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建挺直腰身,態度嚴肅的說道;“鍾教頭,我們這邊最大的問題就是不能預判什麽時候,什麽地點可能會發生威脅到總管安全的事情;比如上次總管被孫帥手下扣押,讓我等顏麵掃地,直到現在都無法挺身做人。”


    鍾離點點頭,對唐建說道;“唐大哥,關於您說的這個問題我是這樣考慮的,首先來說,置一軍主帥於危險境地,無論怎麽說侍衛的責任是無法逃脫的;我說的可能有些直白,還請唐大哥不要見怪;再比如,我前些日子去張士誠那邊,正好讓我們碰到大禧宗湮院的人對張士誠進行刺殺行動,由於及時示警讓張士誠逃過一劫,眾位有沒有想過,一軍主帥一旦被刺殺身亡,整支軍隊就可能崩潰;我說這個例子不是說我如何厲害,而是說職位越高,責任越大,同樣被對手注意的危險也在增加,所以說對於一軍主帥的安全護衛,無論如何強調都不為過的。”


    隨著鍾離的話,三人頻頻點頭,鍾離繼續說道;“剛才說的是重要性,目的是希望唐大哥對我大哥包括我姐姐的護衛要提高到一個重要認識的層麵上,我想唐大哥包括兄弟們肯定也明白這點了,我也相信一旦我大哥出現危險,唐大哥和你的兄弟們肯定會舍命相救,但我希望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就像軍陣之中的說法一樣,要做到料敵於先,事先對危險最好做出預警,甚至有時候可以阻止我大哥的決定和行動,這點至關重要,因為從你們來講,更能根據情況判斷出下一步的行動是否安全,而我大哥未必能有這個敏感,所以關鍵時候不一定都要聽從他的命令。”


    唐建聽的不斷點頭,在鍾離說的停頓的時候接話道:“鍾教頭,我能否把您說道都記下來,然後真理出來作為我們行動的準則。”


    鍾離聽後啞然失笑,說道:“唐大哥,不至於這樣,如果你這樣想的話,無形之中就落入窠臼了,為什麽這麽講呢,因為計劃的再周密也趕不上臨時的變化,雖然我說的東西可能對唐大哥有些幫助,但在實際中也要具體來看待,不能僵化了。”


    唐建點頭說道:“鍾教頭說的有理,正因為如此,所以才希望能把您講的內容記錄下來,我們爭取將來能夠更有係統更有標準的去執行,然後再根據您講的具體時候來分析具體的情況。”


    鍾離點點頭,說道:“如此最好,既然唐大哥要記下來,那就依唐大哥所願!”


    唐建點頭謝過後,對著帳篷門口說道;“來人!”


    唐建話音剛落,從門外進來一人,抱拳對唐建說道:“屬下聽令!”


    唐建說道:“找一個會寫字的兄弟過來,最好是能快速記錄的。”


    來人聽到唐建的命令,立刻臉上露出苦色,不過還是立刻迴答道:“啟稟校尉,屬下實在不知誰認識字的,更別說還能快速記錄,屬下無能,請校尉責罰!”


    唐建聽得到後,也是滿臉尷尬之色,鍾離聽此對唐建說道;“唐大哥,您手下的弟兄都不認識字嗎?”


    唐建撓撓頭,說道;“這個,這個,哎,說句糙話,要是能識文斷字,誰會來當一介莽夫呢!”


    鍾離搖搖頭說道:“唐大哥這話我不敢苟同,誰說能識文斷字就不能從軍了;唐大哥您想想,如果你們在外獲取到一則消息,但你們沒人認知字,又如何知道消息的內容是什麽呢?”


    胡大海這時插嘴說道:“鍾教頭,這個怨不得唐校尉啊,現在軍中能識文斷字的都是寶貝啊,都是藏著掖著的,唯恐被人知道搶了去;再說,現在能識文斷字的誰會冒著危險從軍呢。這樣吧唐校尉,你也知道的我們的做事內容就是審訊督查,必須得有能識字的人,我也不瞞你;不過話說迴來,我可以叫人來,你可不能懂什麽歪心思,不然我可就真的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唐建嘿嘿笑道;“哪裏話呢胡校尉,都是兄弟,自家有好東西也不能這樣藏著掖著的,誰敢說用不到誰呢!”


