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大人,十五年前開封府處決朱寶慶的案子隻要在開封府的人,有誰不知道啊,不僅是開封府的文人,鄭州的,洛陽的,商丘的,最遠南陽的文人墨客都到開封府來了,曾經開封府裏轟動一時。”通判張方生對當時的情景記得很清楚,就隨口說了出來。


    “還真有這個事情,那你知不知道朱寶慶的案子的細節嗎?整個河南這麽多的文人墨客到開封府來為一個即將處決的要犯,是來為朱寶慶送行奔喪,還是慶賀為開封府除了一害?”吳強華向通判張方生問道。


    “具體的情況我不好說,好象是在為朱寶慶叫屈,因為我那時還隻是一個開封府裏的一個布政司經曆,對案情不知道,就知道朱寶慶在河南是一個文化人的領袖級人物,很多有錢有勢的人都以有他的傑作而自豪。據我的映象那個時候在江湖上有一股反清複明的勢力,一些前明的老遺不服清朝的統治,經常出口一些有違大清的言論。如果你想要看當時案情的具體情況,我這就去從檔案庫裏給你調出來。”這事因為不是張方生經手辦理的,也隻能說個大概。


    “好吧,把當年的案情拿來過來看看,沒有出現其他事情,就是想看看,開封府十幾年前這麽轟極一時的大事,全河南的文人墨客都到開封府來為朱寶慶鳴冤叫屈,我作為直隸州知州不能不知道。”曾經全河南的文人都為朱寶慶鳴冤叫屈,吳強華好像對這事有了點頭緒。


    通判張方生費了大半天,才從檔案堆裏找了出來,厚厚的一疊,有案情的分析,有證明人,有向刑部報告的行文和刑部的批文,還有一大疊參加朱寶慶行刑,為朱寶慶送行的文化人的名單,就是沒有朱寶慶本人的簽字畫押。


    吳強華默了一下,把案卷裏的內容全部都記了下來,還給了通判張方生,讓他把這份案卷一定要另外重點放好。


    雖然案卷裏有憑有據,一切的手續都十分地齊全,看似沒有什麽破錠,但吳強華還是從中間看到了許多的疑點,證明材料足足有一百多條,證明人也有幾十個人,但這字跡太有問題了。


    幾十個證明人,應該有幾十個不同的字體,有濃有淡,有大有小,但從證明人的落筆和起筆的手法看,不會超過三個人,最多三個人,無論是淡的,濃的,大的,小的。還有一點更為重要的是整個案卷裏沒有一處有朱寶慶的簽字畫押。


    這案情有假,在吳強華看來已經是事實了,但如何論證,如何把過去十多年的陳年舊案翻過來,讓他費神了,原來刑部的人都還在,原來那個開封直隸州知州現在是江南總督,麵對這些人自己又該怎麽說,即便是自己全部重新落實了所有的證據,但怎麽才能通過翻案,這個他心裏一點把握都沒有,並不是他不敢得罪那些人,即便是丟了官職也無所謂,自己當年從信安出來的時候還根本就沒有想當官,然而誰讓自己碰上了這奇冤,但如何去得罪,得罪的要有條有理,這說詞自己難倒了。他把房門關了起來沉思了。


    百思不得其解,這事對他來說太難了,官場上的遊戲規則他不懂,更何況這已不是遊戲規則這麽簡單的事情。


    雖然當年發生的事情有各種理由,明朝滅亡了之後確實有好幾股勢力在反清複明,有的是抱著對前明皇帝的思念;有的是對滿族人的不服,華廈大地是漢人的天下,漢文化是漢人的瑰寶;有的是借著反清複明的旗幟白日做當皇帝的夢;更多的文化人好象滿清人統治了中國,漢文化就消失了,燦爛的中華五千年的文明曆史終結了。


    在那種改朝換代的時期,又有多少人能夠理解真正的中華漢文化是不分民族的,又有多少人能夠理解文化人對中華漢文化理解的真諦;在那種改朝換代的時期,旦凡有一點的風吹草動就一網打盡,所謂的扼殺在搖籃之中。


    看到的事情往往不是事情的真相,曾經的開封直隸州知州又有多少錯,錯在那裏,錯在那正處在改朝換代的當下,還有更高層的刑部如果換成了不是反清複明的案子上,會不會更慎重,或者就不會下處決的指令,所謂的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又有多少人能分得清楚何為清者,何為濁者,恐怕連一個旁觀者自己都搞不清楚,現在又能對他們說些什麽,他們真的是錯了嗎?對於一個剛剛建立起來的大清王朝,他們又錯在那裏呢?


    吳強華反來複去地想,最後還是迴到原點,先把事情弄清楚了之後再下定論,或許這是一個不是問題的問題,沒有對與錯,也不是一項選擇題,他需要的是一個事情的真相,需要對自己和對那個小店的老主人有一個公道,到時候事情應該如何處理,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吳強華忙完了手頭上急辦的事情,過了三天他又迴到了楊開秦的店鋪裏,見他正忙著招唿客人,就自己一個人坐在旁邊,已經第三次到他店裏來了,熟悉了,自己倒了一杯開水,閑坐著,不急,也急不來。


    楊開秦看見吳強華走進店裏招唿了一下,就自己向客人推薦自己的揚州雕刻生意,他似乎與吳強華成了一個新朋友,兩次的見麵,話語的內容很豐富,很投緣,雖然他已經知道吳強華是開封直隸州的知州,正五品的大官,但從吳強華談天說話的語氣上一點也沒有一個開封直隸州知州的架子。


    等他忙完了客人的事情,自己泡了一杯茶,坐了下來,對吳強華說“知州大人,事情有眉目了,是不是和我說的一樣的,有什麽出入的地方,我也是剛來時間的時候聽街坊四鄰說的,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冤案,那小店裏的老主人今天早晨我在包公河畔碰到他老人家,還打了一個招唿,我們兩人還推了一下太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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