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李彥仙西征隆德府


    八月初八。


    李彥仙、吳璘兵分兩路突襲隆德府。


    宋軍這邊動了。


    完顏宗翰也是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消息。


    他派去西夏的使臣完顏希尹到現在還沒個消息,也不知道西夏那邊到底是個什麽態度。


    可是眼前。


    他必須要應對宋軍的反擊。


    天氣依舊炎熱無比。


    但是也不是真的就讓大金鐵騎失去了戰鬥力。


    完顏宗翰第一時間就讓完顏婁室去隆德府駐守,又讓耶律馬五為西路、完顏銀術可為東路,完顏撻懶為後軍,勢必要把挺近了太原府西路的李彥仙和吳璘兩路人馬給吞掉。


    八月十二,隆德府盤秀山前,宋軍炮字營已經就位,李彥仙命令彰化軍成一字長蛇擺開,寬度有四五百步長,一頭連著盤秀山山腳下,一頭被永興軍隱隱籠罩其中。


    這一字長蛇陣乃是尋常戰場上最平凡可見的戰陣,因為一字長蛇的機動性和靈活性都很高。


    悍卒隱藏在其中,他們將會在金賊衝鋒過來的時候,率先出擊。


    而在最前麵,則是盾牌隊。


    這些戰士們手中都拿著盾牌,其身後跟著長槍隊,互相配合,可攻可守。


    “咚!”


    “咚!”


    “咚咚咚!”


    大風吹。


    戰鼓擂。


    沉悶而有力的鼓聲,帶著一股濃重的殺伐之氣,從宋軍那後方傳出來。


    血債血償。


    平陽城的慘狀深深地刻印在他們的腦海中,如今不多殺幾個金賊,就愧對自己乃是宋人的身份!


    完顏婁室一直在觀望。


    早前還親自化妝成為一個斥候,跟著探子一起,遠遠地看到過李彥仙的前軍行軍。


    規整、進退自如、訓練有素。


    這一支宋軍和他以前見到的宋軍都要強很多。


    但是,他也沒有一點兒害怕。


    完顏婁室相信自己。


    也相信大金的勇士們。


    更相信完顏宗翰。


    隆德府要是沒了。


    太原府的威脅就更大了。


    “上前,上前……!”完顏活女大唿著。


    他身手高強,弓馬嫻熟,尤善使一杆長槍。


    早年就跟隨完顏婁室一起南征北戰,騎術了得不說,手中的長槍也已經沾染了差不多六千多人的鮮血。


    在他身後是一個個全都是披掛鎧甲,戴鐵兜鍪,持重兵刃的大金勇士。


    也是完顏婁室手中最強的兵。


    整齊的腳步,密密麻麻的金賊,衝向了宋軍這邊。


    宋軍也在衝鋒。


    戰鼓響起的那一刻。


    他們就發起了衝鋒。


    雙方很快就撞上了。


    “咚!”


    戰場上就隻能聽到鎧甲與鎧甲之間碰撞的聲音,再然後是喊殺聲、慘叫聲。


    穿著笨重的鎧甲,刀槍利刃相向的廝殺,本質就是一遭迴合製遊戲式的互相傷害。


    而金賊那邊乃是遊牧,吃的肉食要比大宋的將士們多很多,長的自然是人高馬大。


    他們個人的力量也都很強。


    完顏活女帶著人很快就衝到了宋軍陣型之中,形成了一個三角錐,最前麵的金賊已經猶如一顆釘子,釘在了宋軍的軍陣中。


    廝殺聲響徹天地。


    李彥仙則是揮動手中的旗幟,冷靜地指揮著這一場戰鬥。


    在宋軍的後方,石炮被推出來了。


    這些石炮車要小很多,不僅如此,車身還可以拆卸,機動性加強了不少。


    使用的也都是勁道更大的蹄筋。


    幾十輛小石炮車,彈射出去一個一個的圓球,速度快不說,準度還很高。


    一聲聲沉悶的輕響過後。


    就看見無數個腦袋大小的圓球砸到金兵頭上,或者是他們的身上。


    中招者,非死即傷。


    要麽,腦袋開花,昏死過去,被後邊的戰馬踐踏而死,要麽五髒六腑出現內傷,身上多處骨折。


    關鍵是,這種小石炮車的射程已經有了三百米左右。


    於宋軍的後方,對金賊的前軍距離剛剛好。


    “嘭,嘭,嘭……”


    烏漆嘛黑的圓球砸中金賊將士之後,掉落在地上,也不怎麽起眼。


    接下來,宋軍這邊又射出了上千支火羽。


    金賊中軍後方的完顏婁室站在高高的戰車上,看著最前麵的戰場,有一些不明白,宋軍這是在做什麽?


