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菜如流水一般上來,滿滿的擺了一桌子。


    酒是二十年的女兒紅,在這裏能找到最好的酒了,裝到白色酒壺裏送了過來。


    位置上就黃嘉持、胡林堂和劉聚三人,鍾離在一旁裝作劉聚的手下伺候著給三人倒酒。


    酒杯倒滿,胡林堂率先端起酒杯說道:“黃大人,今日借劉聚的事情能和您黃大人坐到一個酒桌上,我胡某先敬黃大人一杯。”說完,自己率先一飲而盡。


    黃嘉持沒有動酒杯,指著飯桌上的菜說道;“你們這樣很過分啊,我們剛才說好的,就是家常便飯,你們看看,弄得這樣鋪張,讓我怎麽吃得下去呢。還有你胡林堂,事先都給你講好了,不要太張揚,不要太張揚,你胡林堂就是不聽呢。”


    胡林堂裝作冤枉的樣子說道;“哎呀我的黃大人,您這可是冤枉我了,您問問劉聚,我原先在長豐酒樓見他的時候是不是跟他講了黃大人不喜歡鋪張奢侈,千萬不要弄的過於奢華;劉聚,你說說,我是不是當麵這麽跟你講的。”


    劉聚端起酒杯,朝黃嘉持說道;“黃大人,這點我可以作保,胡先生的確是這麽跟我講的,但是我認為啊,我劉聚這是第一次見黃大人,而且黃大人還是全權受達魯花赤大人的委托來辦我的事情,我第一反應是如何讓黃大人能夠感覺到我劉聚的真心實意,別的我現在不敢說什麽,起碼咱們在吃飯上我得表現出我應有的誠意來,讓黃大人您能知道,我是真心希望對您有所期望的。當然,我劉聚沒有想著賄賂黃大人,隻有在在這方麵向黃大人傳遞一下我劉聚期望向朝廷靠攏的心情。”


    胡林堂點頭說道;“對,對,朝朝廷靠攏的心情,這話說的好,說的貼切。”


    劉聚接過話繼續說道;“胡先生認為我說的好,其實我並不言語言辭,這的確是我內心真實的表達;這樣,黃大人,這第一杯酒我幹了,您看著就好;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希望黃大人將來對我劉聚能夠有所幫襯,我劉聚以後也唯黃大人是從。”說完,劉聚一仰脖把杯中酒幹了。


    鍾離把二人的杯中重新注滿酒,裝作一副事不關心的樣子,一手握著酒壺的把一隻手托著酒壺,眼睛卻是看向地麵。


    黃嘉持端起酒杯,說道;“劉聚啊,你這樣說就不合適了,我們都是為朝廷效力,為朝廷效力首先要效忠上官,效忠上官就是效忠朝廷;其實我從進來就一直觀察你,我看你這個人呐,勇猛有餘,智力不足;但我剛才聽你說這番話,還是感覺還是有所見地的,不錯,不錯,你能說出這番話,前途不可限量;好吧,就憑你剛才這番話,我喝了這杯。”說完,黃嘉持幹了杯中的酒。


    黃嘉持是今晚重點照顧的對象,鍾離自然不會懈怠,立刻過去給黃嘉持倒滿了酒。


    胡林堂見黃嘉持幹了杯中酒,高興的說道;“劉聚,你看到沒有,黃大人日常對自己要求是非常嚴格的,今天能喝了你這杯酒,可以看出來,你的麵子比我的還大啊,這說明什麽,這說明黃大人對你抱有很大希望呢,你可要明白其中的道理啊。”


    劉聚聞聽再次端起酒杯,說道;“黃大人,胡先生,您二位講的話我劉聚記在心裏了,俗話說口頭上光不算光,實際上才見光;黃大人,我劉聚也不給你立什麽誓言,也不說什麽大話,如果有幸能成為您的下屬,到時候在事兒上見。”說完,劉聚又一飲而盡。


    見劉聚說的這麽利索和直白,黃嘉持也端起酒杯來,對胡林堂說道;“你看看,你看看,劉聚這個勇猛的勁頭已經展現出來了,胡林堂,怎麽辦,人家劉聚能如此看得起我黃嘉持,我黃嘉持雖然是讀書人,但也有綠林中好漢的那份豪情,來,我們都幹了。”說完,也一飲而盡;胡林堂見黃嘉持都幹了,自己也連忙一口氣幹了杯中酒。


