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


    大押班王懷吉第一時間讓人掌燈。


    金軍圍城。


    缺的可不僅僅是糧食。


    還有木柴,還有燈油,還有藥材等等……。


    到了後期,什麽都要省著用。


    趙煊坐在上麵,思緒突然是一團亂麻,直接神遊天外了。


    李綱在首秀之時的諫言,多少有一些沒看清楚狀況,還以為趙煊是趙桓,提了河北的兵馬大元帥趙構,多少觸了黴頭。


    再加上,他也明白自己重迴朝堂,沒了多少底蘊,也在思考著立身之策。


    何栗這一路上,幾次瞄著李綱。


    他覺得自己的宰相的位置,怕是有些不穩,競爭者稍微有點兒強。


    此前他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已經是擔驚受怕起來。


    所以站在這垂拱殿的最前麵,也隻是看著地麵出神,腦子裏麵思考著,如何簡在帝心。


    至於張叔夜等人,一個一個也都等著前麵的大佬,或者是說陛下聖言。


    一時間。


    垂拱殿安靜的一根針掉在地上,怕是都能聽得見。


    眼下,需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當然,不是收複太原、河間、中山三鎮。


    金賊是撤軍了。


    但是並不代表大宋就可以打敗金賊,徹底收複河山。


    金賊鐵騎的強大,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很多人也都是切身體會到了。


    現階段,金賊的鐵騎依舊是陸戰無敵。


    以現在大宋這百廢待興的局麵,是根本沒可能收複河山的。


    研發火槍火炮,提升軍事設備水平?


    也不可能。


    趙煊辛辛苦苦研究生畢業,但是也沒學怎麽製造火炮啊!


    連火藥幾個主要材料的比列都不清楚,也隻是在高中的時候,有過相關介紹,但是絕對不會太多。


    畢竟太平盛世,弄火藥有啥用?


    而大宋現在的科技水平,連上等的鋼鐵都弄不出來,想要造更強大的火炮。


    沒個十幾年的研究,沒有大量人力和物力以及財力的支持,是根本不可能有什麽大的提升。


    想要投資火器營造,也隻有等到大宋稍微穩定下來,恢複了元氣,才能進行投資。


    趙煊就算是帝王,也不是一開口,下一道聖旨,說研發就可以研發,說提升就可以提升,說弄出來就可以弄出來的。


    現在已經是正月初,馬上就要到二月了。


    現階段最重要的是什麽?


    是鼓勵農桑。


    糧食是一個國家的立根之本。


    隻有生產足夠多的糧食,百姓們一日兩餐無憂,才能養活更多的人。


    有了人。


    也就有了世界!


    當然啦。


    因為靖康元年年初,金賊開始南下,侵擾大宋北地,造成北地戰火不斷,百姓流離失所,很大一部分都逃到了南方,成為了流民。


    什麽是流民?


    就是有戶籍,但是卻已經失去了耕地的人。


    他們到了南方,一部分是找了深山老林居住下來,避免再一次遭受戰火。


    還有一部分,依靠官府的一點兒救濟。


    而很大一部分,則是學著王善占山為王,成為了地方上的大盜。


    北地很多耕地都成了荒地。


    以南方的那點兒耕地想要養活快要上億的大宋百姓,是不太可能的。


    耕種也隻是其中一項重要的事情。


    還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布防。


    金賊之所以能夠兩次南下,就是因為大宋的邊關防禦形同虛設,爛的不能再爛了。


    就舉個例子。


    完顏宗翰圍攻太原的時候,種師中被一個文官給誤了,強行命令他去支援太原,而作為援軍的姚古,卻見死不救,以至於種師中戰死沙場。


    兩萬種家軍,也是大宋的精銳部隊,就這樣折損在了北地。


    以至於後繼無人。


    直到嶽家軍的崛起,才給大宋漲了臉麵,挺直了脊梁骨。


    現在金賊撤退到了黃河以北,很有可能要去河北之地,徹底占據大宋黃河以北。


    以大宋現在的實力,以趙構那元帥府的實力,以及趙構和幾個大臣的為人,他們根本就擋不住完顏宗翰。


    所以當務之急就是布防。


    金賊很有可能會第三次南下。


    必須要布置一個強大且堅固的防線,有能力擋住黃河以北的金賊鐵騎。


    如此一來,這黃河以南就是安全的,也能得到一時的安寧。


    隻要是大局穩定下來。


    就可以慢慢地嚐試改革,休養生息,大力發展農業、建造業以及提升軍事設備水平。


    而能夠擔當經略河北防禦大業的人,也隻有一人。


    那就是宗澤。


    曆史上的宗澤在金賊撤出東京之後,守了一年多,不僅招安了京城外的大盜王善,還以強硬的手段,震懾了城內外的宵小,很快就使得混亂不堪的京城安定下來。


    之後更是阻擋了完顏宗弼的進攻,保住了南宋的國門。


    宗澤為河北經略使,乃是天命所歸。


    然而,大宋文臣是個什麽德行,趙煊的心中也很清楚,必須要把河北布防大業和朝廷分離開來。


    如此一來,那些個文官、以及樞密院想要指染河北布防大業,就不太可能了。


    趙煊瞬間就想到了一個名字,軍機處。


    但是在大宋就不能再繼續用這個名字,必須要宋化一下。


    軍機院。


    單獨成立一個軍事綜合性部門,權力、職責等,也要和樞密院劃分開來。


    樞密院還是樞密院,還是大宋的西府,還是掌管著大宋的軍事大權。


    這個暫時是不可能更改的。


    因為現在還是戰時狀態,很多軍令都要傳達出去,如果現在就改革,地方上還沒有得到消息,什麽蓋章子、又或者是文牒改變之後,地方上是不會認的。


    軍機院在樞密院之下,直接對他這個大宋皇帝負責,聽命於大宋皇帝。


    也隻負責河北布防大業。


    除了趙煊和宗澤之外,樞密院那邊是沒有權力以及能力,指揮和改變河北布防的任何一個布置。


    趙煊的出神並不是真的就發呆,完全放空。


    金賊撤軍。


    開封城保住了。


    他也不用去北地住上五星級的茅房,還要吃著糟糠,過著豬狗不如的階下囚的生活。


    按理說,是時候鬆一口氣,給自己放空一下。


    但是趙煊覺得金賊撤軍,也正是自己的一個機會,一個展示自己抱負,一個改變很多很多遺憾的機會!


    “眾卿。”


    “朕這裏有一件事情,要和爾等說道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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