    聽到唐建這樣說話,胡大海立刻說道:“唐校尉這麽說的話,那算了吧!像你說的我看真像肉包子打狗一去不迴了。”


    唐建和胡大海互懟的時候,潘四臉上露出思索的神情,對於鍾離說道的問題,他這邊同樣如此,他們可能搞情報偵查有一套,但說道識文斷字,還真的沒幾個,即便是有也可能沒認識幾個。


    鍾離朝胡大海和潘四問道:“你們的隊中也是如此嗎?剛才胡大哥說了他們由於做事的內容必須得有識文斷字的人;潘大哥你那邊也是像唐大哥這邊的情況嗎?”


    潘四聞聽也是尷尬的點了點頭,說道;“是的,能認識字的幾乎沒有,我這還是因為負責這方麵的事情,自己逼著自己學了幾個字。”


    鍾離聽後說道:“這樣不行,別人我管不著,親衛營的兄弟們必須得學會一些基本的文字,起碼能讀懂書信。這樣吧,我立刻找人來教兄弟們識字,我立個標準,每人每天必須學會五個字,學不會的也好說,我就讓他掛個牌子,牌子上就寫我是大笨蛋!然後讓他到百姓家中挑水掃地,建房鋪瓦等一切相關事宜。嗯,就這麽定了!”


    唐建等人聞聽一陣哀嚎,讓他們殺人放火肯定都不會眨一下眼睛,要讓他們學讀書識字,看著像要了他們的老命一樣,包括站在門口的侍衛,聽到鍾離要讓他們都讀書,臉上也不由的抽抽起來。


    鍾離又對胡大海說道;“胡大哥,把你藏著的寶貝先叫過來吧,我看看人如何?”


    胡大海臉上一陣抽抽,對鍾離說道;“我這算不算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大坑!還自己義無反顧的跳下去了?”


    鍾離聽的笑了起來,說道:“胡大哥,你這不算給自己挖坑,嗯,最多算是給親衛營的兄弟們挖了坑。”


    胡大海聽鍾離這麽說臉色更難看了,咧著嘴說道;“哎呀,哎呀,鍾教頭、唐校尉、潘校尉,出門以後千萬不要說我隊中有讀書人啊。”


    唐建和潘四咬著牙對著胡大海一陣冷笑,胡大海心中更是惶恐不安。


    鍾離見他們插科打諢,說道:“你們不要想著蒙混過關,這件事很重要,我會向大哥說明這件事。”


    唐建三人看到鍾離把事情說的這麽重要,立刻收斂起嬉笑的臉色,立刻坐正聆聽。


    鍾離對胡大海說道:“先把你的人叫過來吧,我看看人如何,如果能用我就不用再從外麵找了。”


    胡大海見鍾離態度已經很堅決,立刻對大帳門口的侍衛說道:“麻煩兄弟去一趟我的隊中,找一個叫薑峰的人,讓他來這裏,就說我說的!”門口的侍衛聽後抱拳離開,前去找人。


    鍾離對三人說道:“現在大哥那邊非常缺少人手,特別是能幫他獨擋一麵的人;唐大哥、胡大哥、潘大哥,你們身在親衛營,從近的方麵說,你們都是我大哥最親近的人;在這個時候,幾位大哥也不要隻看到眼前的這點事情,唐大哥最明白,這些年大哥從侍衛中抽調不少人到軍中擔任隊官,原因就是現在沒有足夠的人手可用;咱們退一步說,如果將來我大哥能有所成就,自然眾位弟兄們特別是距離他近的兄弟們肯定會沾到一些光;不過話說迴來,如果真的到時候各位大哥能獨擋一麵的時候,因為不識字而耽誤前途,是不是會後悔呢。哪怕將來離開軍隊迴歸田園,能認識一些字也是好的吧。”


    鍾離明裏暗裏點了一下他們,說到底在座的這幾個人都是跟鍾離或者朱元璋時間比較久的人,不然也不會把他們放到親衛營來,所以不管從公的方麵還是私的方麵,鍾離多說兩句對他們不會有壞處。


    唐建接過鍾離的話說道:“鍾教頭說的對,我還跟總管說來著,老是抽調侍衛下去,我這邊的人手都不夠了,臨時補充也不是隨便找幾個身手好的就行,就像前些日子教頭和總管說的,侍衛選人要忠誠第一,勇猛第二,所以考察人也需要時間啊,可是架不住抽調的人比補充的人快,我都快頭疼死了。”


    鍾離點頭說道:“這就是了,所以說當前之際,就是要彌補自己的短板,幾個大哥忠誠有餘,能力足夠,如果因為不識字被卡住提升通道,那太冤枉了不是嗎?”