    鍾離連忙再次倒酒,劉聚哈哈笑道;“沒想到黃大人這樣飽讀詩書的讀書人,也有我們綠林中人的豪情,沒說的,就憑這點,我劉聚也要敬您一杯,不過我幹了,大人隨意就好。”


    說完,劉聚又是一飲而盡,黃嘉持見劉聚說的豪爽,接過話說道;“怎麽?我聽你劉聚的意思認為我是讀書人,雖然有綠林中人的豪情,但酒量未必有綠林中人的酒量吧,是不是這個意思,哈哈,你太小看我黃嘉持了;老胡,我們一起幹了,讓劉聚看看我們讀書人是不是隻是讀書多而酒量就不行。”說完,又是一飲而盡,胡林堂見此也隻好陪著一飲而盡。


    這才是真正的酒過三巡,菜是一口都沒吃,酒杯不大,一杯接近一兩的樣子,這樣下去黃嘉持喝了三兩,胡林堂喝了四兩。


    鍾離就是供應酒的,絕不讓他們杯中沒有酒,見他們三人喝了以後立刻又倒滿。


    劉聚剛又要端酒說話,胡林堂這是插口說道;“劉聚,喝酒不要連著喝,黃大人勞累一天了,一口飯還沒吃呢,咱們這也酒過三巡了,先讓黃大人吃口菜;時間還早,慢慢喝嘛。”


    劉聚聞聽,把剛要端起的酒杯放下,迎合著胡林堂說道;“哎呀,你看看我,又失禮了,胡先生說的對;黃大人,先吃口菜,您給點評點評,這裏的飯菜如何。”


    黃嘉持擺擺手說道;“酒過三巡再說話,這是酒場的規矩,你胡林堂也是久經酒場的老客,怎麽這個規矩都忘了。”


    說完,黃嘉持拿起筷子,在靠近自己的菜上各夾了一筷子嚐了嚐,放下筷子說道;“老胡,我發現你又說錯了一件事,剛來的時候你說這裏的飯菜能有什麽好,最多也就是家常便飯,你是講過這樣的話吧。”


    胡林堂點點頭說道;“黃大人記性好,我的確是講過這樣的話。”


    黃嘉持點點頭,繼續說道;“我記得當時劉聚並沒有說什麽,等我說不要奢侈浪費的時候,劉聚才迎著你的話也說這裏沒有什麽好的飯菜,對吧。”


    劉聚和胡林堂同時點頭,黃嘉持見二人都認同自己的話,這才說道;“我敢跟你們打賭,今天的飯菜做絕對是長豐酒樓的做得,而且還是老廚師。你們敢不敢跟我打這個賭呢?”


    胡林堂倒是驚訝一些,但也能猜測到;劉聚聞聽一拍大腿說道;“黃大人的確了得,這都能品嚐出來,哎呀,沒說的,黃大人實在是了得;黃大人也說的沒錯,的確是請了長豐酒樓的大廚過來做的飯菜;就憑黃大人這個品味,我敬黃大人一杯,黃大人,我幹了,您隨意。”說完,劉聚一口氣幹了杯中酒。


    鍾離這時候再倒酒就開始耍滑了,給劉聚倒酒隻算是倒滿而已,但不至於到快溢出來程度。


    黃嘉持也笑嗬嗬的端起酒杯,說道;“好嘛,好嘛,你劉聚既然這麽坦白的說了,說明我的猜測還是有些準頭的,來,來,我們一起幹了。”說完,黃嘉持也幹了,胡林堂不得不幹了。


    一口氣喝了半斤,即便是女兒紅,一口菜還沒吃的胡林堂也受不住,連忙拿起筷子,在就近的菜碟上加了幾筷子菜快速的吃了下去。


    鍾離則是悄悄踢了一下劉聚,劉聚明白鍾離的意思,也拿起筷子狠狠的吃了幾口。


    趁著他們吃飯的空檔,鍾離給黃嘉持和胡林堂倒得滿滿的;給劉聚到的卻又少了一線。


    三人都吃了幾口菜,喘了口氣,劉聚主動的說道;“胡先生,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胡林堂問道:“你想說什麽?”


