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之虛無是世界的一切。

    無光無聲,甚至連暗亦不存在。

    然而在一切之外,卻有光,皎潔的月光。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官,明明什麽都聽不到,看不到更感覺不到,但卻能知道在虛無之外,有皎潔的月光晃動,且那月光還在與虛無廝殺,逐漸壓製進來。

    在某一瞬間,伴隨第一縷月光滲入虛無,顯現眼前,身處的空間隨即崩潰,現實的景象重新展現麵前。

    那是教堂,因戰鬥而一片狼藉的教堂,窗外黑雲遮日,連日光都難以穿透,窗內月華如海,在‘海’的中央,一道素白嬌小的身影默然獨立,像是堅固不動的礁石,也似隨波逐流的蜉蝣。

    在虛無破碎之後,月光逐漸變淡,濃鬱的純淨之力亦隨之衰弱,但那穿著素白衣裙的女孩狀況也很是不好,雖然身上無傷,卻能聞到一股淡淡的燒焦氣味,而她身體更是趨於虛幻,若隱若現,稍不留神便會被月光抹去。

    “嗬,真是艱難的戰鬥啊。”熟悉的女孩用虛弱的語氣柔聲低語:“不過烙印也都因此抹去,這是一個機會。”

    她腳步前邁,虛幻的門扉憑空顯現,連接向未知的某處。

    就在她即將踏入門扉之時,似是察覺到什麽,迴過身來,與羅格四目對視。

    她蒼白的臉龐展現出無暇的笑容。

    也是這一瞬間,羅格認出了這個女孩。

    她是雅麗。

    ……

    “!!”羅格睜開雙眼,猛地坐起。

    ‘砰’的一聲,他直接撞到頭頂的床板,痛苦自額頭迸發,讓其不禁倒吸口冷氣,迷糊的精神隨之清醒。

    “倒黴啊。”羅格揉著額頭,擰著眉毛低聲嘟囔,同時目光微轉,看向身側。

    他在宿舍裏。

    神學院的宿舍。

    唿嚕聲從側上方傳來,噪音的製造者仍在酣睡,並未因羅格製造的動靜而驚醒。

    除此之外,宿舍內再無其他聲響,寂靜清冷。

    這很正常,因為現在宿舍裏包括羅格在內,隻有兩人。

    史蒂夫和科爾都沒在宿舍,前者在警局,而後者則在醫院。

    “嗯。”羅格的睡意因為那場奇怪的夢境而消散,他從床上走下,隨手抓起外衣披上,推門走出宿舍。

    迎麵便是一股寒風,天空依舊昏暗,但遠方已能看到漸亮的曉光,羅格拉緊外衣,默默看著天空的那輪銀月,心中迴想起昨日在地下據點的後續。

    在警方攻入廣場,薇兒解釋清誤會之後,羅格才從薇兒那裏知道了始末。

    簡單來說,就是在他與史蒂夫調查的那一天,莉莉前輩恰好迴家,於是薇兒便自然跟她提及了霍爾諾格發生的失蹤事件。

    結果莉莉聽罷,二話不說便抄起手槍,帶著薇兒出門了。

    在這之間發生了什麽,薇兒也不太清楚,她隻知道莉莉單槍匹馬去了某處,過了一個小時左右,便用留給薇兒的通訊裝置,通知薇兒直接去警局,跟隨大隊人馬去往霍爾諾格的某處地方,通過下水道,直達地下據點。

    警隊進入邪教的據點,中途自然遇到不少阻力,但所幸沒有遇到超凡力量襲擊,在強攻之下,都僅是普通人的黑袍教徒,哪怕再不怕死,也難以抵抗。

    於是警方一路暢通無阻,最終殺到了羅格所在的廣場,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便是羅格所經曆的了。

    在聽完羅格的描述之後,帶隊的波爾克警長非常下了判斷——分兵。

    他分出主力部隊,搜索據點,盡可能快速找到準備轉移的其他教徒,而少部分人馬則收拾現場,將所有人員盡數抓捕帶走。

    嗯,羅格也在帶走的人員之一。

    沒辦法,雖然有薇兒作保,但這是涉及邪教的事件,任何情況都可能發生,哪怕羅格先前的舉動帶來了多大的幫助,他都必須先跟現場的教徒們分開看管,等待教堂的專業人員過來,確認羅格沒有問題,才能放出。

    正是由於這點,後麵警方的行動結果,羅格便不太清楚了。薇兒倒是因為莉莉的緣故,能夠隨行,但她相較之下更加擔心羅格,所以後麵一直陪著羅格,未參與到警方的行動中去。

    對於據點的搜查一直持續到夜晚,好消息的警方發現了未能及時離開的教徒,而壞消息是,對方通過蘊含神秘力量的道具,製造了不小的騷亂,最終無法將所有人全部抓捕,出現了遺漏。

    至於羅格這邊,約修克和雷弗爾也恰好到來,在約修克的確認下,羅格解除了嫌疑,得以自由。

    “不過話說迴來,雷弗爾看來受了不小的傷啊。”羅格搓摸雙手,口中唿出熱氣,試圖以此緩解身體的寒冷。

    他迴想起再次見到雷弗爾時的場景,當時的雷弗爾身體似乎很是虛弱,不複先前幽默有趣的處事,或許是在戰鬥中受了不輕的傷,因而沒有那方麵的心情吧。

    之後他跟另外一位教會人員迴去教堂療傷,也不知道多久才會完全康複。

    畢竟也曾一起調查失蹤事件,羅格還是比較關心同伴狀況的。

    說起同伴,羅格不由迴頭看向宿舍,想起了史蒂夫和科爾。

    史蒂夫還算好,按照波爾克警長的說法,他會為史蒂夫的‘私自行動’擔保,歸為警長下達的密令,在這種情況下,最嚴重的後果,估計也隻是停職觀察一段時間,正好也可以安心在神學院學習。

    相較之下,科爾就糟糕多了。首先他吸食蘭丁草的行為就是非法的,並且在地下據點發現他時,他雖然也是處於昏迷狀態,但卻是在轉移的隊伍之中,很明顯那批黑袍教徒是要帶著他一起離開,並利用科爾去實施某些計劃。

    在這種情況下,科爾首先會被安排強製戒癮,然後同樣觀察一段時間,至於在確認無恙之後,還能否留在神學院就讀,那就得看學院的決定了。

    但無論如何,這一段經曆也勢必在科爾心中,留下難以磨滅的陰影吧。

    也不知道他在地下據點的那段時間裏,經曆了什麽。

    隻不過擔心歸擔心,羅格也清楚,無論是這起失蹤事件會如何結尾,史蒂夫和科爾,甚至小麗莎的處理,這都不是羅格可以幹涉決定的。

    比起這些,現在羅格更需要在意的是自身的問題。

    “嗯,莫恩老師那裏到好說,畢竟提前請假了,但是維格爾先生啊……”羅格揉眉,維格爾先生對靈異事件的態度非常明顯,他並不願意繼續接觸失蹤事件,但自己作為助手,卻私下繼續調查,違背了維格爾先生的意願。

    “等今天的課上完了,去跟老先生道個歉認個錯吧。”羅格撓撓頭,有些苦惱地搖頭道:“希望他不要太生氣吧。”

    伴隨著羅格的心中憂慮,天際的白光逐漸驅逐黑夜,烈陽東升,新的一天宣告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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