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位金尊玉貴的小主子雖然未必立場相合,卻在這件事情上達成了驚人的一致——


    繼後自己死得幹淨,皇帝隻給了207兩7錢9分7厘銀子辦喪事兒,身後又被塞進了純惠皇貴妃的地宮之中,連尋仇也找不到人。


    而她膝下唯一長大了的十二阿哥又在令皇貴妃去世後的第二年就早逝了,年僅二十五歲。


    他受繼後牽連被塞了一個蒙古福晉,婚期又因為五阿哥和繼後的死接連推遲兩次。好不容易成了婚,又被皇帝下令,一連給和親王弘晝、諴親王允秘、豫妃、慶貴妃、令懿皇貴妃穿孝,致使膝下無子無女。


    因而愉妃一死,尋仇的人也隻能尋到烏拉那拉家頭上了。


    偏偏訥禮在家中閑散多年早壞了性情,大錯不犯,小錯卻有一籮筐。有的是小辮子被人拿捏,家中爵位便是一降再降。


    等到新帝登基之後更是無需出手,有的是人去打聽新帝的喜惡。自然也多的是人落井下石來討好新帝。


    八阿哥和十一阿哥早早喪母,如兄如父的四阿哥也病逝了,二人心中有怨,手段尤其狠。烏拉那拉家沒有能擔起門戶的男人,女人又被繼後堵死了通過選秀嫁高門的青雲路,就這樣自然而然地飛速衰敗了下去。


    而青蕙作為出嫁女,家族凋敝之時婆家也怕受其牽累,蓬門小戶做事情反而更不講究些,婆母與丈夫皆是有意磋磨,苛責挑刺與零碎折磨一點點掏空了她的身體。


    最後烏拉那拉家奪爵抄家,青蕙也死於訥禮死後的第二日。


    進忠的心跳漏了一拍,不是震驚於青蕙的故事,而是這段故事中透露出的其他——


    在那個夢裏,嫻嬪做了繼後,令主兒受過許多委屈不說,最後還早逝了,永琰的排行也變成了第十五,一切都與這一世不同。


    那他呢?


    他怎麽會讓令主兒早逝?


    是了,令主兒剛剛說她親口下令賜死過自己,那又是什麽情況?


    進忠腦中難得的如一團漿糊一般,心好像被密密麻麻的針刺著,酸疼得厲害。


    幾度張口又閉口,他勉強整理好自己的思緒才道:“令主兒,這興許隻是青貴人編的故事。”


    嬿婉的手指壓在他的唇上,搖搖頭道:“不是故事,進忠,這不是故事。”


    酒意漸漸上來,她隻覺得頭愈發昏沉,讓她需要找個地方靠一靠。


    枕在他的臂彎裏,嬿婉仰著頭,目光沒什麽焦點:“進忠,你從前不是問過我,養心殿那麽多小太監,我為什麽隻對你笑麽?”


    這輩子初遇時,他是養心殿給人做徒子徒孫的小太監,她是新入長春宮的小宮女。


    於她是一笑留情,於他是一見鍾情,於他們,則是一拍即合。


    她笑著,眼角卻又淚光閃動:“那其實不是咱們的初遇,我們的初遇在一個雨夜,一個你撐傘的雨夜。”


    “進忠,我也做過和青貴人一樣的夢,夢裏看到了我的一生。”


    進忠驟然想起自己的那個夢,夢的場景隻有一個雨夜,隻有一條短短的甬道,甬道中他撐著一把傘,麵前就是嬿婉,然後他將傘連帶著心一起傾斜了過去。


    他看著嬿婉的淚光,感受到她難得的脆弱,更是十分的心疼,伸手重重地抱緊了她。


    心裏莫名湧上一股不可描述的情緒,有些憤懣又有些酸澀。


    這不是他的情緒的,是誰的?


    是夢裏的那個進忠的心在痛麽?


    進忠小心拭去嬿婉眼角的淚,驟然有些嫉妒那個夢中的自己,可以與令主兒有那樣長的迴憶,招惹得她現在還會為他垂淚。


    嬿婉閉上眼睛,有些眷戀溫熱的手指擦眼淚時劃過肌膚的溫度。


    她沉默片刻,還是下定決心,將自己的那個夢講給他聽。


    或許她早該將這個故事講給他了。


    醉意朦朧間,嬿婉講得有些顛三倒四。


    但她講,進忠就默默聽著。


    等到懷中人說完,倦極後沉沉睡去,進忠依舊抱著人坐在那裏,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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