    “轟!”


    “轟!”


    “轟!”


    突然,巨大的聲響從前方傳過來。


    衝在最前麵的金賊陣地上,衝天的火光出現,炸雷一般的響聲,不少士兵轉眼之間,成為了碎塊。


    人被炸的四分五裂,肉末碎塊四濺。


    差不多有五十枚震天雷幾乎同時炸響!


    火球煙柱不是一簇簇,而是一群群地升騰而起,瞬間就將不完顏活女前鋒的幾十個將士給籠罩在其中。


    火雷。


    這是趙煊召集了天下所有的工匠,一起研發出來的火雷,就相當於是地雷一樣,留著引線,用明火引燃,最後爆炸開來。


    霹靂炮的攜帶非常不方便,也不利於他們急行軍,帶多了,想要從平陽趕到這隆德府,估計都要多花幾天的時間。


    所以李彥仙沒有把霹靂炮帶過來,反倒是這種小型容易攜帶的石炮車給帶過來了。


    配上火雷。


    效果顯著。


    完顏活女直接勒住馬韁繩,停止衝鋒。


    眼看著一顆黑不溜秋的東西,砸在了自己的前麵不遠處,立即調轉馬頭後撤。


    他怕了。


    比較起老舊的石彈,這個火雷的威力真大太多了。


    殘肢斷臂,血肉橫飛。


    完顏活女還是比較惜命的人,也不敢在這時候還衝上去。


    那就是自尋死路!


    本來還處於強勢狀態的金賊,在這火雷出現之後,出現了短暫的混亂,士氣也被打擊的低迷起來。


    很多人都放緩了衝鋒的腳步,沒有人敢繼續衝上去,衝在第一個了。


    “這算什麽?”


    身在後方的完顏婁室也有一些不敢相信地看著最前麵的戰場。


    宋軍竟然有了如此強大的火器?


    自己是在做夢嗎?


    本來士氣高昂的大金勇士們,轉眼之間,十不存一。


    宋軍那邊還一個死人都沒出現啊!


    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也湧上了他的心頭,如若宋軍掌握了如此利器,自己這邊還能戰勝嗎?


    “衝!若有畏戰者,殺無赦!……”


    完顏活女見到有人竟然開始後退,立即大聲地斥責,揮起馬鞭,指著宋軍的陣型,叫道。


    這時候,不能畏戰。


    宋軍那邊必然也不會有太多的這種火器,而且,隻要是他們衝鋒的速度快,以最快的速度接近宋軍前軍,然後破了他們的火器。


    如此一來,也就不會再受到這火器的影響。


    完顏婁室也很快醒悟過來,他立即讓身邊的萬戶對宋軍的右翼,也就是李彥仙的永興軍發起攻擊。


    “衝啊,衝啊……”


    “大金威武!”


    “俺們必勝!”


    完顏婁室似乎也知道完顏活女的意思,以最快的速度衝到最前麵,破了那個火器,讓宋軍投不出來那圓球,也就可以破除火器的影響。


    “唿……。”


    “咚!”


    “嘭!”


    宋軍這邊繼續他們的第二波火雷投放。


    “轟!”


    “轟!”


    “轟!”


    又是一次火光衝天。


    就算是那些金賊真的以最快的速度衝到了宋軍的軍陣麵前,可是他們後麵的人沒能跟上啊。


    要麽被火雷給殺死,血肉模糊、四分五裂,要麽受到火雷的影響,直接摔出去,重傷不起。


    衝在最前麵的金賊,也沒能衝破宋軍的盾牌隊,被從盾牌中刺出來的長槍給刺死了。


    一直到一個小時之後。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投放火雷了。


    當最後一波火雷投放出去,大部分都炸燃了之後。


    李彥仙才讓全軍全部出擊。


    從一字長蛇陣變成了品字形。


    最後麵的完顏婁室也終於下達了全軍出擊的命令,不留下一個人。


    所有人都要參與到戰鬥中。


    李彥仙一騎當先、衝在最前,長槍在手如一尊殺神般一頭紮進了金兵人潮當中。


    偶爾有射而來的箭矢也被他用長槍蕩開,又或者是躲開,身形矯健、勇猛無敵,左右親衛也在開道,為他清理兩邊和前方的一些金賊將士。


    人嘶馬吼中,慘嚎聲響徹長空。


    猶如殺神在世,直接鑿開了金賊的前軍,把金賊切開了一個大口子。


    “宋人賊子,休得猖狂……!”憤恨的呐喊聲中,一個身穿鎧甲、強壯威武的金人謀克提著一支狼牙棒就向著李彥仙打來。


    “哼!”