    三人聽的頻頻點頭,鍾離說的可以說是最簡單的道理了,他們不可能不懂,潘四這時問道:‘如果底下的人學不會,真的如教頭所言讓他們掛著牌子去遊街,幫百姓做事嗎?’


    鍾離眼眉一挑,說道;“怎麽?潘大哥以為這個方法輕了?”


    潘四身體一震,連忙說道:“不輕,不輕!”


    鍾離說道;“我知道,你們一個個都是漢子,如果懲罰是每個人抽幾鞭子,打幾板子,我估計跟撓癢癢差不多。原先我想著是識不夠五個字不讓吃飯,後來想想,你們還有事情要做,不吃飯沒有力氣做事也不行,所以就想了這麽個辦法;當然,你們有更好的辦法也可以提出來。”


    三人聞聽立刻搖頭說沒有,潘四本來的意思是說鍾離的辦法過於嚴苛了,都是軍中的漢子,要說按照軍中條例抽幾鞭子打幾板子沒人說什麽,甚至某種程度上是榮耀,但涉及到麵子的問題可是看得比天大,鍾離這招每天不能識夠五個字就掛著我是大笨蛋的牌子遊街,那真是還不如殺了他們強呢,至於幫百姓做事反而不會放到他們眼裏了。


    這時,帳外侍衛報告,說薑峰帶到!胡大海說了一聲進來,門簾撩開,進來一個高大粗獷的漢子,隻見此人濃眉橫目,挺鼻闊口,滿臉鋼髯。


    來人對著在座的幾人躬身施禮,說道;“屬下薑峰尊令報道,不知有什麽事情讓屬下辦理的?”


    鍾離蠻有興趣的看著薑峰,一臉的詫異,想象的薑峰的樣子和眼前的人無論如何也對不上號。


    胡大海指了指鍾離向薑峰說道:“這是我們的教頭,親衛營所有事物現在由鍾教頭署理,鍾教頭叫你來,一切依鍾教頭令而行。”


    薑峰對著鍾離施禮說道;“屬下薑峰,拜見鍾教頭!”


    鍾離好奇的對薑峰說道;“薑兄弟不用客氣,我想問一下,胡校尉說你能識文斷字,可是實情?”


    薑峰聞聽扭捏了一下,說道;“啟稟鍾教頭,胡校尉說的沒錯,我能認識幾個字。”


    鍾離聽後還不放心,繼續問道;“你們日常審訊記錄的事情都歸你來執行?”


    薑峰答道:“是的,胡校尉都交給屬下來做。”


    鍾離心中更是驚訝,繼續問道:“你現在學問到什麽程度了?”


    薑峰答道:“我入軍之前在我們家鄉已經是生員,到了軍中就沒有再考取了。”


    鍾離的驚訝之色已經掩飾不住,繼續向薑峰問道;“既然已經是生員了,怎麽沒有繼續讀書,今年多大了?”


    薑峰答道:“一個是家中沒有錢供我讀書了,二是我感覺讀書再多也沒什麽用處,三是近年來災難不斷,生活都無以為繼,也無法安心在家讀書了,所以就出來到總管的軍中;我今年二十了!”


    鍾離聽後連連點頭,對薑峰說道;“薑峰,從今天起,你在胡校尉那邊的事情暫時停止,我交給你另外一個事情!”


    薑峰躬身說道:“胡校尉剛才說了,一切以鍾教頭令而行,屬下聽令!”


    鍾離笑著說道:“不是什麽大事,不過可能難度不小,嗯,是這樣,從今天起,我命你為營中文字教頭,教營中兄弟識字,每天五個字,這件事你能否辦到?”


    薑峰聞聽,臉上頓時一陣抽搐,愣了一會兒咬著牙說道:“屬下一定完成!”


