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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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我喜歡你吧。”

    樟樹葉被風卷起吹出幾米路。如果沒有發生之前的事情,突然聽到這句話,她可能會驚慌,會失措,但現在她心裏反而有些塵埃落定的感覺。

    這段時間,她一直覺得他們倆人的相處很奇怪。她不是個坦蕩的人,也不可能在知道之後還和以前一樣和梁岫相處。

    沈鍾魚沉默著點頭。

    “那...那你有什麽想法嗎?”梁岫目光真誠。

    “梁岫。”她輕輕叫了聲他的名字,“你之前和我說過我們現在要以學業為重。”

    梁岫臉上說不上來是什麽表情,他皺了皺眉,倏爾鬆開,“我明白了。”

    沈鍾魚抬頭去看他表情。

    梁岫聲音又緊著響起,“那你現在有喜歡的人了嗎?”

    他沒有明白點出是誰,可沈鍾魚知道梁岫指的是誰。

    “沒有。”她莫名心虛,趕緊迴答道。

    梁岫艱難點頭。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以後有了的話,請你一定要告訴我。”他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笑。

    迴去的路上倆人一路無言。

    冬季冷,很少有人在外麵溜達。教室門合的死死的,生怕冷風給鑽了進來。氣流不通,裏麵彌漫著烤腸還有麵包的香氣。

    四十二搬著作業坐到沈鍾魚旁邊。她寫一會兒作業看一會兒手機,半個小時過去,連一張試卷都沒寫完。天慢慢暗下來,四十二索性把筆一放,“為什麽這周這麽多作業?”

    她拎了拎手上的試卷,“就這卷子,一連發了五張下來,這誰撐的住?”

    沈鍾魚側頭,“你再不努力寫,就真的撐不住了。應該是臨近期末,這學期訂的試卷還有剩,所以老師想讓我們寫完吧。”

    四十二生無可戀地重新撈起筆,“好想放假嗚嗚嗚。”

    沈鍾魚掰過她的頭,“不!你不想,別想。”

    四十二埋頭撲哧撲哧地寫卷子,沈鍾魚順手拿起了桌上的作文書,準備分析一篇作文。剛一翻開,就看見上麵用鉛筆寫著字。

    許望幾周之前的點評。

    作文書上寫:每個人都有自己無限的潛能,隻要挖掘出來,就能突破自我。

    許望:你當你是挖掘機嗎?

    上麵寫:毛毛蟲之所以能化繭成蝶,那是因為它有頑強的毅力。

    許望:別傻了,那是自然規律。

    上麵又寫:誠信是燈,照亮前行的路;誠信是階梯,通往光明的未來;誠信是春風,喚醒人內心深處的靈魂。

    許望:....嗬嗬。

    沈鍾魚能想象,許望寫這些話時,肯定是半垂著眼皮,嘴角掀著笑。這人就是這樣,幼稚又嘴臭。沈鍾魚不想和他計較。

    四十二湊過來,“你在看什麽。”

    沈鍾魚猛地合上,“沒什麽。”

    等到四十二專心去寫題時,沈鍾魚又忍不住翻開了作文書。這些字留在上麵真是要有多傻逼就有多傻逼,她決定把它擦掉。剛拿起橡皮擦,沈鍾魚又合上了書。

    還是算了,這是許望在她這留下的把柄。

    期末考前又考了幾堂小測,沈鍾魚成績幾乎是在呈直線下退。老方也多次暗示,她的成績再不追上來高考會有很大的問題。

    老方:“你按照你以前的學習狀態來,別急。”

    話是這樣說的,可做起來真不像說的那麽簡單。她夜也熬了,題也刷了,可成績就是上不去。

    元旦這天,晚會前,萬欣突然拿著批閱好的試卷走進教室。教室裏頓時一片鬼哭狼嚎。

    “就不能明天發嗎?看了成績我都沒有心情看晚會了。”

    “我就不同了,什麽成績對我來說都一樣。”

    “就你能裝,上次考試沒及格,你別以為我沒看見你在廁所裏偷哭了嗷。”

    試卷分發到沈鍾魚時,萬欣頓了一頓,然後用緩慢的速度將試卷放在沈鍾魚桌上,“你這次是不是狀態不對?我覺得你不應該隻拿這個成績。”

    沈鍾魚看了一眼成績,默默收迴了目光。

    發到梁岫時,身後傳來聲音,“你這次又是滿分,剛才我去辦公室問題目時,老師還誇了你。”

    沈鍾魚沒心情聽梁岫是怎麽迴答的,她把卷子塞進桌肚子裏。

    身後梁岫拿筆戳了戳她背,“你要看看我試卷嗎?”

    沈鍾魚垂著眼皮子,“不用了。”

    恰好廣播開始播報:“請各班級同學整理隊伍,開始有序進場,晚會即將開始。在這裏,我要提醒各位同學,不要把零食小吃帶進禮堂,一旦被發現.....”

