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吃了飯迴到營中,胡大海和唐建都是非常忙碌的人,向鍾離告辭後,去各忙各的事情去了。


    今天的值日官是潘四,潘四跟著鍾離在帳中候命,隨時聽候鍾離的差遣。


    鍾離翻看著桌上的東西,突然向潘四問道:“潘大哥,從東樓出來的弟兄們現在怎麽樣?”


    潘四聽鍾離重提東樓,也激動起來,抱拳施禮道:“啟稟教頭,兄弟們都挺好的!”


    鍾離示意道:“潘大哥,這裏就你我二人,幹嘛對我這麽客氣啊!就像以前,咱們都隨意一些就好!”


    潘四嘿了一聲,說道;“好,那我就放肆了;鍾兄弟,說道這裏我代表兄弟們要向你表示感謝呢!”


    鍾離問道:“這話從何說起?”


    潘四答道:“自從上次你迴東樓,帶著弟兄們出來,我們經常和東樓經常有書信往來,特別是自從牛二走後,我們把他的屍體送迴東樓安葬;鄉親們果然沒有食言,全鎮的人給牛二送行,牛二無父無母,就是這樣走了,他在泉下有知也會高興的。”


    鍾離聽鍾離提到牛二,心情有些黯然,心中也不由的暗暗責怪自己,這麽長時間了竟然忘了牛二,更別說表示一下祭奠。


    鍾離長長吸了一口氣,聲音低沉的說道;“是我對不住牛大哥,跟著我出來沒多久就喪命在軍中。”


    潘四聽鍾離這麽說,立刻著急起來,口中說道;“鍾兄弟,我提牛二可不是責怪您,而是想告訴您,我們這些人雖然人在軍中,但心裏是穩妥的;東樓鎮就是我們所有兄弟的家,東樓鎮的鄉親們就是我們的家人,我們雖然人在外,但心裏並不孤單。”


    鍾離知道潘四是在安慰自己,擺擺手問道;“李三大哥呢?我這些天怎麽沒見到他,和你不在一起嗎?”


    潘四答道:“我們這些兄弟平時都有聯係,隻是分散的比較開一些了;很多兄弟在軍中效力,我和幾個兄弟在親衛營;李三我也有半年多沒見他了,他臨走之前找我吃飯,含糊的說了句是執行什麽任務;我知道是有紀律的,李三不說肯定是不方便,否則不會不跟我講的。”


    鍾離聽後點點頭,可能是派李三做什麽隱秘的事情了,於是也就不再打探,又問道:“其他兄弟們怎麽樣?”


    潘四沉吟了一下說道;“大部分還好,您也知道,從濠州出來基本上戰事不斷,有些兄弟提前走了;不過鍾兄弟放心,我們都有過約定,隻要人能找到,不管怎樣都會想辦法送迴東樓安葬,不過有幾個兄弟實在是找不到了,我們就在他們最後在的地方建了幾個衣冠塚,權當是他們的安身之地了。”


    潘四說完,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但說道最後聲音還是不免有些發顫。


    鍾離歎了口氣,說道;“亂世人命如草,他們早走一步,希望來世生在一個富裕人家,不用再這樣為生存拚命了。”


    潘四不想讓鍾離長時間陷入在這樣的悲傷情緒之中,連忙轉變話題說道;“老鎮長稍過來信,說過現在鎮子非常安全,偶爾有不長眼的土匪想去打劫或者在鎮中鬧事的,都被留下來的兄弟們給製服了,還問我們能否見到您,希望您得空可以迴東樓看看,大家都很想念您呢!”


    鍾離聞聽虎目含淚,動情的說道;“東樓也算是我第二個家鄉了,我也很想念鄉親們;嘿,這不一直俗事纏身,竟然沒有時間迴去一趟。”


    潘四答道;“老鎮長也是問候一下您,他老人家也知道您比較忙,所以說在您得空正好路過的時候,拐個彎去看看大家。”


    鍾離點點頭,說道;“我記下了,再有書信的時候跟老鎮長說一聲,就說我鍾離謝謝鄉親們的惦記,我得空了一定迴去看望大家。”


    潘四點頭答應,並保證一定專門寫信告知鄉親們,並問明日要不要叫一些東樓的兄弟一起聚聚。


    鍾離笑了笑說道;“潘大哥看著辦就是!我明日要離開和州幾日,要聚也得等我迴來後了!”


