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婉夏在旁邊都要氣炸了, 她深吸一口氣,道:“那個姓江的, 認識那些人?!”

    織柳道:“我…我也不知道, 我隻是有一會偶爾聽見小姐和夫人吵架了,然後聽出來的。”

    沈柔嘉道:“那為什麽不讓那些人直接在路上殺了我, 這樣不就一了百了了?”

    這是沈柔嘉一直疑惑的地方,若是真的是有意為之,為什麽不讓那些人在路上殺了她, 她死在人販子手裏,照樣和她們沒關係,為什麽還會容許她活下來, 等她迴來這不是心頭大患嗎。

    還是說江碧燃就如此篤定她迴來也不會查到這些,查到了也不會魚死網破。

    況且, 她也不明白, 為什麽劉威不讓劉剛碰她?

    起初她還可以認為他們想要把她送到一戶有頭有臉的人家去, 女子是否貞潔會影響價錢,可後來清容背叛她帶她去了那戶人家裏,劉威好像依舊沒讓劉剛碰她。

    織柳愣了下, 道:“我…我也不知道啊。”

    陸婉夏用匕首在織柳手上拍了拍,道:“手不想要了?”

    織柳額上盡是冷汗, 道:“我是…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隻是一個小丫鬟, 小姐不會事事都跟我說的。”

    沈柔嘉道:“她應該就是不知道。”

    陸婉夏道:“那現在怎麽辦, 把她放迴去?”

    沈柔嘉道:“不放的話, 宿沁肯定會懷疑,放的話……”

    沈柔嘉看向了織柳,道:“今天晚上的事,你會說出去嗎?”

    傻子也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麽,織柳連忙搖頭,道:“不,我不會說的。”

    陸婉夏道:“嫂子,這人說話肯定不能信。”

    沈柔嘉道:“……我知道。”

    織柳現在才突然間反應過來,這個女人好像叫沈柔嘉“嫂子”?意識到這一點,她震驚的睜大了眼睛,道:“你…嫂子?”

    陸婉夏冷漠的看了織柳一眼,道:“關你屁事?”

    說罷陸婉夏又試探著道:“要不然我來殺了她,造成是意外的假象?”

    織柳聞言瞳孔驟然放大,連忙道:“不要,不要,大小姐,我真的不會說出去的,求求你。”

    沈柔嘉沉默了下來。

    她其實並不想殺了織柳,但是如果就這樣放她迴去,她前腳走肯定後腳就跟宿沁說了。

    陸婉夏看沈柔嘉為難,便歎了口氣,道:“嫂子,你放她走吧,剩下的我來幫你。”

    陸婉夏和沈柔嘉不一樣,她多的是辦法讓織柳說不出來,隻是這些手段,不能讓沈柔嘉看見罷了。

    她的嫂子,和她們是不一樣的人。

    沈柔嘉皺了皺眉,看向了陸婉夏,道:“……婉夏?”

    陸婉夏拍了拍沈柔嘉的肩膀,道:“沒事嫂子,我你還不信嗎?我有的是辦法讓她不開口,太晚了,你迴去睡吧,剩下的我來。”

    沈柔嘉不放心,道:“你怎麽……”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好了嫂子,你快迴去睡覺,我明天再過來找你。”

    陸婉夏說著,便把沈柔嘉扶了起來,推著她道:“你快走吧。”

    沈柔嘉道:“誒,婉夏,你讓我看看……”

    陸婉夏道:“不行,這方法不能讓人看,嫂子你不走我抱你走了啊。”

    沈柔嘉:“……”

    最終,沈柔嘉還是忐忑不安的迴到了自己的房間。

    但忐忑過後,她突然有些懷疑。

    陸婉夏,到底是什麽人?

    她,還有那個謝寶,甚至還有於大哥,好像都有些奇怪。

    於大哥聽說她和太子有婚約神色沒有半點震驚,陸婉夏仿佛對京都了如指掌,就例如守霍家陵園是破神軍的這件事,連在京都土生土長的宿沁都不知道,陸婉夏一個剛迴來的人是怎麽知道的?

    …………

    如果陸婉夏今天沒有過來,沈柔嘉想,說不定她真的會殺了織柳,或者真的破釜沉舟放織柳迴去,反正她孑然一身了,也沒什麽好怕的。

    翌日,清晨,風平浪靜。

    但不過午時,府裏便傳來消息,顧小侯爺要來了。

    沈之梁一下朝,便開始讓膳房準備東西,今天中午顧小侯爺會留在沈府吃飯,府裏忙上忙下,唯獨沈柔嘉這沒有半點動靜。

    這場熱鬧她不想參與,中午也不打算過去。

    青玉閣門口便種的是成片成片的臘梅,冬日裏倒也顯得格外好看。

    沈柔嘉閑著沒事,想折些梅枝放在房裏,便提了個籃子帶著於小牙出去了。

    冬日裏的梅花開的極是嬌豔,花瓣靜靜的在嚴寒中綻放著,百花枯敗,唯有它紅的豔麗。

    折了半籃,沈柔嘉忽的覺得有人在看自己。

    顧易同沈之梁走在一起,兩人正一邊溜達著梅林一邊相互暗示的說著政治,他忽的一抬眼,便見著了前方那個立在紅梅邊的美人。

    青絲柔順披散在身後,僅僅見了個側臉便已能猜測出來正臉是如何傾城,美人的臉上並沒有什麽笑容,甚至可以說神色有些冷淡,但這副長相,卻極是讓人容易心動,旁邊簇擁著數枝開滿紅梅的梅隻,她胳膊上挎了個籃子,腳邊有個胖胖的小奶狗在那玩雪。

