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走到趙君用的大帳,請侍衛通報趙君用。


    侍衛進去稟報後,出帳告訴鍾離趙君用請他進去。


    鍾離進帳後看到趙君用正在吃飯,見到鍾離進來,趙君用笑著說道:“是鍾離啊,用過飯了嗎?來,來,來,陪我喝兩杯!”


    趙君用說的客氣,話中也透露出早已經知道鍾離來大營了。


    鍾離笑著抱拳行禮,說道:“鍾離拜見趙王!我已經用過了,您用就是。我來軍營是替朱大哥見見郭伯父,來到這裏,如果拜見一下趙王,那就不禮貌了。所以趁著您吃飯得空的時候過來請見,希望沒有打擾到趙王。”


    趙君用笑著用筷子點了點鍾離,說道:“你跟我還要這麽客氣幹嘛!什麽拜見不拜見的,你來我高興,你不來也沒事,我們之間不用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既然吃了飯了,那就坐下陪我喝兩杯。坐,坐呀!”


    鍾離推辭不過,有侍衛搬過一把凳子,放到趙君用桌子的對麵,鍾離也就隻好坐下。


    趙君用吩咐侍衛倒酒,侍衛倒上酒後,趙君用端起酒杯說道:“來,幹杯!”說完,一飲而盡,鍾離也陪著喝了一杯,侍衛隨後給二人續上,站立在趙君用身邊伺候。


    趙君用吃了兩口菜,看似隨意的說道:“你不是在張士誠那邊嗎?事情都辦好了?也不知道休息休息。這一番動作,夠你受的了,身體很重要啊,沒有一個好身體什麽辦不成。你看看彭帥,哎~,守城的時候受傷,我們都讓他好好休息,把隊伍交給他兒子彭早住,他就是閑不住,你看看,傷勢惡化,人早早的沒了。哎~”


    鍾離點點頭說道:“是啊!身體的確很重要;張士誠那邊現在他已經占據了興化全境,兵不血刃的拿下了興化縣城,也沒有驚擾到百姓,讓興化百姓對張士誠觀感不錯,報名參加他隊伍的人不少,現在已經有一萬多人了,現在占據興化和泰興兩地,勢頭發展不錯。我的任務完成了,我就迴來了;我到了滁陽後,朱大哥說他那邊沒什麽大事,讓我過來看看郭伯父,是否需要幫忙,這不,我就過來了。”


    趙君用點點頭,說道:“你有化腐朽為神奇的本領啊,很多看似根本無法做到的事情,隻要你參與其中,總能有出人意料的變化。就拿你去張士誠那邊這件事,當初我們幾個大帥是不看好的,但畢竟你是在朱元璋的軍中操作的這件事,朱元璋上報此事的時候,我們也沒有幹涉,沒想到真的讓張士誠動起來了,而且動作還很大,效果斐然啊!你很不錯!”


    鍾離笑道:“趙王謬獎了,我單槍匹馬的能有多大能耐,隻不過我向張士誠講明了大局和形式,張士誠自己決定後續之事的,我隻是動了動嘴而已。”


    趙君用說道:“你這是有秦時張儀之才啊,出使六國,合縱連橫;不知道將來你能否統一所有紅巾軍,共同向朝廷發起攻擊。”


    鍾離連忙擺手說道:“趙王太抬舉我了,我哪有張儀的本身,隻是恰巧我認識張士誠罷了,順便說了一下現在的情況,也就僅此而已。”


    趙君用說道:“不驕不躁,不居功,這就很有見識了;未來可期啊,我看好你!”


    趙君用舉起酒杯,和鍾離的酒杯碰了一下,一飲而盡,鍾離也陪著喝了一杯。


    趙君用邊吃邊說:“朱元璋那邊怎樣?我們一直在這邊也沒那邊太多消息。”


    鍾離笑著說道:“還是不錯的,前些天已經拿下了滁陽全境,現在正在清掃和州附近由豪強地主與朝廷官軍組建的殘敵,為了能清掃幹淨,朱大哥動作不快,重點放在了占據一地就清理幹淨阻礙,雖然速度慢了點,但效果比較好。”


    趙君用點點頭,說道:“朱元璋現在越來越會打仗了,還知道運用謀略了,不錯,不錯,將來是我們濠州的一把好手!如果用朱元璋的辦法兵力能夠用嗎?”


    鍾離答道:“現在大哥那邊的兵力不減反增,我在的時候聽說戰力不錯;當初攻占滁陽的時候,基本就是一起而下的;聽朱大哥的侍衛唐建說,攻城之時,兵將上下一心,悍不畏死,個個奮勇向前,雖然有些折損,但影響不大,而且攻下城牆後,攻城的將士讓他們後撤休息,他們都主動要求主動追殺殘敵,以至於還沒等他們逃到和州境內就被追兵全部斬殺了。”


    趙君用聞聽,直起身體,傾向鍾離這邊問道:“這麽勇猛?像你說的如果是真的話,那就是悍卒了,這樣的人馬朱元璋有多少人?”