    潘四問道:“鍾兄弟您這是又要去哪兒?”


    鍾離答道:“不是說好了要幫你們找幾個人來做你們的師傅嗎?我大哥也答應了,要不是我姐姐非要等我傷勢好了才能出門,我可能前幾日就動身了。”


    潘四想了想,說道;“鍾兄弟,您的行蹤按說不該打聽,但如果您要去揚州,可要稍微留意一下。”


    鍾離皺了皺眉,問道;“這話怎麽講?”


    潘四答道;“您知道的,緹騎歸我管轄,我昨日剛得到消息,說揚州現在出現了幾股陌生的勢力,並且暗中還發生了一些衝突,各方都有一些損傷。”


    鍾離點點頭說道:“我知道這個消息!我上次從揚州迴來之前就知道了,又有什麽變化嗎?”


    潘四聽聞鍾離早就知道此事,立刻汗顏道:“看來我們的消息太滯後了,沒想到您早就知道此事了。”


    鍾離擺擺手說道;“你們不用慚愧,我知道是因為告訴我這個消息的人的消息渠道比較廣,你們多努力然後再讓師傅教一段時間,你們也會很快到這種程度的。”


    潘四點點頭,說道;“看來我們要好好補上這一課才行了;對了,您剛才說又有什麽變化;我不知道您是否知道後續之事,這幾股勢力起了一些衝突後,都沒有再繼續進行下一步行動,好像在積蓄力量或者尋找機會,但現在揚州似乎有些波譎雲詭。”


    鍾離問道:“那你們知道他們是因為什麽起的衝突嗎?”


    潘四搖搖頭說道;“不清楚,仿佛幾方對此都緘口不言,似乎都在故意隱藏自己的目的。”


    鍾離想了想也無從推測,索性不去考慮,對潘四說道;“不管如何,揚州必須親自要去一趟才行,到時候我小心一些就是。”


    潘四見鍾離主意已定,也不再勸說,然後兩人隨意天南海北的閑聊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值班的兵士報進,潘四讓人進來後兵士說道;“校尉,天色已經漸黑,該到掌燈時分了,我來幫教頭掌燈。”


    鍾離聞聽說道;“都這時辰了!不用掌燈了,我也該迴去了,免得姐姐再派人叫我;對了,營中沒有開飯嗎?這幾日飯菜如何?”


    兵士答道:“營中已經準備開飯了,教頭你怎麽知道的?飯菜要比以前好多了!大家都紛紛猜測原因呢?”


    潘四接口說道:“一群糊塗蛋,這是教頭幫你們爭取來的。”


    兵士聞聽抱拳施禮道:“原來是教頭幫我們的,我代兄弟們謝過教頭!”


    鍾離擺擺手,站起身來說道:“你們是親衛營,親衛嘛,自然要吃好點!行了,你去忙吧,不用掌燈了;潘大哥,您也趕緊去用飯吧!有什麽事情我迴來以後再談。”


    潘四跟著鍾離起身,抱拳對鍾離說道:“好!那就提前預祝鍾兄弟一路順風!”


    鍾離和潘四分開後,騎馬迴到朱元璋的府邸。


    馬秀英見到鍾離進來,略微埋怨的說道;“你都不看看天色,你瞅瞅都什麽時辰了;剛要說派人叫你呢;還不快洗手準備吃飯!”


    鍾離連忙答應,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完畢,坐到椅子上休息,旁邊的丫鬟連忙送茶過來。


    鍾離端起茶碗喝了口茶,看到隻見馬秀英在家裏忙活,問道:“姐姐,我大哥呢?”


    馬秀英歎氣說道:“你們兩個誰都不用說誰,他到軍中去了,也是一天沒迴來;剛說要去叫你,你就迴來了;看來還得派人去叫你大哥,不然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迴來呢!”


    馬秀英話音剛落,朱元璋從門外邁步進來,接著馬秀英的話頭說道;“現在省事了,我迴來了,夫人不用再派人叫我了;你看,我比鍾離自覺吧。”


    馬秀英笑罵道:“是,您自覺,您可真是太自覺了!哼!還不趕快洗漱,馬上就要開飯了!”