    劉聚說道;“不瞞黃大人和胡先生,我這是第一次見黃大人這麽大的官,我在樓下初見黃大人的時候,莫名的心中有些惶恐,以至於到了房間都不知道如何跟黃大人說話,還坐臥不寧的,我想這可能就是黃大人在官場這麽多年浸染出來的官威所致吧。”


    胡林堂問道;“劉聚,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劉聚答道;“我是想說,經過剛才喝酒,我發現黃大人雖然官威仍在,但也有和藹讓人容易親近的一麵,讓人不由的想著有所親近。”


    胡林堂聽完,微微一愣,然後說道;“劉聚,你這話說的,那隻能說你跟黃大人交往過少,不了解黃大人,黃大人在公事上很是公正嚴明;但對朋友,在私下場合卻又是春風化雨,讓人不由的想著近親,這就是大人物的魅力啊。來,就憑你劉聚講的這句話,我們一起敬黃大人一杯,我剛說,能遇到黃大人這樣的官長,那是我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劉聚聞聽說道;“的確如此,我對胡先生的話絲毫不懷疑,我幹了。”說完,一仰脖把杯中就幹了下去。


    有劉聚在先,既然是敬黃嘉持,胡林堂也不好喝一點,也一口氣把杯中酒幹了。


    劉聚放下酒杯,拿起筷子示意說道;“黃大人,胡先生,吃菜,吃菜,我們邊吃邊喝。”


    鍾離趁機又給胡林堂和劉聚倒滿了酒,當然,胡林堂的酒杯永遠都是滿滿的。


    黃嘉持見二人同給自己敬酒,說道;“哈哈,俗話說,在其位謀其政,這個官場階梯分明,規矩眾多,隻要你踏入官場那天起,官場的規矩你得遵守,慢慢的時間久了,這個所謂官威也就養成了,不過那是在官場,我們私下聚會大可不必看這個,來來,我們幹一杯。”說完,自己幹了杯中酒。


    劉聚和胡林堂也隻好再端起杯中酒幹了,這樣自然比黃嘉持多喝了幾杯。


    即便是差個一兩杯,但每個人都半斤多黃酒下肚了,黃嘉持慢慢的把架子也放了下來,胡林堂在中間的迎合位置也變得模糊了,劉聚更是不在意,在他看來隻要讓對方二人喝美了,下麵的事情才好談。


    就這樣,三人位置不同,心思不同,舉杯的意思也有不同,於是劉聚頻頻舉杯;胡林堂是相互迎合,黃嘉持是被動接受。


    隨著喝的酒不斷增多,三人之間的身份特征逐漸模糊,三人之間的感情越發活絡起來。


    對黃嘉持來說,可以趁機拉攏劉聚和胡林堂,對胡林堂而言,可以借機和黃嘉持打好關係,以後可以讓自己更好在在官員當中遊刃有餘;對劉聚而言,黃嘉持和胡林堂喝多了才好繼續談下麵的事情,也可以更方便的套取鍾離想知道的事情。就這樣,三人頻頻舉杯,從稱唿大人,先生,劉聚,到統一是黃兄,胡兄,劉兄。


    三人說話越發自由,越發沒有禁忌,鍾離倒酒的頻率也越發快了很多,而倒酒的針對性也越發明顯,對黃嘉持和胡林堂每次都是滿滿的,到劉聚這裏則是越倒越少,有時候就是假裝意思一下,有桌麵上的菜碟當著,二人也無法看到。


    知道最後三人喝了三壇子三斤裝的黃酒,還是黃嘉持強撐著打斷了繼續喝的意思,說道;“行了,今天的酒喝的差不多了,我們的正事還沒談,不能再喝了;再說也吃的差不多了,也喝的差不多了,喝點茶,醒醒酒,該談正事了。”


    劉聚看了看二人的樣子,朝鍾離使了個眼色,鍾離明白,轉身朝屋門口走去,低聲給門口的小廝說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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