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桑巴上師雙腿微曲,身子一挺,人彈射到半空。


    正當鍾離感到奇怪之時,隻見半空中的桑巴上師身影一頓,斜斜的直奔自己藏身的船尾而來。


    說時遲那時快,桑巴上師在黑夜中猶如一隻展翅的鵬鳥已經快速來到船尾,鍾離再想逃走已經晚了,隻好硬起頭皮,運功雙臂,雙腿猛的一蹬船麵,隻見船尾微沉,人直直飛躍到半空朝桑巴上師的前胸拍去。


    半空中的的桑巴上師冷哼一聲,倏的伸出雙掌和鍾離的雙掌撞擊在一起,隻聽黑暗中的半空中嘭的一聲炸響,桑巴上師和鍾離身影猛的分開。


    桑巴上師身影斜斜的下墜到岸邊的沙地上,雙腿一落地,身子又蹬蹬後退兩步,身影未穩,桑巴上師從口中哇的一聲突出一口鮮血,鮮血直噴到身前的沙地上。


    周圍的兵士頓時驚唿聲一片,快速把桑巴上師圍攏在中間,慌亂的朝四周搜尋,保持高度警惕。


    反觀鍾離,和桑巴上師在半空中一對掌,鍾離隻覺的一股澎湃的大力通過雙臂傳到胸前,人在半空中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好在有水靠的遮擋,沒有直接噴在空中,這也讓桑巴上師以為對方沒事,但一陣劇烈疼痛之後,眼前一黑,人還未落下就昏迷過去。


    桑巴上師和鍾離對擊之後落到岸上,鍾離就沒這麽幸運了,從船尾彈身而起到和桑巴上師對擊,人昏迷之後,身體就河水中落去,黑暗中隻聽噗通一聲,就再也沒有了聲音。


    此時桑巴上師正被兵士們圍在中間,趁此機會連忙運功調整傷勢,幾個循環之後,覺得體內的傷勢恢複了不少,又從懷中逃出一個瓷瓶,倒出幾粒丹藥吞下;順勢坐在沙地上進行療傷。


    碼頭上又是一通混亂,不說桑巴上師坐地療傷,再說鍾離昏迷後落水,落水後的鍾離生息全無,身體慢慢浮出水麵,順著河水任意飄蕩。


    就在這時,在河裏有幾個黑影浮出水麵,幾人的水中功夫了得,在快速劃水的過程中沒有一絲聲響發出。


    突然一人身體在水中拔起,露出水麵到胸前的位置,轉頭四下望了望,然後用手指了指東方的位置,然後和其他人影快速朝東麵遊去。


    很快幾人遊到漂浮在水麵的鍾離身旁,其中一人探了探鍾離的唿吸,二話不說和其他人一起推著鍾離的身體朝遠處的岸邊遊去。


    不知過了多久,鍾離慢慢睜開眼睛,隻覺的眼前一片白霧,什麽都看不到,突然聽到周圍一片紛雜的聲響,忽遠忽近的傳到耳朵裏,還未聽的真切,又聽見一個非常遙遠而又縹緲的聲音好像在說什麽,然後又覺得腦子一沉,再度失去意識。


    等鍾離再度醒來,眼睛已經恢複了視力,轉頭看了看自己所在的地方,隻見自己躺在一張床上,身體上蓋著被子;屋內的東西很簡單,東牆邊有一張桌子,桌子旁一把椅子;靠著西牆有一張條案,條案上有一個銅爐,銅爐中正燃著一根香,嫋嫋的香氣散在屋裏,聞起來很好聞;門關著,屋裏靜悄悄的沒有別人,陽光照在門左右的窗上,屋裏一片明亮。


    鍾離睜大眼睛想了想,記憶隻留在和桑巴上師在半空中擊掌,自己吐了一口血的階段;在那之後和自己怎麽到這個地方的這段時間沒有絲毫記憶。


    鍾離想動身起來,身體一用力突然發現體內的內力空空如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剛剛抬起的頭,在一陣慌亂之下又重重的躺迴到枕頭上。


    正在鍾離胡思亂想之際,門吱呀一聲響,從門外進來一個小沙彌,手裏端著一盆水,一條白毛巾搭在盆邊。


    小沙彌看見鍾離正轉頭睜著眼睛看向他,口中說道:“無量壽福,施主您醒了!”


    鍾離正奇怪自己怎麽在寺廟之中,聽到小沙彌的話後更加迷惑。


    就在鍾離腦子犯迷糊的時候,小沙彌走過來把盆放在床下,把毛巾放在水裏打濕,又把水擰幹,又抖開毛巾,折疊一下,攤在右手就要給鍾離擦臉。


    鍾離連忙說道:“不用客氣!”四個字剛說完,隻覺得自己嗓子發出的聲音又沙又啞,剛想咽口唾沫,隻覺得嗓子是又幹又疼。


    小沙彌見鍾離皺起眉頭,於是說道:“施主不要客氣,您現在身體不方便,就不用堅持了;等您身體稍有好轉,能自己動了,到時候再自己來也不晚!”


