衛生間。


    陸辭帶著宋澤,去了對麵的美術館。


    美術館今天,有一場規格檔次很高的書畫展。


    停車場上,全是豪車,車上下來的人,穿著打扮,盡顯優雅貴氣。


    陸辭跟宋澤倆,沒有入場請柬,被擋在了外麵。


    陸辭問:“想去看嗎?”


    宋澤盯著會展門口展示牌上的一幅畫,用力的點了點小腦袋:“想!”


    畫,是打印出來做宣傳用的。


    可在眾多的書法畫作中,那一幅一眼就能吸引住人的眼球。


    是一幅很有意境的水墨山水畫。


    落款處的名章:閑雲。


    陸辭也盯著那幅畫。


    那是魚兒的畫,是她一開始的時候,病急亂投醫,賣了給澤寶籌錢看病的。


    據她自己說,當時賣出了有八幅畫作,少的十塊錢就賣了,最多的賣了一百塊。


    賣了幾天之後,她發現算命比賣畫賺錢,就去天橋下給人算命了。


    八幅畫作。


    其中,這幅《江流西山圖》,落在了帝都美院的院長曾明仁手裏,拿來給學生做教學用,還收入了國畫係的教材之中。


    閑雲這個名字,也就此進入了藝術界。


    畫作幾經輾轉之後,又落在了著名國畫大家邵端鶴手裏,被他讚譽為當今國畫界,無出其右的佳作,再次提升了閑雲的知名度。


    藝術界的很多人,都在找閑雲先生,不過一無所獲,倒是各種機緣巧合之下,尋到了她的另外七幅作品。


    加一起,一共是八幅。


    自此之後,藝術市場上,仿她的有,冒充她的有,卻再也沒出現過別的真跡,讓很多畫界大師,為此扼腕歎息。


    宋澤還在盯著畫看。


    他一眼就認出來了,是媽咪的畫。


    陸叔叔說,媽咪以前為了賺錢給他治病,還賣過畫。


    他想,把畫買下來。


    陸辭打了電話,要人把請柬送過來之後,就打開他的直播軟件,開始直播:“家人們,我今天帶你們看點別的,咱們去感受一下藝術的熏陶,看看,我跟澤寶,已經到書畫展門口了。”


    旁邊的保安,一臉鄙夷的走了過來,攔住了他,趕蒼蠅似的:“先生,不好意思,我們這裏不能直播,請您關了直播。”


    這種不知所謂的小網紅,他見得多了,為了火,不擇手段,什麽事情都幹的出來。


    還有些,明明沒幾個粉絲,卻見人就說自己是網紅,有多少多少粉絲,騙吃騙喝,讓人給免單,給開後門,要求特權待遇,臉怎麽那麽厚呢!


    “家人們,人家外頭不給直播,我先撤了,等到了裏頭,咱們再繼續,等我。”陸辭很聽勸的關了直播,帶著宋澤往一邊走。


    負責保衛工作的保安們,被他的自信給逗樂了。


    還到了裏頭再直播。


    說的跟他真能要到入場請柬似的。


    這可不是普通的書畫展,是被譽為華國文化界第一家族的沈家,聯合了藝術界幾位地位斐然的大佬們,聯合舉辦的。


    邀請來的人,要麽是藝術界的大家,要麽是豪門貴族。


    他一個小網紅,給人提鞋都不配,不過就是個跳梁小醜罷了!


    陸辭這邊,帶著宋澤往旁邊的台階上一坐,給宋餘發了個定位,還發語音:“魚兒,我渴了,捎一瓶可樂。”


    說完,按住說話鍵,手機對準了宋澤。


    宋澤道:“我要雪碧!”


    宋餘發了一個ok的手勢。


    宋澤有些著急:“陸叔叔,人家都進去了,還有半個小時就開始了,咱們能趕得及嗎?”


    陸辭笑道:“不用這麽久,五分鍾就能送來。”


    畢竟,沈肖辰那家夥,這會兒就在展廳裏呢,跑過來很快的。


    兩人這麽坐著。


    保安又過來了,鄙夷的看著他們,道:“先生,這裏不能休息,請您去其他地方吧。”


    陸辭這脾氣,被人趕了一次,沒發火,已經很給麵子了。


    現在就連坐,人家也不給坐。


    過分了!


    他立馬怒了:“艸,你什麽意思?小爺在這裏坐著,礙著你們什麽了?”


    保安輕蔑的斜了他一眼,絲毫沒把他放在眼裏:“影響不好。”


    陸辭囂張的一腳踩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睨著他:“你們少給小爺拿著雞毛當令箭,狗屁的影響不好,小爺今天,還就坐在這裏不走了!”


    保安沒想到他這麽囂張,本來這事,就是他自己做主,沒有人規定,展廳門口不能有人坐,純粹就是看他不順眼,才過來的,被懟之後,仗著人多勢眾,憤怒道:“你們要是不走,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


    這邊的動靜。


    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圍觀。


    林霜落跟她的貴婦姐妹團們,也正好經過這邊。


    葉太眼睛最毒,一眼就看到了被圍在中間的人,驚訝的道:“宋太,那不是你外孫宋澤,跟那個大車陸嗎?”


    陳太最近,嫉妒林霜落都要嫉妒死了,從她生日宴上月白大師的茶具,到最近宋澤上了惟宴國際幼兒園,都讓她眼紅,看熱鬧不嫌事大:“宋太,他們好像遇到麻煩了,咱們過去看看。”


    人群中。


    陸辭跟宋澤,已經被好幾個保安給圍住了,眼看著就要動手。ъiqugetv


    林霜落隻恨自己為什麽長了眼睛,為什麽要看到他們,就算想要裝作看不到,姐妹團這些看笑話的鄙夷目光,也忽視不了。


    她隻能硬著頭皮上,在外人麵前,就算她不在意陸辭怎麽樣,可宋澤總歸是她宋家的人,是她的外孫,不能讓他在人前丟臉,一步上前,喝了一聲:“住手!”


    正準備動手的兩撥人,都停了手。


    陸辭看過去,桀驁的挑起了眉眼。


    保安們迴頭,就見是位妝容精致,穿著華貴,端莊優雅的貴婦人,一時間也不敢再有動作。


    林霜落冷若冰霜的一張美麗麵孔,在嚴肅的時候,頗有幾分氣勢,問:“怎麽迴事?”


    這群保安,基本都是負責各種高規格宴會,展會的安保,見的貴人多了,慣會逢高踩低,看人臉色身份行事,恭敬的道:“夫人,這位先生,他沒有請柬,我們正請他離開。”


    當然,他們不會說他坐在這裏,礙著眼了,才會趕他走,不然的話,有貴人投訴他們,他們的這份好工作,也就做到頭了。


    “他們是跟我一起來的。”林霜落從包裏拿出自己的請柬來,稍微舉起,道:“我們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保安一看,忙不迭的點頭:“是我們誤會了,你們請。”


    說完,還給陸辭道歉:“先生,對不起,您早點說,就不會有此誤會了。”


    陸辭壓根理都不理他們,隻是斜斜的,睨了眼他的胸牌,舌尖抵住上顎,渾不在意的道:“遠勝安保公司!我記住了。”


    這一眼,就像是死神的凝視。


    這一句話,就像是判官在宣判。


    保安冷不丁的,打了個寒噤,不好的預感,瞬間蔓延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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