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喬幽迴望著她,眼神純淨。


    顧尋影被她看得冒出了困惑,難道她表達的還不夠明顯?


    “鄭側妃還有個弟弟,叫做鄭開儒,聽說他之前一直愛慕梁小姐。去年,鄭家準備去梁家提親,還沒上門,梁家聽到消息,就說鄭家的人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鄭側妃的母親被氣得差點暈死過去。然後,鄭側妃的母親就看上了穎豐公主的小姑子,卻沒想到,這何姑娘去年去了宮中的除夕宴。不巧,鄭側妃的那兩個妹妹,都已經是婚配的年紀了,鄭側妃的母親將她們兩個也都帶去了除夕宴。更不巧,她們今日都湊一起了。”


    她用眼神向水喬幽示意,現在可懂?


    水喬幽神色仍無半點變化。


    反而是在一旁聽著的袁煦,將她這繞過的話慢慢理了一遍,若有所思之後,恍然大悟,“所以說,今日在對麵的女子都是與安王有關。”


    顧尋影又看了水喬幽一眼,卻仍舊沒有從她臉上看出什麽。


    袁煦看顧尋影神情知道自己說到點上,可是看著對麵那一屋子女人,還是疑惑,“那這與看戲有何關係?”


    顧尋影瞥了他一眼,“……都說了,小孩子一邊玩去。”


    袁煦被她噎住,想要駁斥,顧尋影卻根本沒空理會他。


    她熱情地與水喬幽分享,“穎豐公主的小姑子出了名的……活力四射、充滿生機。公子去年迴京之後,她偶然在路上見過公子一次後,又‘機緣巧合’的與公子偶遇了好幾次。不過,公子都沒關注過她。”


    她不過之後的話語,咬字明顯重了些。


    水喬幽見她望著自己說這話,目光不動,繼續喝著自己的茶。


    “但是,對於凡是對公子有好感的女子,她都格外關注、熱情。”


    說到這裏,顧尋影不忘提醒水喬幽,“你以後若是遇到她,千萬記得離她遠點。”


    水喬幽手裏的茶剛送到嘴邊,聞言手上動作微微一滯。


    袁煦閉著嘴聽著,沒注意到水喬幽這細小的動作,卻聽出了怪異之處。


    何姑娘對與安王有好感的女子熱情,這與小叔有何幹係?小叔又不是女子。


    鑒於剛才被顧尋影嫌棄了兩次,他不好再插嘴了,隻在心裏嘀咕。可再看對麵的陣容,好像有點知道顧尋影說的看戲是看什麽戲了。


    顧尋影看著對麵,興致勃勃地繼續剛才的話題,“剛才,何姑娘與鄭側妃的母親,看上了同一支珠釵。”


    水喬幽目力好,隔著這麽遠,還能看到何姑娘手裏正拿著一支珠釵在擺弄。


    顧尋影目力同樣好,則欣賞著鄭側妃與鄭夫人的臉色變化。


    顧尋影將麵前的果脯往水喬幽的麵前推了點,人也往她那邊傾斜了點,“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她們這麽多人湊一塊,必定是相當熱鬧。”


    水喬幽視線稍微往她那邊轉了一點,看出她現在是真的不將自己當外人了。


    袁煦也下意識往她那邊轉了一點,心中疑惑又多了些許。


    這話說的,難得她不是個女人?


    顧尋影瞧著對麵欣賞了一會,想起一事,向水喬幽透露,“對了,最近大家都在猜,最後到底誰能得到公子青睞?”


    她又離水喬幽近了點,小聲問她,“水哥哥,你覺得呢?”


    袁煦看著倆人快要挨在一起的距離,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往旁邊挪了點,但耳朵也豎了起來。


    水喬幽慢慢抿了一口茶,緩聲道:“不知道。”


    “……”顧尋影不懈努力,“那你隨便猜一個。”


    “猜不了。”


    顧尋影徹底被水喬幽這清風一般的性子,弄得沒話說了。


    顧尋影轉頭,撞上袁煦有點傻愣的目光,“你猜一個。”


    她這要求,聽得袁煦猝不及防。


    他小心翼翼問道:“我能說話?”


    顧尋影疑惑,“我有不讓你說話?”


    那倒……好像沒有。


    袁煦搖頭。


    顧尋影眼神催促,那就說。


    青皇要替安王擇選安王妃一事,是中洛最近的大事。不管是年前還是年後,袁煦也都聽人說過相關之事。除此之外,他這段時日,也聽不少人議論儲君之事。


    顧尋影這麽看他,袁煦不得不說了,思索片刻,迴道:“我也不知道。”


    顧尋影差點想斜視他一眼。


    袁煦又來了個轉折,小聲與兩人分析道:“不過,我覺得不管是梁家小姐還是鄭家小姐,亦或是何家小姐都不可能成為安王妃。”


    顧尋影收了眼神,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袁煦覺得水喬幽剛來中洛,肯定不了解中洛的這些複雜的人際關係,對著水喬幽說道:“梁家小姐是慶王妃的表妹,若是她嫁給了安王,那到時候若是那個了,梁太傅肯定會偏向安王,慶王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就算慶王不介意,安王肯定也會覺得這是慶王與梁太傅別有所圖,心有芥蒂。至於鄭家小姐,鄭家先就退了安王的婚事,退婚也就算了,他們又立馬將女兒嫁給了慶王,甚至還是做側妃。然而,現在安王迴來了,他們又想搭上安王府。”


    袁煦斟酌了一下用詞,但是作為斯文的讀書人,他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詞來,便道:“這要是我,就算鄭家的女兒美若天仙,肯定也不會想和鄭家女子再有任何牽扯的,何況是安王那樣英明之人。同樣,鄭家這樣做,就算安王願意,慶王也不會同意的。”


    想著這些,袁煦頗為不解地道了一句,“也不知道這鄭家怎麽想的,有個做慶王側妃的女兒了,竟然還想押投安王。”


    不出意外,儲君多半是在安王或者慶王之間產生了。鄭家這想法挺美,若是他們兩邊都攀上,最後不管是誰勝出,也不管自家女兒是正妃還是側妃,都能飛黃騰達。可是,這樣做,既要又要,卻也不怕雞飛蛋打。


    水喬幽隻是聽著,沒有說話。


    顧尋影追問道:“那何小姐為何也不行?”


    袁煦想到外界關於穎豐公主與慶王姐弟感情更好一事的說法,看了水喬幽一眼,見她沒有提示,身體也往前傾了點,又放小了點聲音。


    若是水喬幽也往前傾斜微許,三個人落在他人眼裏,就像是心懷不軌之人,在商討什麽不可告人的秘事。


    “何小姐能不能嫁給安王,關鍵應該不在安王,也不在她自己,而在穎豐公主與尚書令,還有陛下。”


    最後兩個字,他也用嘴型表示,沒有發出聲音。


    他自信說完後,又有些不自信地問水喬幽,“小叔,我說的可對?”


    他所說的,水喬幽聽得並不如顧尋影認真,卻也將話都聽入了耳中。


    他說的都對,然則,還未入世的年輕人明顯還不如自己父親精明,更不如他對朝局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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