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奧諾瑪默斯被按在地上。


    沒有任何人壓著這頭年輕且強壯的駭人“猛熊”,但施加在其身上的重力束縛如捕熊人的鐵夾陷阱一般,讓其動彈不得。


    奧諾的麵前是屍體。


    沒有任何是貴族的,貴族的走狗的,全部都是起義軍和選擇追隨起義軍的平民的屍體。


    高騎士的走狗們正在將人們成排槍斃。


    一聲槍響就有一整排數十個人整齊倒地。


    “叛徒!叛徒!”


    奧諾瑪默斯奮力掙紮著,血紅色的雙眼死死瞪著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


    在乞丐周圍還有一些衣衫襤褸者,一些身穿簡陋皮甲者。


    他們都曾是起義軍的一員。


    奧諾憤怒之餘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什麽這些曾和自己並肩而戰的人,現在卻站到了敵人那裏去。


    不……


    或許他們早就站到敵人那去了。


    奧諾瑪默斯在一段時間後會想明白這事。


    “把所有起義軍都殺掉,所有支持過起義軍而沒有棄暗投明的人,城市,都毀滅。”


    “但是把奧諾瑪默斯留下。”


    冰冷的命令聲自天空傳下。


    一位背後鑲嵌著潔白雙翼的女人從天而降。


    那是一位高騎士。


    女人身上那一絲一線都能買幾百個奴隸的華麗服飾,王冠上足以買一個國家的寶石宣告了她的身份。


    “叛徒,叛徒……”奧諾瑪默斯不停重複著這個詞,然後他口中的怒吼變成了哭泣。


    “噓,噓,噓。”女高騎士來到奧諾身邊,蹲下身抱著他的腦袋,輕聲安慰,“你剛被氧氣抽離彈命中,器官嚴重缺氧,等等再喊。”


    “叛徒……走狗……”奧諾仍舊罵著,口水和淚水噴濺到為他擦去臉上血痕的高騎士的手甲上。


    奧諾用頭顱去撞高騎士的胸口,但這種嚐試隻給他帶來了持續兩分鍾的昏迷——因為高騎士身上有一層薄薄的能量鍍層。


    “我該怎麽安慰你?”高騎士仍舊摟著奧諾,“我給過你機會的,奧諾瑪默斯,我說過你要是答應迴到我這,我就把你的那些人民和部下變成你的奴隸和玩物,讓他們陪你玩起義的遊戲。”


    “就像之前我們的關係一樣。”


    最後一句話如烈焰般灌進奧諾的耳朵,瞬間點燃了他心中的一切困惑,不滿,仇恨。


    奧諾想要破口大罵。


    高騎士也知道他要破口大罵,但那些肮髒的話語放在這種公開且有其他貴族存在的場合顯然不合適,所以高騎士捂住了奧諾的嘴。


    輕輕地捂住,用手套集成的“寂靜力場”使奧諾的話語穿不透她的手掌。


    “這不是你的錯。你太天真,太善良。”高騎士輕聲安慰,“你當然就看不出你的隊伍裏有心懷鬼胎之人。就算看出來了,你也會想著感化他們。”


    奧諾抬起頭瞪著高騎士,眼神兇狠的令高騎士的護衛都下意識後退一步。


    “你的這場起義遊戲犯了太多錯誤。”


    “你為什麽就是搞不清楚,那些和你一樣命運的人不一定就和你站在一起呢?”


    說著,高騎士迴頭看向身後的“叛徒”,挨個打量他們。


    “你不會天真的認為,所謂不被奴役……比他們每個人從今以後都能吃飽穿暖更重要吧?”


    說完這些,高騎士將目光再次落在奧諾身上。


    她的語氣溫柔,但在奧諾聽來駭人無比。


    “迴來吧,別再玩這個起義遊戲了。”


    “你三歲的時候就跟著我到處作戰,你清楚我的能耐,清楚努凱裏亞上其他神明的能耐。”


    “別逼我再傷你。”


    “……”


    “滾開!”奧諾咬牙切齒,憤怒的話語從牙縫中擠出,“我寧願去角鬥場也不想當你的奴隸!”


    高騎士愣了一下,但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笑容很快取代愕然。


    “寧願去角鬥場也不想迴到我身邊來當奴隸?”


    她說。


    “看來我還是得給你些小懲罰,就像小時候那樣。”


    “你還記得你的父母和姐妹因你的過錯而死嗎?現在很快又會有更多的人因為你的過錯而死去。”


    她拿出一根看起來還沒有牙簽大的金屬管,動了個念頭。


    從天而降的重力瞬間碾殺了那些被奧諾怒罵斥責的叛徒們。


    奧諾心裏還在掙紮與怒罵,但他看起來是躺在地上翻了個身,劇烈的痛苦讓他抽搐到連一個清晰的詞語都說不出來,淚水如泉湧一般在他臉上滑落,渾身抽搐。


    他感覺有人拿刀子攮他的心髒。


    那些叛徒是可恨,但奧諾仍舊因他們曾與自己並肩作戰而無法徹底絕情,也不能為他們的死拍手叫好。


    更別提,這些人被眼前這個高騎士殺死,讓奧諾迴憶起了令他最痛苦煎熬的往事。


    “這可不怪我。”高騎士笑著說,“我本來打算讓他們像牲畜一樣活著,但是你逼我殺了他們,這是你的錯。”


    奧諾躺在地上捂著心髒,痛苦到抽搐,缺氧,劇烈的咳嗽和喘息。


    慢慢的他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了山洞,看到了其他角鬥士。


    “你怎麽了?”安格隆上前詢問。


    秦夏也睜開眼睛將目光投向奧諾。


    “沒什麽。”奧諾搖頭,“隻是做了個夢。”


    “你做了個夢?”安格隆挑眉,將奧諾從地上扶起來,“被人殺了的夢?我從你身上感受到鑽心之痛,隻有我周圍出現死者時我才有這樣的感覺。”


    “沒什麽。”奧諾笑笑,“真的沒什麽,隻是個噩夢罷了。”


    安格隆點點頭,坐迴原位。


    秦夏也閉上了眼睛,繼續自己對靈能的探索。


    奧諾瞧一眼窗外,再瞧瞧角鬥士們,發現大夥都醒了,天也亮了。


    於是這頭“老熊”想要詢問秦夏關於昨天在夢裏商議的事情,但這個時候安格隆向他點了點頭。


    秦夏已經和安格隆談過。


    讓安格隆理解必要的殘忍這件事非常容易。


    每一個人的死都讓安格隆感同身受,但那些他在乎的人的感受他不僅感同身受,而且更加在乎。


    在角鬥場這幾天,安格隆感受到秦夏和奧諾以及其他一些人在乎他,照顧他……如果普通人的死會讓他在一瞬間感受到突如其來的鑽心之痛,那秦夏和在乎他的,他在乎的人的死,就等同於撕開他的心髒撬開他的骨骼抽走他的筋一般的痛。


    所以安格隆會做出選擇,這個選擇就是讓他自己在乎的每一個人活著。


    “咳咳。”奧諾起身,清了清嗓子,對眾人說,“我想了一晚上,有個主意,大夥能不能聽聽。”


    聽聞此言,大部分人都沒什麽反應。


    克萊斯特已經知道要發生什麽。


    約楚拉正因斷臂之傷休息。


    秦夏也知道會發生什麽。


    而安格隆已經下意識感知這個時刻每個人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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