    沈鍾魚趕緊將課本收起,解釋道:“我先自己琢磨一下。”動作太急,課本從懷中滑落,她下意識地抬頭看梁岫。

    對方抿著唇,沉默地蹲下,將書撿好,然後先她一步離去。

    這叫什麽事?沈鍾魚心中的挫敗感越來越濃。她隨手挑了本文言文小冊子塞進口袋,隨大部隊一起往禮堂走去。

    他們班坐在第七排的中間位置。沈鍾魚隨便找個位子坐了下來,然後掏出口袋裏的冊子開始背。

    教導主任站在舞台上麵氣急敗壞地維持紀律。

    許望翹著腿坐在沈鍾魚身旁,見沈鍾魚背得認真,他拿過小冊子,“我來考考你。”

    沈鍾魚也想看看自己背的怎麽樣,她點了點頭。

    冊子不過巴掌大小,許望翻來翻去,挑了一句難的。他挑眉,“退將複修吾初服前一句。”

    沈鍾魚眯眼笑,《離騷》她已經翻來覆去背過很多遍,“進不入以離尤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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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望抬眸看她一眼,又找了一句,“不聞先王之遺言後一句是什麽?”

    沈鍾魚腦筋卡了,這句詩上次月考出現過,她當時沒有寫出來。試卷發下來後,她把原題抄了五十遍。本以為自己不會再錯,現在她又忘了。

    許望手在沈鍾魚眼前晃了晃,“發什麽呆?”

    他嘴唇一掀,“你這句還知道嗎?不知道的話...”

    話還沒說完,他就愣住了。沈鍾魚紅著眼圈,把書搶了迴去。她起身,重新找了另外一個地方坐。

    燈光一滅,主持人開始出來報幕,四十二悄悄附在沈鍾魚耳畔,“你看見最旁邊那個女主持人了嗎?”

    沈鍾魚看去,她穿著香檳色的禮服,頭上別了個小小的禮帽。

    四十二:“是高三的學姐。晚會一般全是高二的主持,但我們這屆高二的不頂事,於是叫學姐來救場。”

    第一場表演是合唱,幾十個人的聲音一出來,全場就開始躁動。

    沈鍾魚心裏難過,癱在座位上不想動。她不知道自己是因為成績難過還是因為和許望鬧了脾氣而難過。要用一種程度來形容她的難過的話,那麽沈鍾魚覺得自己快死了。

    晚會表演到一半,沈鍾魚彎著腰悄悄出了禮堂。她喝多了水,想要去上廁所。

    在外麵吸了幾口清新的空氣後,沈鍾魚反而沒有了進禮堂的欲望,她指尖碰了碰口袋裏的書,朝教室走去。

    外麵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雪花飄飄揚揚地從天上灑下來,地上鋪了一層薄薄的銀雪,在燈光的輝映下散發著暖光。沈鍾魚踩出去,地麵上留下一個個腳印。

    寒意從鼻子裏鑽進費力,沈鍾魚仰起頭,雪花落在鼻尖然後融化。

    許望跟在沈鍾魚後麵出來,他踢了踢沈鍾魚鞋跟,“你今天又怎麽了?”

    沈鍾魚僵在原地。

    許望拍了拍她肩膀,轉到她麵前,“我...”

    麵前的人淚花在眼眶裏打轉,鼻尖紅紅。

    許望撓頭,鬱悶地踢了踢腳下的雪,“姑奶奶,我也沒用力啊。”

    “你怎麽又哭了。”

    沈鍾魚看著許望的臉哭得更加大聲,說不上來為什麽,可眼淚就是止不住。

    許望這人很渾,小時候爬上樹掏鳥窩的人裏麵一定有他,長大了點後,打架的人裏也有他的身影,可此時此刻,他站在這裏,不知該如何安慰一個女孩巨大的悲傷。

    最後,他做了一個決定。

    直接捂住沈鍾魚嘴巴,將她拖走。

    沈鍾魚:....

    綜合樓靠近行政部那邊的樓道很少有人經過,一是因為遠,二是因為老師多。

    沈鍾魚坐在樓道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水汽,劉海被雪打濕,焉噠噠地蓋在額頭上。樓道裏的窗子沒關,一陣冷風進來,沈鍾魚打了個哆嗦,緊接著又是一個哭嗝。

    更加丟臉了,她怎麽這麽丟臉。本來被許望拖過來就已經很丟臉,現在又在他麵前打嗝。

    許望歎了口氣,認命地爬上樓梯,把窗子嚴嚴實實關好。然後走迴來,蹲在她麵前,小聲哄問道,“你外套呢?”

    禮堂裏熱,沈鍾魚一進去就把外套脫了放在座位上。上廁所時忘了帶出去。

    也許是許望的眼神過於真誠,真誠到以至於讓沈鍾魚忘了剛才許望對她做出的無法饒恕的行徑,她軟著嗓子迴答道,“我把它放在在禮堂裏忘記帶出來了。”

    許望抬手想揉揉她的頭發,沈鍾魚的目光隨著他的手移動。剛落在頭頂,許望就猶豫著收迴手。

    “你坐在這裏等我,不要亂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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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兩天在拚命趕作業,沒有保持更新真是不好意思。我會加油多多存稿的嗷。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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