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衙門。


    曹正淳剛剛意氣風發的訓斥手下之後,就聽見一聲嗤笑。


    他正要發怒。


    便聽見東廠番子慌亂的聲音:“督...督主,他們有陛下的手令!”


    陛下的手令?!


    曹正淳這才正眼看向韓生宣跟雨化田、洪四庠等人。


    僅僅隻是一眼。


    他的神情就變得驚愕無比:“你們是?!”


    不提那一襲黑袍身形低調的洪四庠。


    就僅僅隻是陰柔至極的雨化田就已是讓曹正淳感受到了極大的危機感。


    因為在雨化田身上,曹正淳感受到了同屬於宦官督主的氣質。


    非是常年大權在握之人絕不可能養出這般氣質。


    更不要說那陰柔至極的麵容,更是表明了雨化田的身份。


    宦官!


    而最為耀眼的還要屬猩紅衣袍籠罩的韓生宣。


    韓生宣隻是站在那裏就讓曹正淳感受到一絲窒息。


    他甚至能夠感覺到濃鬱的血腥味迎麵而來。


    那是獨屬於春秋大魔頭的無敵威勢。


    陸地神仙之下。


    韓生宣盡皆可無視。


    ....


    “奉陛下之命接管東廠!”


    雨化田冰冷的說道:“曹公公,將東廠番子、黑衣箭隊的名單交出來吧。”


    東廠番子名單。黑衣箭隊名單。


    前者是曹正淳所執掌的東廠人員,後者則是曹正淳自己圈養的私兵。


    東廠能夠擁有赫赫兇名,黑衣箭隊要占據八成功勞。


    但凡有敢於跟曹正淳作對之人,他都是派出黑衣箭隊將其暗殺。


    這是曹正淳依賴生存的底牌。


    更是他的命根子。


    “不可能!”曹正淳雖是驚駭雨化田、韓生宣的氣勢,但他怎麽可能將自己辛苦經營數十年的東廠輕易交出去,更何況他此前還在幻象自己腳踩護龍山莊,手捏神侯府的畫麵呢:“陛下怎麽可能這麽做!我要看陛下的手諭!我要見陛下!”


    縱觀陛下登基以來。


    他曹正淳是最先投誠之人。


    亦是打算為陛下赴湯蹈火。


    曹正淳不相信陛下會這麽對自己。


    “陛下的確沒有手諭。”雨化田語氣平靜的說道:“但既陛下已有意成立西廠,那麽東廠就沒有存在的必要,將東廠交出來,你或還可以成為西廠的檔頭。”


    “這也是你的體麵!”


    朱厚照此前雖是沒有明示,但是雨化田這般心思細膩之人。


    自是知曉陛下的意思。


    他在對上韓生宣的時候或許處於劣勢。


    但在對付曹正淳的時候卻是隱隱恢複了西廠督主的威勢!


    什麽時候西廠做事,還需要明確的手諭?!


    ....


    隻是雨化田這般強勢的姿態卻讓曹正淳更加無法忍受。


    沒有陛下的手諭就敢讓他交出一切。


    還說什麽成為西廠的檔頭就是體麵?!


    他曹正淳什麽時候需要這般體麵!“放肆!”曹正淳尚未開口,他身側的東廠檔頭就已厲聲質問:“什麽人也敢來東廠這般大放厥詞,難道不知曹督主是什麽人!!”


    東廠橫行數十年。


    盡管有神侯府、六扇門、護龍山莊壓製。


    但東廠番子早已習慣行事肆無忌憚,更沒有任何人敢這般上門嘲諷。


    “閉嘴!”曹正淳雖是憤怒至極,但他卻也知曉麵前這些人不好惹。


    隻是....


    曹正淳訓斥的話終究還是遲了。


    嗤!


    銀光閃爍。


    鮮血四濺。


    雨化田緩緩將魚龍劍收迴,他不緊不慢的擦拭著劍上的鮮血,語氣依舊平靜而冷漠的說道:“東廠有些沒規矩了,曹公公的威望也不夠足啊。”


    “你!”


    曹正淳臉色鐵青的看著雨化田,卻不知該如何發怒!


    此前那厲聲質問的東廠檔頭已是雙手捂著噴血的脖頸緩緩倒下。


    可曹正淳卻連雨化田如何出劍都沒有看清,僅僅隻是感覺到銀光一閃。


    那人便已是暴斃而亡。


    這般劍法。


    這般淩厲的動作。


    必是宗師巔峰無疑。


    最關鍵的是雨化田他憑什麽敢這般肆無忌憚。


    曹正淳深吸一口氣:“陛下到底是何意?爾等又想要做什麽!”


    他更在乎的還是朱厚照的想法。


    在見識過鄭和、徐堰兵的實力後。


    曹正淳根本不敢絲毫忤逆朱厚照的意誌。


    若是陛下真有意讓他交出東廠,哪怕曹正淳在不甘心也唯有乖乖奉上一切。但如果隻是這些人自己的意思,那麽曹正淳還有翻盤的希望。


    ....


    “你亦是從宦官一步步爬上來的,陛下做事什麽時候需要表明態度?”雨化田眼眸陰鷙的說道:“隻需一個眼神即可,至於說陛下為何讓你交出東廠。”


    “難道曹公公到現在還沒明白嗎?”


    “陛下已是給過你機會了。”


    曹正淳神情一怔,旋即他也明白了一切。


    的確。


    陛下做事何須要清楚的表明態度。


    反而是他們這些宦官需要小心翼翼的揣摩陛下的意思,領悟陛下的意誌,而後一心一意的按照陛下的心意行事,這才是他們這些宦官需要做的。


    此前在大殿之中,朱厚照曾詢問曹正淳能不能做事。


    結果曹正淳卻是大吐苦水。


    得到朱厚照不堪重用的評價。


    僅僅隻是這四個字,曹正淳就該知道自己做錯了。


    隻是他一直為東廠督主,又覺得陛下需要依靠自己。


    因而曹正淳才有些得意忘形,竟是忘了宦官的本分。


    “原來如此....”曹正淳瞬間蒼老了不少,他看著雨化田:“所以陛下的意思是成立一個新的衙門——西廠?東廠從此以後隻能淪為西廠的附庸?”


    雨化田沒有說話,隻是平靜的看著曹正淳。


    他在等待曹正淳做出選擇。


    韓生宣亦是一直都沒有說話,他僅僅隻是四下打量著環境,似是在琢磨這個東廠衙門適不適合成為西廠的衙門,至於說曹正淳?他從未放在眼裏。


    洪四庠低著頭甚至連一句話都懶得多說。


    就連西廠那些大檔頭、二檔頭都隻是冷冰冰的看著曹正淳。


    這般態度也讓曹正淳徹底明白了一切:“我願意交出一切。”


    宦官最重要的不是實力。


    也是不是手腕。


    而是陛下的信任。


    既然陛下已經不再需要東廠,那麽曹正淳隻要不想死也該知曉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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