    朱元璋笑著張開雙手,丫鬟們急忙過來幫朱元璋卸甲,打水的打水,拿毛巾的拿毛巾,頓時屋裏一陣忙亂。


    等朱元璋也洗漱完畢,坐到椅子上美美的端起茶喝了一口剛要說話,就聽馬秀英在飯廳說道;“兩位大老爺,怎麽吃飯還要一請再請嗎?我都說了馬上就要開飯了,你們怎麽還穩穩當當的坐著呢!”


    朱元璋聞聽,放下茶碗,對鍾離說道;“走吧,別等著了,不然又要挨訓了。”說完起身朝飯廳走去,鍾離也起身緊隨其後。


    吃飯的空檔,鍾離對朱元璋說道;“大哥,明日我想就動身去揚州一趟。”


    見馬秀英要說話,朱元璋問道:“傷勢好利索了嗎?”


    鍾離放下筷子,用力轉了轉右臂,說道:“都好利索了!”


    馬秀英接話說道;“這麽幾天就好利索了?我怎麽不信呢,別以為我不懂傷勢啊!你可不能騙我!”


    鍾離笑著說道:“我怎麽會騙姐姐呢!是真的好利索了!”


    馬秀英說道;“你說了不算,大夫說了才算數!”說完,也不等鍾離說話,對丫鬟說道;“去把家裏的大夫叫來,說我有話要問!”


    丫鬟答應一聲出門而去,不一會兒,大夫跟著丫鬟進來。


    馬秀英指著鍾離說道:“先生,我這弟弟的傷勢如何了?”


    大夫施禮答道:“這位小兄弟的傷勢基本上無礙了,血痂已經脫落,新肉已經長成;我從沒見過傷勢恢複如此之快的。”


    馬秀英不放心的問道:“這麽說就和受傷前一樣了?”


    大夫答道;“新肉剛剛長成,雖然已經沒有大礙,但還是不宜用力過猛,以防把肉撕開;按照這位小兄弟的傷勢恢複時間計算,再過一兩日就可以徹底恢複如初了。”


    馬秀英點頭表示知道,讓大夫下去了。


    馬秀英對鍾離說道;“既然已經無大礙了,那我也就放心了;不過你一個人在外行走,要多多注意安全,別讓我在家還牽腸掛肚的。”


    鍾離說道;“謝謝姐姐,我會多多注意的!您就放心吧!”


    馬秀英不悅的說道;“一家人謝什麽謝,趕緊吃飯吧!”


    朱元璋說道:“趁現在揚州還能進出方便,你明日動身也好,恐怕再過幾日揚州就不好進出了。”


    鍾離問道:“怎麽了?”


    朱元璋答道:“高郵已經被張士誠攻下了!這幾日張士誠的威望大漲,百姓紛紛加入張士誠的隊伍,而張士誠借機在高郵稱王了,自稱誠王,國號大周,年號天佑。你們在高郵的時候就沒勸勸張士誠嗎?這麽張揚有什麽好!”


    鍾離聽到朱元璋的話也是非常驚訝,答道:“當初我和孔小姐在高郵見張士誠的時候,我們連他要攻取高郵都力勸不要急於一時,更別說要稱王了;我估計是攻下高郵後,他下麵的人有些得意忘形了,攛掇著他稱王的;當時我和孔小姐跟張士誠講當下局勢的時候,他的態度還是比較冷靜的。”


    朱元璋搖搖頭氣憤的說道:“他張士誠要是冷靜就不會稱王了,難不成他是宋太祖趙匡胤的陳橋兵變,我看他張士誠還沒有這個能力吧。本來不得已攻占高郵已經很危險了,現在還敢稱王,你看著吧!朝廷要是不拿他開刀祭旗,算我白說!”


    鍾離想了想說道;“這麽說,張士誠下一步要攻取揚州?”


    朱元璋答道:“他必須得攻占揚州,否則如果朝廷拿揚州作為跨過長江的跳板,再南北夾擊,就更讓張士誠難受了!隻有先攻占揚州,背靠長江天險,他才有可能全力阻擊北麵來敵!”


    鍾離點點頭說道:“難怪大哥說揚州現在還方便進出呢,原來如此;既然已經成為事實,我們也就不用再考慮張士誠了;大哥您有什麽計劃?”


    朱元璋答道:“我的計劃先不忙說,你明日動身去揚州,也正好請孔小姐和宋先生談談他們對當下的看法和意見,等你迴來後我們再詳談!”


