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樹始搖芳,芳生非一葉。一葉度春風,芳芳自相接。色雜亂參差,眾花紛重疊。重疊不可思,思此誰能愜。”蕭衍站在船頭,看著滿天的落葉翻飛在天空之中,心中不禁有些憂傷。

    “叔達作如此的哀傷的詩句,可真是要使我們對月落淚了。”沈蘅笙提著自己的裙子,低頭進入船艙之中。

    “沈姑娘來了。”範雲趕緊讓座,十分的高興:“我們還以為你不願意來。”

    “怎麽會不來,竟陵八友聚會,那麽難得的場麵。”沈蘅笙坐在竟陵王蕭子良的對麵。

    “托性本禽魚,棲情閑物外。蘿徑轉連綿,鬆軒方杳藹。丘壑每淹留,風雲多賞會。”蕭子良忽然起身,走到蕭衍的身邊,看著遠處的船隻在江麵上徐徐緩行。

    沈蘅笙看著範雲,示意的問道:“你們在作詩啊?”

    點點頭,範雲在沈蘅笙的耳邊輕聲的說道:“如此良辰美景,於是提議作詩,隻是如今竟陵八友死的死,做官的做官,在場的也就是這幾個人了。”

    想到當年竟陵八友的風光的經曆,沈蘅笙也不免喟歎不已。

    “洛陽城東西,長作經時別。昔去雪如花,今來花似雪。”範雲不禁感歎的看著這一桌的好友。

    “好詩。”沈蘅笙看著範雲,果然是個大才子,這一句昔與今對照,當年的雪如花,今年的花如雪,把兩種不同的心境全然的表現出來,當年的喜悅,看見雪也權當是花,如今的失落就算是花,也寒意徹骨,如同冰雪一般。

    “玄暉何不作一首?”範雲看著謝朓,不禁詢問道,剛才就看見謝朓一直坐在一邊,也不說話,隻是一味的喝酒。

    沈蘅笙看了一眼謝朓,這個謝朓可不是一般人,與謝靈運同族,世稱“小謝”,謝靈運著名於世,後有謝朓寄情山水,其中《遊東田》一詩各位的著名,其中一句“魚戲新荷動。”引得無數的文人墨客爭相作為作畫的題材。

    “這位就是謝朓?”沈蘅笙好奇的看著謝朓,喝了麵前一杯酒水:“真是久聞盛名。”

    倒是把謝朓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喝了一口酒,看著麵前的景色,心中沉思了一會,方才作道:“杏梁賓未散。桂宮明欲沉。曖色輕幃裏。低光照寶琴。徘徊雲髻影。的爍綺疏金。恨君秋月夜。遺我洞房陰。”

    坐在對麵的沈蘅笙臉色一紅,這一句之中,徘徊雲鬢影大抵就是寫的沈蘅笙,而沈蘅笙的手下正是一張雷公琴,隻是這首詩恨意怨意,對著這世道的不公頗為過多。

    謝朓看了一眼沈蘅笙,隻見沈蘅笙似乎在沉思,不禁咳嗽了一聲:“沈姑娘的才名在健康城也是聽聞過,不如沈姑娘且做一首,方不負了雅興。”

    笑了一下,忽然站起來沈蘅笙看著這青天明月,對酒當歌,不禁細細的吟唱:“明月升青天,鳥飛過白雲。對酒須豪情,哪堪顧影憐?放聲且高歌,醉翁山水亭。”

    眾人皆是轉過身來,看著沈蘅笙端著一個酒杯,仰頭喝下這一杯酒,吃驚的看著沈蘅笙,這一首詩比起他們所作,在境界上麵,豪情多了。

    最後一句醉翁山水亭,倒是讓謝朓沉思不已,久久的看著沈蘅笙,當年謝靈運走遍千山萬水,寫出著名的詩篇,而沈蘅笙雖是在皇宮之中,如同鎖在籠子裏的鳥,但是尚且能夠吟出醉翁山水亭之句。

    “好一個鳥飛過白雲,好一個哪堪顧影憐,沈姑娘真是把我們說的無地自容了,我們倒是不如一個姑娘的心胸開闊。”陸倕眼睛十分的驚奇的看著沈蘅笙。

    “佐公極少誇人,可見你真是好的。”範雲在一旁解釋道。

    沈蘅笙坐下來,喝了一杯酒,這一下子輪到謝朓的臉色有些泛紅了。剛才自己的那一首,心中鬱結過多,如今沈蘅笙的這一首幾乎是對著自己,勸解自己,也是勸解大家,心還須要放寬一些。

    “我敬沈姑娘一杯。”謝朓有些緊張的說道。

    也不客氣,沈蘅笙端起酒杯就喝了下去,在一旁的範雲不禁叫好:“姑娘好豪情,不如就與姑娘交一個朋友,不知姑娘字什麽?”

    “茹之。”沈蘅笙一下子也放開了,高興的說道。

    “茹之,好名字。”範雲抬頭看了一眼蕭衍,蕭衍一直定定的看著沈蘅笙,根本沒有注意到範雲,範雲的嘴角一笑:“下次如果還有機會,還請姑娘一同前來,與我們一起吟詩作賦如何?”

    “有機會一定來。”沈蘅笙也學著男子的禮節,抱拳對著範雲一鞠躬。

    把周圍的人都逗笑了,特別是站在船頭看著裏麵的蕭衍,還從來沒有見過沈蘅笙還有這樣的樣子,眼神不禁如同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

    沈蘅笙似乎很是喜歡範雲,與範雲有說不完的話,而一旁的謝朓則是時不時的插一兩句。

    “叔達還不進來,不要在外麵站著了,天涼。”蕭子良看著蕭衍,好心的提醒。

    蕭衍進來的時候,與沈蘅笙正好四目相接,兩個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的別過了頭,旁邊的陸倕則是說要玩曲水流觴。

    隻是如今天色已晚,不適宜玩這個遊戲,於是商量,下次一起約著玩曲水流觴,在一旁的範雲提議:“不如來玩樗蒲,我去拿。”

    眾人皆說好,範雲將自己的手中的樗蒲交給沈蘅笙:“大家都別爭,讓沈姑娘先玩,這個樗蒲五枚一組,盧、雉為兩大采,輸的人可是要喝酒的。”

    大家都是一陣的笑意,沈蘅笙拿著自己的手中的棋子,隻見不過一會變把對麵的謝朓的一子給吃掉了,範雲拍著自己的大腿高興的說道:“坎胡奴頭。”

    謝朓連輸幾子,無奈沈蘅笙不知道為何今天運氣十分的好,竟然又投中了最高的采“盧”,蕭探在一旁搖搖頭,看來謝朓沒戲了。蕭衍卻是拍拍謝朓的肩膀,謝朓的額頭急的冒汗。

    範雲卻是在沈蘅笙的身邊出謀劃策,對著謝朓是各種的調戲,一會說謝朓不行了,一會說沈蘅笙又要投中個大采,弄的謝朓的心中砰砰直跳,著急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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