    鍾離說道;“你放心,不是說把這事交給你我們就撒手不管了,我給你一項權利,在不傷害身體和耽誤他們日常事情的情況下,你可以責罰他們;對了,我剛才想到了一個責罰辦法,就是如果一天不能識夠五個字的,可以讓他們脖子上掛個我是大笨蛋的牌子讓他們去遊街,然後就是幫著百姓做些事情;當然,如果你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可以說出來,我們一起商量著辦!”


    薑峰聞聽立刻眉開眼笑的說道;“啟稟鍾教頭,不用其他辦法,我看就如您剛才說的這個辦法就挺好!”


    唐建、胡大海、潘四聽後臉上又是一陣抽搐,看向薑峰的顏色充滿了怨恨!


    此時的薑峰完全沒有注意到唐建三人的顏色,隻顧著興奮的迴答鍾離的話了。


    鍾離說道;“好,既然你說可以,那就先這麽辦,如果不行,我們再修改!你先想想怎麽來教,開始從哪裏教起,本著先易後難,日常生活中常用的原則來;具體怎麽教,怎麽操作我不管,全交給你全權負責,我隻等到時候驗收;薑峰,你可想好了,我醜話說在前麵,如果到時驗收不合格,我會處罰你的!你可有信心?”


    薑峰咬著牙說道;“鍾教頭是看的起屬下,才讓屬下去做這件事,我也知道因為涉及到軍中一些秘密,不方便從外麵找人;既然鍾教頭叫屬下來了,屬下就是舍了這條命也要把教頭交給的任務完成了。”


    鍾離笑著說道;“舍命不至於,認真做就行了,放心;唐校尉、胡校尉、潘校尉也會參加學習,到時候你是他們的先生,凡是涉及到學習的事情,你可以節製他們。”


    薑峰聞聽深吸一口氣,壓製身體的衝動,對鍾離說道:“一切尊鍾教頭令!”


    鍾離點點頭說道:“行了,你去準備吧,從現在開始你交接一下你手裏的事情,著手準備教學事宜,明天正式開始!如果有人不服管教,可以匯報給三位校尉,如果他們也管不了的,直接來找我!”


    薑峰興高采烈的走了,胡大海看著薑峰離開的背影,迷茫的說道;“兄弟們,我今天是不是惹眾怒了,我怎麽感覺我以後在親衛營待不下去了呢?”


    唐建和潘四冷哼了一聲,沒人搭理胡大海,鍾離笑著說道:“胡大哥說的什麽話,你這也是為兄弟們好,他們會理解你的。”


    胡大海喃喃的說道;“理解我?俺的娘咧,但願如此吧!”


    鍾離沒有理胡大海,知道他這是跟唐建和潘四求情,希望真的到時候惹起眾人反對,他們兩個能幫他說說話。


    鍾離對唐建說道;“唐大哥,你繼續說你那邊的問題!”


    唐建哆嗦了一下,說道;“我感覺我其他的問題相對於學習來說都不是什麽問題了!”


    潘四和胡大海深有同感的連連應和,鍾離看他們的樣子,說道;“那太好了了,既然沒有問題了,我這個教頭也可以光榮卸任了。”


    唐建聞聽立刻說道;“鍾教頭,屬下說錯話了,請教頭恕罪!”


    鍾離擺擺手說道;“咱們私下說笑歸說笑,打鬧歸打鬧,這都沒關係;但你們所作的事情,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涉及到軍中幾萬兄弟的性命,也可以說兄弟們的性命是交到了你們的手上,這些是不能開玩笑的。”


    三人都知道鍾離的脾氣,也很少見他很嚴肅的說話,三人聽鍾離說的這麽嚴肅,心中不敢再輕視,立刻起身躬身說道;“我等以後一定盡心做事,不負總管和鍾教頭的重托信任。”


    鍾離示意三人坐下,繼續說道;“響鼓不用重錘,我相信幾位一定可以的。”


    三人連忙稱是,鍾離見氣氛有些嚴肅,於是說道;“幾位都是我的哥哥,又認識這麽久了,不用這麽嚴肅的吧。不然我想請大家吃個飯是不是也請不動了!”


    三人聽後不由的轟然大笑起來,帳內的氣氛又輕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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