    鍾離裝作不在意的說道:“具體人數我可不知道,也不方便問,我知道的現在大哥有兩千人騎兵,還有五個千人隊吧。”


    趙君用坐正身體,抬起頭嘴裏嘟囔了幾句,對鍾離說道:“按你說的,朱元璋現在已經有兩萬多人了。乖乖,了不得啊,我記得當時出兵的時候也不過幾千人而已,而且戰力現在還這麽厲害!了不得,了不得!”


    鍾離笑了一下,說道:“論經驗和帶兵,朱大哥跟您和孫帥還有其他幾位大帥相比差多了。”


    不知道趙君用在想什麽,若有所思的朝鍾離擺了擺手。


    突然,趙君用對鍾離說道:“你對我們向淮河東岸攻擊前進有什麽看法?”


    鍾離笑著說道:“這樣的大事我那能隨便置喙。”


    趙君用說道:“隨便閑聊嘛,就當佐酒了;來人,倒酒!”侍衛連忙過來倒酒。


    鍾離再三推辭,不便於隨意談論軍事行動,趙君用堅持讓鍾離發表意見。


    鍾離見推辭不過,想了一下說道:“我在郭伯父那裏聽郭伯父說當時決定的是駐守淮河西岸隻要保證側應朱大哥和孫帥的動作即可,後來聽說是斥候探到淮河東岸沒有兵馬駐防,盱眙城也亂作一團,所以郭伯父說趙王才認為出兵東岸更為有利。後來郭伯父說擔心再往東攻擊就容易截斷朝廷漕運,引起朝廷對濠州的重點關注,擔心徐州之事在濠州再次重演,所以郭伯父的態度是暫停東進!”


    趙君用笑著說道:“你滑頭啊,我問的是你的看法,不是讓你重複我們的決定的。剛才說的不算,重說,說你的看法。”


    鍾離答道:“如果您問我的看法,我倒認為盱眙和泗州這片區域不太重要。或者說從目前來說,不是必須要占據的。”


    趙君用哦了一聲,說道:“說說理由!”


    鍾離答道:“很簡單,濠州現在沒有足夠的兵力來支撐這麽大的區域。而且盱眙和泗州緊鄰朝廷漕運重要通道,一旦朝廷南北運輸的明白被威脅和切斷,那必然就成了出頭的椽子,重點被朝廷打擊。而且這片區域水網密布,無險可守,如果朝廷派重兵前來,我個人認為濠州現在還抵擋不住。加上張士誠現在發展迅猛,直接威脅著高郵,牽製著揚州;朝廷不敢輕易用兵東西兩線,這種平衡時期是濠州重點穩固占有的地盤才是,而不是擴張。並且就是不占盱眙和泗州,這兩地也是隨時可得的兩塊肥肉。張士誠現在想趁機攻占高郵,我也力勸他不要這樣做,反而不如向北或者向東擴展,原因就是高郵緊鄰著運河,同樣是會影響到朝廷漕運的安危。”


    趙君用點點頭,問道:“這麽說張士誠答應了,不攻占高郵?”


    鍾離答道:“是的,目前他把目光轉向北方了,高郵城暫不攻占。”


    趙君用說道:“難不成我們還要退迴到淮河西岸去,我怎麽心有不甘呢!”


    鍾離答道:“莫名其妙的退兵自然會影響軍心穩定,但可以隻占據盱眙城和泗州城即可,這樣也不會直接威脅漕運,您也有了淮河東岸重要的據點,將來不管是進還是退,都可以根據形勢作出判斷。”


    趙君用哈哈大笑,說道:“有理,有理!哎~,如果你早點來就好了!”


    鍾離疑惑的問道:“怎麽了?我早來和晚來也沒什麽吧!我一個人能有什麽用。”


    趙君用搖了搖頭,說道:“你不知道,當時我和郭帥商議要不要出兵淮河東岸,郭帥的意見是不要,隻要憑險駐紮在淮河西岸,我們的戰略目的就達到了;但我看到東岸大片土地沒有駐兵,唾手可得,不占白不占啊,我就力主出兵;我們兩個的意見談不攏,後來就叫來各將,郭帥把天敘和天爵也叫過來,大家一起商議,結果還是兩邊意見不一致;我見意見談不攏,就散了會議,但還是心有不甘,我們大的戰略不就是為了有足夠的騰挪空間嗎,那麽占據了盱眙和泗州,不就是戰略後方就更大了,糧草兵員補給也更便利了嗎,所以腦子裏這根弦就一直這樣想,根本就沒考慮到你剛才提到的對漕運的威脅以及朝廷的反應。後來我不甘心,就宴請郭帥父子,想著再勸說一下他們同意我的意見,沒想到在飯桌上天敘和天爵摔杯子掀桌子,我一氣之下就把他們兩人扣押起來了。最後還是郭帥說的提醒了我,行軍作戰最忌諱的就是將帥不和,郭帥也同意了我的建議,這樣我們才出兵盱眙和泗州。前天我還跟郭帥談起要不要繼續東進和張士誠隔湖唿應,聽到你剛才的說的,恐怕是我有些冒進了。”