    鍾離點頭答應,朱元璋三下五除二吃完碗裏的飯,擦了擦嘴起身離開飯桌朝書房走去。


    朱元璋剛走兩步,停身轉頭對鍾離說道:“你到揚州如果有什麽需要可以動用緹騎,萬事小心!”


    鍾離點頭謝過朱元璋,朱元璋點點頭,再次邁步走向書房。


    鍾離也加快吃飯速度,唏哩唿嚕的吃完剛要起身要走,馬秀英在旁說道;“鍾離,你等等!我還有話說呢?”


    鍾離聞聽重坐到椅子上,問道:“姐姐,什麽事啊!”


    馬秀英朝鍾離湊了湊身體,低聲問道:“我聽你大哥和你老是提起這個孔小姐的,這個孔小姐是什麽人啊!你和她是不是很熟?這位孔小姐多大歲數了?可曾婚嫁?她是揚州人嗎?家裏都有什麽人?長相如何?”


    馬秀英一口氣提了一大堆問題,鍾離聽的頭大,還是耐心的說道;“姐姐,這個孔小姐多大我也不知道,是否婚嫁我也不知道;我倒是和她見過幾麵,還算比較熟,她家不是揚州的,是曲阜孔府的大小姐;在揚州負責他們家裏的生意,家裏有什麽人我也沒問過她,人家也沒說,長相挺不錯的。”


    聽鍾離的話,馬秀英感覺鍾離對這個孔小姐好像不太上心,轉念一想,可能就像鍾離說的剛見過幾麵還沒到那個熟悉的程度,不太了解對方家庭也是正常的,於是問道:“那這個孔小姐對你怎麽樣?”


    鍾離答道:“姐姐,您說的怎麽樣指的什麽?”


    馬秀英擺擺手說道:“不具體指什麽,就是你認為孔小姐對你如何?”


    鍾離答道:“孔小姐對我挺好的,幫了我不少忙;當然,我也幫了她不少忙!”


    馬秀英氣惱的說道;“不是說你幫她什麽忙,也不是說她忙你什麽忙,而是說…….;哎呀,你這個榆木疙瘩,怎麽說你好呢!算了,我找機會親自見見她就知道了!”


    鍾離問道:“姐姐,您見孔小姐做什麽?正好我要去揚州,您有什麽事情,我問她就是了!”


    馬秀英被氣笑了,用筷子敲了一下鍾離的腦袋,笑罵道:“說你榆木疙瘩真沒說冤枉你,算了,你別管了!真讓人著急!”


    鍾離見馬秀英不讓他管了,也就不再細問,站起身來就要告辭,明日一早想著就要動身去揚州,今天想著早點休息。


    馬秀英說道:“等等!”說完,馬秀英轉頭對丫鬟說道:“去我房裏把我桌子上的兩件衣服拿來。”丫鬟答應一聲轉身朝馬秀英的房間走去。


    不一會兒,丫鬟雙手捧著兩件衣服來到桌前,馬秀英對鍾離說道:“這是我這幾天給你做的兩件衣服,你試試看,如果不合適,我趕緊改改!”


    鍾離聽說衣服是給自己的,說道;“謝謝姐姐,不用試了,一定合身的!”


    馬秀英眼睛一瞪,說道:“讓你試試就試試,上次我量過,現在又長高了不少,我稍微加了一點,不知道合不合適,你試了才知道;趕緊的,讓丫鬟伺候著你試試看。”


    鍾離隻好答應,在丫鬟的伺候下脫下舊衣衫穿上新衣衫,丫鬟整理好後,示意馬秀英查看。


    馬秀英看著身穿新衣的鍾離,口中嘖嘖兩聲,對旁邊的丫鬟說道:“你們瞅瞅,就我這弟弟,要貌有貌,要才有才,真不是將來哪家小姐會與他婚配!”


    丫鬟們七嘴八舌的恭維著鍾離,順著馬秀英說話,馬秀英有端詳了一會兒,說道:“好了,我看合適,就這樣吧!”


    鍾離聞聽就要把衣服脫下來,馬秀英製止道:“脫下來幹嘛,就穿著了,舊衣服就不好再穿了;可惜,你走的急,如果不急的話,你的靴子過幾天也就能做好了!哎~,那就等你迴來吧,你迴來後也就能做好了。”


    鍾離再三感謝,馬秀英裝作氣惱的揮手讓鍾離拿著另外一件新衣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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