    雖然鍾離一肚子疑惑不解,但知道小沙彌說的有理,於是也不再堅持,任由小沙彌把臉、身體、甚至腿腳都擦洗了一遍。


    然後小沙彌把盆和毛巾端了出去,不一會兒從外麵端著一碗東西進來,濃重的藥味立刻鑽到鍾離的鼻子裏,雖然味道不好聞,但讓鍾離的頭腦立刻一清,精神也不由一震。


    小沙彌把藥端到床前,左手從鍾離的脖子底下托起鍾離,把藥送到嘴邊,說道:“您身體受到重擊,這些湯藥是治療身體內傷的,雖然味道不太討好,但卻是治療內傷的良藥;您要一口氣喝完才好,中間不要停頓。”


    鍾離聞聽張開嘴,在小沙彌的幫助下一口氣把藥喝了下去;直到喝完,鍾離才明白小沙彌為什麽要說一口氣喝完,因為藥的味道實在是讓人太難下咽了。


    小沙彌把鍾離重新放到枕頭上,把藥碗交到左手,右手從左胳膊上取下搭著的毛巾給鍾離擦拭了一下嘴角留下的湯汁。


    小沙彌直起身來,笑著說道:“嘴裏的味道可能也不好受,現在也隻能先忍耐一下了,現在還不能漱口,嘴裏的留存藥汁您可以和唾液一起咽下去。”


    鍾離努力側過身體,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多謝了!”


    小沙彌說道;“施主客氣了!你現在要多休息,不好思慮過多;一切疑問等身體好起來再說。”


    說完,不等鍾離再說什麽,轉身走出門去,順便還把屋門關上了。


    就這樣又過了十來天,鍾離身體上的傷已經恢複了七七八八,但內海之處仍是空蕩蕩的,甚至原來被何東來壓製住的內力也消失不見了。


    鍾離沒事就在屋外曬曬太陽,累了就迴屋休息,前些天和小沙彌的談話中知道,這裏是大都的龍興寺,現在已近三月了。


    大都的三月天氣已經溫暖了不少,雖然這裏鬆柏長青,其他樹上還是光禿禿的一片;鍾離不知道濠州被圍的情況如何了,張士誠運的糧食是否安全送到雙淮那個接應的地方了,也不知道張士誠什麽時候會起事,也不知道孔克揚、宋濂他們現在怎麽樣,有沒有因為自己受到牽連,甚至自己人在大都,也不知道吳先生的情況現在如何了。


    什麽信息都沒有,鍾離原來的關係好像一下子和自己完全斷開來,習慣了清靜生活的鍾離,現在對這種安靜的生活反而不適應了;原來還一直設想給何先生報仇之後就到小穀去陪先生,然後一直在那裏生活下去,現在看來這個想法有點太枯燥了,但隨後這個想法又馬上從腦子裏一閃而過,想起何先生,鍾離心中又是一陣不舒服。


    這一日,鍾離正在屋外的躺椅上曬太陽,從院外走進一個身穿僧袍頭有戒疤的僧人,鍾離見此急忙起身招唿。


    那僧人麵露笑容,緩步走到鍾離跟前,雙手合什念道:“無量壽福,施主感覺身體怎麽樣了?”


    鍾離連忙抱拳施禮說道:“有勞大師動問,在下身體上的傷已經無礙了,還不知大師法號怎麽稱唿?”


    僧人答道:“貧僧鐵木,是這個寺廟的方丈!”


    鍾離連忙施禮道;“原來是鐵木方丈,小子鍾離有禮了!”


    鐵木方丈道:“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你不要客氣,說起來我們並不是外人!”


    鍾離疑惑的哦了一聲,並未說話,也知道對方說出這話肯定還有後續的話要說。


    果然,鐵木方丈淡淡一笑,繼續說道:“你所疑惑之處我也知道,不過現在先不說這個,你也知道你所在之地是大都龍興寺,那你可知道這裏是什麽所在?”


    鍾離聽的迷惑,鐵木方丈已經說了是大都龍興寺了,還問是什麽所在,這是什麽意思?


    鍾離搖了搖頭表示不了解,鐵木方丈似乎也知道鍾離並不清楚,而是想把這句話當做兩人說話的話題或者由頭,於是鐵木方丈繼續說道:“剛才我說了,這裏是大都龍興寺,我又問你是什麽所在,看起來好像說的有些矛盾;我先前也說我們說起來並不是外人,我這麽講你能想到什麽嗎?”


    鍾離聽的更迷惑了,這裏難道說和自己還有什麽關係嗎?這個地方自己第一次聽說,而且還是第一次來,來的時候自己還是沒有意識的,怎麽聽起來好像自己和這裏關係還很大似的。


    鐵木方丈見鍾離還是一臉迷惑,不由笑道:“看來你還是無所得,這也難怪,這個地方除了一些特別的人外,外麵的世間了解的也不多了;而說你不是外人,關於這件事情知道的人恐怕更是不超過一隻手數。”


    鍾離的好奇心被徹底調動起來了,對鐵木方丈說道:“方丈的說話藝術實在了得,短短幾句話就讓我的好奇心被徹底釣起來了,恐怕現在方丈截口不說,我也想要知道了。”


    鐵木方丈嗬嗬一笑,說道:“本來就是要告訴你的,不存在截口不說的話,隻是話說起來有些長而已,我在想從哪裏說起才好。”


    鍾離說道:“既然方丈說和我有關,不妨詳細的告知於我,我也好能知道個透徹才是。”


    鐵木方丈點點頭,說道;“也好!既然你想知道全部,那就從頭說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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