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每個計劃的實施都趕不上變化(上)

    一切順利,陸野平的胃果然已經比上次明顯好了很多。完事後按照既定計劃,蘇一鳴提出找個時間請程雨非吃飯,以示謝意。陸野平的犧牲沒有白費,程雨非爽快的應了。蘇一鳴頗有些自鳴得意,這幾乎是他的必殺技,屢戰屢勝,每次他都是先很誠懇地請女人替自己做些力所能及但是挺麻煩瑣碎的小事情,再請她們吃飯,很快就能夠打得火熱,這一次顯然也不例外。

    唯一讓他惱火的是陸野平堅持要由他來請客,並且挑選了個很小的飯館,做什麽苗家湯鍋的。蘇一鳴嫌那裏太寒酸,覺得丟了自己的麵子,想換個氣派一點的大飯店,可是陸野平眼睛一瞪惡聲惡氣道:“那能怪誰?還不是怪你!要不是你,我那十幾萬的私房錢怎麽會赤裸裸地暴露在老婆的眼皮底下?我又不像你個奸商,錢來得容易,我那可是一分一厘跟菜販子侃價,從每個月的買菜錢裏省下來的……我容易麽我……”

    蘇一鳴於是自知理虧,閉上嘴巴,悶悶不樂的跟他來到了小飯館,乖乖地坐下來等著程雨非。

    那時候蘇一鳴拿了父母的棺材本到國外讀書,日子是過得空前絕後的緊巴。他沒有出去打工,盡量將時間省下來多看點書,多參加社交,操著一口中國口音的英語,跟洋鬼子打得火熱,一起泡吧,一起聽音樂會,磨練著半生不熟的英語,磨合著東西方文化背景的差異。人民幣一換成外幣根本不經用,盡管他精打細算,買超市最便宜的碎米自己做飯,那裏的隔夜麵包,價格隻有新鮮麵包的七分之一,他跟黑人兄弟阿拉伯兄弟們一起搶,可生活還是捉襟見肘,入不敷出。

    他記得那個孤單的春節他買了一英鎊一根的黃瓜,做成涼拌菜,還燒了紅燒火雞肉,烤了肥嘟嘟的蘑菇,心滿意足的吃了平生最為寒酸的一頓年夜飯。不過第二天,他就收到了一筆匯款跟一個包裹。匯款是他寢室幾個哥們湊的,包裹是陸野平寄的,都是香菇木耳魚幹一類的食品。那時候陸野平還在讀碩士,蘇一鳴想象著他怎樣從每月二百多的研究生津貼裏東摳西摳省下錢來寄給自己,抱著包裹就掉下了男兒淚。

    很多年過去了,蘇一鳴脫胎換骨,還保留著沒變的東西已經不多。跟陸野平的友情就是其中之一,成了他在這個冷漠的大都市裏最值得珍視的東西。雖然他象在大學裏一樣繼續欺負陸野平,壓榨他,諷刺他,可在內心深處,陸野平的友誼是他心靈深處珍藏著的一處避風港。隻有在這裏,他可以不加掩飾的袒露真實的自己,無所顧忌跟他一起嘻笑怒罵,發泄心裏的種種不滿委屈。蘇一鳴一直覺得陸野平雖然嘴巴臭脾氣臭,可心底其實是為自己著想的,所以蘇一鳴基本上是不會跟他較真,順著他的時候更多。

    一個打扮入時的年輕女人進了門,脫下大衣,露出裏麵的火爆身材跟低領毛衣,雪白的胸脯隨著女人一步三搖的身姿高低起伏,撐得彈性上佳的薄毛衫滿滿當當,幾乎要從領口彈跳出來。蘇一鳴含蓄地看了一眼女人,優雅地將目光收迴,移向麵前的湯鍋,任由心裏波濤洶湧。陸野平卻肆無忌憚地用自己火辣辣的目光一直目送她去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在她那一個低頭彎腰的瞬間……春光盡覽。

    陸野平心底暗唿過癮,歡快的迴過頭來,很流氓地對蘇一鳴道:“最是那一低頭的風騷,恰似兩隻白饅頭一觸即發的綿柔。”

    蘇一鳴嘴巴一撇,正打算照例譏諷幾句,忽聽程雨非的聲音:“你們這麽早來了?在說什麽呢?”