    鍾離聽到趙君用如此“婉轉”主動說了其中的內情,這才明白為什麽郭子興會同意出兵,原來是趙君用又用老辦法用扣押人威脅對方,讓郭子興不得不同意他的意見。


    鍾離笑著說道:“那倒不至於,趙王的想法還是為了濠州,也不是為了私心;您是長輩,教訓一下天敘和天爵也沒什麽;隻要別讓外人覺得,當初徐州事急,還是郭伯父和其他幾位大帥商議決定讓趙王、彭王和李帥撤到徐州,以便保存實力的;現在因為一些不同意見就對後輩責罰過重,會讓人覺得趙王寡恩,一旦這個風聲越穿越強,那不是等於趙王自剪羽翼嘛;並且您和郭伯父的人馬處於一營之中,就更容易發生衝突,現在是兩方都有克製,真的一旦發生衝突,朝廷借機派兵來攻,那濠州東麵可就門戶大開,沒有防守了。因為這麽一點小事,最後如果造成濠州基業全部毀掉,那可真是仇者快親者痛了。”


    趙君用點點頭,說道:“你說的有理啊,是我當時太衝動了,你是不知道,天敘天爵當時的樣子,簡直太令人氣憤。”


    鍾離笑道:“所以說趙王教訓他們一頓是應該的,我想他們兩個現在也後悔當時的衝動了。”


    趙君用笑道:“我早就不生他們氣了,隻是後來一直打仗,就把這事給忘了。等下我就放他們迴去。”說完,轉頭對侍衛說道:“記著提醒我,等下把郭天敘和郭天爵放了。”侍衛抱拳行禮,表示知道。


    趙君用對鍾離笑著說道:“好了,一切都沒問題了。我同意你的看法,現在我們在淮河東岸不適合有大的動作。我聽說你朋友多,信息來源也比較廣,我一直有個疑惑,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鍾離聞聽心中一動,暗道看來趙君用的信息渠道也很廣,對自己也很關注。


    鍾離不動聲色的說道;“趙王客氣了,我四處走動比較多,所以接觸的人也多一些;趙王要忙軍中事務,脫不開身,不然肯定是朋友遍天下了。”


    趙君用說道:“你不忙推辭,我還沒說什麽事情呢。”


    鍾離答道:“趙王請問就是,隻要我知道的;推辭更是說不上了。”


    趙君用點點頭,說道:“好!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麽白蓮教總堂的人會重點扶持劉福通呢?你可別告訴我說你不知道白蓮教的事情。”


    鍾離笑道:“那倒不是,我還真知道一些,隻不過沒有驗證過,所以我也隻能說是轉述給您聽聽,最終怎樣還是要您來判斷。”


    趙君用示意鍾離繼續說就是,鍾離繼續說道;“我聽說白蓮教總壇的人也就是那個白蓮聖女,您在徐州見過的那個女子,他們認為韓山童和劉福通信奉白蓮教,而且起兵也是打著白蓮教的旗幟,軍中大多也信奉白蓮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算是白蓮教在明麵上最為正統的人馬,加上他們在中原地區動作頻頻,不僅斬殺了三十萬朝廷精銳阿速軍和很多朝廷大將,更是占據了河南大部,直接威脅著腹裏和大都,所以白蓮教總壇的人才堅定支持他們。反觀其他義軍,不論從規模,影響力以及朝廷對待的程度,都遠不及現在劉福通的人馬,我想這才是核心原因。”


    趙君用點點頭,說道:“你的說法和我想的差不多,看來也應了那句話,有實力才有說話的權利。”


    鍾離突然一拍腦袋,說道:“光顧著說話了,來的時候朱大哥給您寫了封信,讓我當麵呈給您!”


    趙君用收迴思緒,見鍾離從懷中拿出一封信,問道:“有什麽事情嗎?還要寫信?”


    鍾離答道:“朱大哥隻是讓我呈給您,具體內容並沒有說。”


    趙君用接過信,當著鍾離的麵打開來,靠近蠟燭仔細看了起來。


    鍾離看到趙君用的臉色越來越沉,等趙君用看完直起身,抖了抖手中的信問道:“朱元璋想調郭帥的人馬到和州,幫他駐防長江一線,這事兒你怎麽看?”


    鍾離說道:“軍中大事,我不便插嘴。剛才您問我如何看出兵淮河以東,我心裏就很惶恐了;好在不管怎樣,沒有影響到未來濠州的整體戰略,而調郭伯父的人馬到和州一線,這樣的動作就可能會影響到未來整體戰略問題,我也不在軍中,就不能隨便胡說八道了。”


    趙君用還是想讓鍾離說說看法,這才鍾離死活不答應,趙君用見鍾離真的不想說什麽,也不再強求。


    趙君用對鍾離說道:“這是大事,我要好好想想,具體如何等我消息吧。”


    鍾離見趙君用有送客的意思,連忙起身說道:“已經打擾趙王很長時間了,我就告辭了。”


    趙君用也不挽留,讓鍾離以後沒事多來軍中看看。


    鍾離笑著表示感謝後,轉身出了趙君用的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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