    像清冷出塵的高山雪蓮,又像溫柔嬌豔的牆角薔薇。

    原本同沈之梁說話的話音也停了下來,他正愣愣的看著這美人,美人卻仿佛有察覺一般側頭望了她一眼。

    這一眼好像望到了他心裏去,他見過的美人不少,但卻少有會讓他這麽有感覺的。

    剛剛打算開口搭話,隻見那美人望了眼她之後,便直接轉身走了,連多看他一眼都不曾,帶著她腳邊的那條小狗進了院子,然後關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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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易轉頭看著沈之梁,神色不免有些尷尬,猶豫著道:“這位是……”

    他這樣一看,卻發現沈之梁的臉色並不是多好,甚至還有些難看。

    “見笑了,這個是我那丟人的大女兒,就不說她了。”

    顧易一愣,道:“這個就是前幾日迴來的那個?”

    沈之梁知道沈柔嘉的名聲不好,自從沈柔嘉迴來,他出去便總覺得有人在因為這個戳他的脊梁骨,自然也不想同顧易多多談論這個。

    擺了擺手便道:“我帶你去別處看看,不提這個了。”

    顧易心裏有些遺憾,這沈府大小姐的時他也聽說過一二,當時倒沒什麽感覺,如今見到了才覺得是真的可惜。

    那樣一個美人,怎的就被那樣糟蹋了呢?

    微歎了口氣,顧易便隨同沈之梁離開了這。

    按身份來說,沈家雖然不是什麽上不了台麵的世家,但他一個小侯爺娶沈家的庶女也有些於理不合,但他如今年歲已過三十,在此之前原本的妻子不幸因病過逝了,那沈邱蘭他也見過,容貌雖不抵這沈家的大小姐,性子也孩子氣了些,但靈動活潑,他看著也喜歡。

    如此,才願意娶來當續弦。

    沈柔嘉大概料到了這個男人是誰,她沒有上前行禮也沒有任何表示,輕飄飄的看一眼便走了。

    她知道她這位好父親心裏在想什麽,所以故意不給她麵子。

    但有時候,沈柔嘉特意躲開的這些不想見的人,總會以另外一種方式出現在她的麵前。

    ……………

    冬日的風掠過大地,悄悄的掀起了城外聲勢浩蕩的的一行人中,那個被簇擁在中間的,華貴馬車的門簾。

    細細一窺,便瞥見了裏麵一身白衣,氣質乍一看來平和,近了卻能感受到宛若冰雪般的淡漠的,正倚在軟墊上閉目養神的男人。

    男人的手垂在腿邊,修長卻又出其的蒼白,白膚墨發,渾身透著股書卷氣。

    馬車慢慢停了下來,一小廝弓著腰,姿態恭敬未有絲毫逾越,輕著聲音道:“大人,已經快到城門了,要休息一會嗎?”

    裏麵的人緩緩睜開眼睛,黑眸裏看不出情緒,聲調微微壓著,透著些倦怠:“不用,繼續走。”

    縱然裏麵的人看不見他,但小廝還是腰完的又低了些,恭敬道:“是,大人。”

    馬車裏這位看似有些孱弱的公子,整個江南一片,卻無不聞風喪膽。

    他是一個驚才絕豔的溫柔書生,卻也是一個殺人不見血色的少年臣子。

    這幾日氣氛一直冷凝壓抑,原本就戰戰兢兢伺候的人這段日子更是噤若寒蟬。

    他們都知道,大人這段日子性子尤其的難以捉摸,而一切,皆是因為一個月半前,有消息來說,那個讓沈大人年年掛念的妹妹,死了。

    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沈修,那天神色冷的幾乎可以結出冰來,偏生那時總督府又出了內奸,耽誤了大人迴京的時刻。

    原本依大人的性子,勢必是要試圖策反然後再給人送迴去的,那個時候卻直接不帶猶豫的讓人殺了以後把屍體喂狗。

    ………

    沈修已經近六年沒有迴過京都了。

    他十六歲那年去江南任揚州刺史,明槍暗箭見過不少,但最終還是做到了兩江總督這個位置。

    他同沈柔嘉不一樣。

    他向來不喜他這個父親,但畢竟是父親,所以再怎麽,也該予以尊重,這些年不親近,但該有的幫襯一點沒少。

    沈修是天生謀客,他是命定的朝野權臣。

    他從小就未曾承認過江碧燃等,他的妹妹,隻有沈柔嘉一個人。

    ※※※※※※※※※※※※※※※※※※※※

    困的眼睜不開了

    哥哥終於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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