    蘇一鳴迅速迴過頭,對程雨非堆上一個笑容:“程醫生……我們在談論誌摩的詩……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恰似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程雨非坐下,有些懷疑問道:“可是我聽見你們在說饅頭。”

    “縱有千年鐵門檻,終須一個土饅頭。”蘇一鳴麵色不變,暗自得意自己的機變,“我們在說宋詩。野平很文藝,以前是個文學青年。”

    陸野平極度鄙夷地瞪了蘇一鳴,冷笑著譏諷:“你才是文學青年……程醫生,你得看清楚,一鳴是個儒商……很文藝的。”

    陸野平迅速點菜要酒,三個人便興高采烈地歡吃起來。

    其實蘇一鳴這個計劃並不新鮮,原本程雨非應該能夠識破,因為以前穆淳就是用這招追的她。

    那時候程雨非做試驗養了一種細胞,穆淳也需要這種細胞,就在旁人的介紹了過來討細胞株,程雨非很熱情的分了幾瓶細胞給他,那是他們初次相識。穆淳一見程雨非,就對她頗有好感,動起了心思。於是程雨非發現每次她分給穆淳的細胞都會很快死翹翹,而可憐的穆博士三天兩頭的過來要細胞。她覺得挺蹊蹺,腫瘤細胞跟雜草一樣生命力頑強,一瓶細胞四天就變成了三瓶,再過四天變成九瓶,這樣以幾何級數往上增長。程雨非看著自己的細胞一個個肥壯透亮,不明白為什麽穆淳的細胞就會屢遭不幸,絞盡腦汁幫他分析原因。

    再後來細胞殺手穆淳博士因為經常麻煩程雨非心裏十分過意不去,就請她吃飯,一次又一次,再後來,兩人就定了那種關係,這時候程雨非驚奇的發現穆淳的細胞不再死了,一個個也開始長得龍精虎猛,生氣勃勃。再後來,穆淳對她坦白了自己起初的小心思,坦白了自己每次親自對無辜的小細胞下的毒手。程雨非一笑置之,心想男人真是狡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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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程雨非對蘇一鳴卻沒有一絲懷疑,主要是因為在田添口中蘇一鳴太完美了,這麽優秀的男人會的自己存了齷齪的心思?絕對不可能!再說,他是田添的老板,就算是為了田添她也要對他高看一眼。所以她絲毫沒有顧慮就來赴了鴻門宴。

    陸野平是真的替老光棍蘇一鳴操心,他覺得程醫生挺不錯。其實他覺得蘇一鳴以前有好幾個女人都不錯,可那小子大概是兜裏有了幾個錢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那麽多好女人都讓他給處得雞飛蛋打。

    因而陸野平對程雨非分外客氣,他斟酌了一下拍馬溜須的字句方式,很討好的恭維專業人士的業務水平:“程醫生真是醫術高超,一下子就看出來我的胃有毛病。”

    程雨非謙虛了幾句。蘇一鳴在心底冷笑了一聲,那還不是自己告訴她的?而自己為什麽會知道,那還不是因為他以前做了個胃鏡?否則包不準程醫生也給他做個心電圖,給他告個病危,再糊弄掉他所剩無幾的私房錢。

    不知道是不是心靈感應,陸野平竟然將話題扯到自己上次的慘痛經曆上:“程醫生確實經驗豐富,不象有些醫生,簡直是草菅人命!上次我因為自覺胸悶去看醫生,那醫生給我做了個心電圖,結果看錯了報告,給我下了病危通知,害得我白白被紮了好幾針,抽了四大管的血……嚇掉了半條小命。”

    蘇一鳴頭腦裏轟了一聲響,下意識喝了一大口熱乎乎的湯,燙的哇的一聲大叫。他想找點涼的東西喝,可麵前的酒杯裏卻是陸野平點的燒酒,他痛苦地皺著眉頭,不客氣地伸長手將程雨非麵前的酸奶倒進自己火辣辣的嘴巴,猶自蛇一樣噝噝抽氣。