    李彥仙冷哼一聲,手中長槍一掃,當即就把這柄迎麵砸來的狼牙棒給撞到了一邊,然後大槍順勢往前一攛,鮮血哧濺,再抽槍迴身時一條性命就已喪在戰場上了。


    戰至正酣。


    完顏撻懶帶著人也到了這戰場上的南邊,正要支援完顏婁室。


    卻不想。


    在他的後方也出現了一支宋軍。


    嶽字旗。


    當初在滑州的時候,遇到過。


    完顏撻懶當即後軍變前軍,衝了上去。


    而同樣。


    耶律馬五遇上了吳階。


    銀術可遇上了陳規和吳璘的兩個軍。


    河西這邊的戰爭號角,直接吹響了。


    完顏宗翰本想要按照高慶裔的辦法,把河東路作為主戰場。


    可惜。


    完顏宗望在上任燕山府的時候病死了。


    河東路那邊。


    完顏宗弼、完顏闍母、完顏宗輔都沒心思出戰。


    完顏宗翰之所以讓完顏婁室為先鋒大將軍,就是存了讓完顏婁室大出風頭,然後趁機舉薦,去燕山府擔任東路大元帥的心思。


    其實完顏宗翰的心思,完顏宗弼等人又不是不知道。


    然而,他們也不是沒有準備。


    作為劾裏鉢的血脈,他們肯定是向著本族,所以也算是劾裏鉢的堅定支持者。


    完顏宗輔、完顏宗弼、完顏闍母等人在朝中也不是一點兒支持者都沒有。


    以前是完顏宗望作為代表,他的聲望以及他的能力都是劾裏鉢血脈中一等一,要不是兄死弟承,說不得這完顏宗望有著勃極烈的機會,甚至是直接坐在那個位置上。


    所以完顏宗輔直接就拋棄了滑州,選擇了北上燕山府,徹底和完顏宗翰鬧僵。


    須知道,這一次的伐宋,主帥有兩位,一位完顏宗翰、一位完顏宗望,卻還是以完顏宗翰為主。


    完顏宗輔完全就是不聽調令。


    隆德府的戰局也因為這個原因陷入了僵局之中,河北東路那邊的完顏宗輔、完顏闍母、完顏宗輔等,都沒來支持。


    完顏宗翰聽了之後,直接掀翻了桌子。


    最後隻能是派遣韓常參與戰鬥,以企圖打開這個僵局,擊退北上的宋軍。


    可惜的是,天不如人算。


    就在韓常帶隊去了隆德府的同一時間。


    蘭州城外。


    吳玠接應胡安國迴到了營寨中。


    “大相公。”


    “此番和談……?”


    吳玠第一時間問道。


    西夏的態度是宋金兩國戰爭的關鍵。


    胡安國似乎有一些後怕,神色並不太好,包括胡寅、趙鼎兩人,他們都是有著骨氣,也有傲氣的人,可是從西夏那邊會兒,就像是從水裏撈起來的一樣。


    吳玠也是著急不已,如若西夏站在金賊那邊,陝州這邊就要麵臨更大的壓力,把河西作為主戰場的謀劃,可能就要陷入被動之中。


    要不是那金賊的主帥完顏宗望病死了,如今是個什麽樣子,都很難說。


    胡安國喝了好幾口水,才慢慢地平定下來。


    詳細地講述了這一次出使西夏的經過。


    “唉,你是不知道,我們一開始啊……。”


    原來,胡安國他們出使西夏之後,就被那李乾順給擺了一道,當真算得上是過五關斬六將。


    要不是胡寅和趙鼎兩人在左右出謀劃策,他們連李乾順的麵都見不到。


    後來,金賊的使者完顏希尹也到了西夏。


    雙方都在爭取,也都在許諾好處,想要打動李乾順。


    他的出現,也對胡安國他們造成了更大的壓力。


    不僅如此。


    他們還經曆了幾次刺殺,要不是吳玠派出去的人保護,要不是李乾順自己也在猶豫。


    這一次怕是有去無迴了。


    好在,事情到了後麵突然出現了轉機。


    完顏宗望病死燕山府。


    這個消息傳到了李乾順那裏。


    完顏希尹也被這個突然的變故給搞的措不及手。


    胡安國也是趁機加大了籌碼。


    李乾順那邊,也不想看到金賊一家獨大,便同意了胡安國的提議,和大宋這邊簽訂了合約。


    最終,歸還了蘭州城,表示誠意。


    而完顏希尹因為完顏宗望的死而立即撤出了西夏,似乎也預料到李乾順的最終決定。


    胡安國確定了李乾順撤離蘭州,這才離開蘭州城,到了吳玠的大營。


    吳玠聽完,第一時間就站起來。


    “某現在就去稟報曲都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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