    陸野平鄙夷地敲蘇一鳴的杯子:“一鳴,你也算個男人!喝酒喝酒!不要吃程醫生的奶……要吃晚上迴家吃……”

    幸好程雨非沒有聽出陸野平的弦外之音,隻是覺得陸野平之前的話十分耳熟,意味深長地看著蘇一鳴。蘇一鳴硬著頭皮開口救場:“呃……野平也有這樣的經曆?這麽巧……”迅速給自己的好哥們遞了個眼色。陸野平收到他的暗示,心領神會,對他握了握拳,那意思是,別怕,哥給你搞定!

    後來蘇一鳴迴憶這次失敗的計劃,總結出事態就是在這個時刻急轉直下,一發不可收拾的。

    陸野平對哥們做了那個神氣活現的手勢之後就決定兌現自己的諾言,開始故作正經地大肆吹捧蘇一鳴:“……中國的民營企業先天不足,後天也得不到政策的扶持,不僅受到國有大企業的欺壓,還要對付外資大鱷的蠶食,在夾縫裏艱難地生存,每一步都生死攸關……一鳴不容易,整天盤算著怎麽把別人口袋裏的錢據為己有……這是非常費腦子的事情,程醫生,你看,他的頭發都掉了很多……用腦過度啊……”

    蘇一鳴摸了摸自己一向引以為驕傲的濃密黑發,鬱悶極了。幸好年輕漂亮的女服務員邁著輕快的步伐送上來一盤子炒牛鞭,打斷了陸野平的扯淡。

    程雨非也感受到蘇一鳴的尷尬,看著陸野平稀少的頭發,忍著笑指著牛鞭轉移話題:“這個……這個是什麽東西?”

    好為人師的陸野平眼睛頓時一亮,賣起了關子:“程醫生猜猜,這個東西嗎……人身上也有,這是專門給一鳴點得,因為他用的比較多。”

    程雨非微微一思索,恍然大悟:“哦……明白明白,吃啥補啥。中國人最講究的。”

    陸野平歡喜的哈哈大笑,頻頻頜首。

    蘇一鳴多少有些不悅,心說到底是學醫的,果然比一般女人要開放……豪放……他悶悶不樂地夾了兩根長長的牛鞭塞進了嘴裏,卻聽見程雨非大聲搶著說:“豬腦……一定是豬腦!蘇總用腦過度,給他補腦子的……”

    蘇一鳴猛嗆了一下,剛剛咽下的兩條牛鞭差點走岔道從鼻孔裏再鑽出來,呈現出“二龍吐須”的壯麗景觀。陸野平顯然也十分意外,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程雨非卻沒有發現桌上的氣氛異常,小心翼翼地夾了一根牛鞭,送進嘴裏品嚐:“嗯?怎麽跟人腦不一樣?”

    “啊?程醫生……你……吃過人腦?”陸野平驚恐萬狀,下巴差點掉了下來。蘇一鳴迅速往他龍燈一樣大張著的嘴巴裏塞了兩個丸子,那意思就是讓他閉嘴,可陸野平顯然被言語出位的程醫生勾起了興致,囫圇著吞下丸子,眼神灼亮地盯著她若有所思。

    “呃……就是覺得跟人腦結構不大一樣……沒有腦溝啊腦迴啊……”程雨非字斟句酌地解釋。

    蘇一鳴翻了個白眼,心想程醫生才是豬腦,明明自己把老二誤認為老大,還要求人家老二長得跟老大一樣,長出什麽溝啊迴的!那成什麽怪物了?

    陸野平再次爽朗的大笑:“不是不是不是……不是豬腦。這樣東西吧,雖然人身上有,但不是每個人身上都有……這麽說,一鳴身上有,你身上沒有……不,應該說你身上現在沒有,不過等會兒晚上迴去一鳴對你耍流氓,你身上就有了……”

    蘇一鳴頭皮一麻,知道壞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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