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和殿。


    這是皇帝處理政務的宮殿,亦是接見重臣的地方。


    朱無視在跟隨曹正淳抵達此殿的時候。


    便看見朱厚照正在跟徐堰兵低聲說著什麽。


    這也讓朱無視心神微微一緊。


    但在表麵他依舊還是保持皇叔的姿態:“陛下可有什麽不懂之事?”


    這話說的有些居高臨下,但也是朱無視跟朱厚照以往的溝通方式。


    皇叔雖是臣。


    但也是朱厚照的長輩。


    更何況朱無視貴為鐵膽神侯,執掌護龍山莊,更有顧命大臣的責任在身。


    自然能夠以這般口吻詢問。


    而這也是朱無視的一次試探,他在試探朱厚照的反應。


    ....


    朱厚照緩緩轉身,他眼眸平靜至極的看著朱無視:“皇叔,你讓朕很失望。”


    瞬間。


    朱無視渾身一震,內心壓抑的焦躁不安也瞬間顯露無疑。


    朱厚照此時的這般態度跟語氣已是毫無疑問的告訴朱無視——他賭輸了!


    隻是朱無視還想掙紮,他語氣略顯生硬的說道:“陛下何意?”


    朱厚照忍不住笑了起來:“皇叔得父王看重,創立護龍山莊,又有丹書鐵券,尚方寶劍這兩樣至寶,可上斬昏君、下斬饞臣,更可培養無數大內密探!!”


    “這般權勢已是淩駕於所有權臣之上,便是首輔楊和廷也無法與之比擬!”


    “可....”


    他收斂起了笑意,一字一頓的說道:“皇叔為何如此膽小!”


    膽小?!朱無視一怔。


    朱厚照沒有理會鐵膽神侯的反應,他語氣平靜的說道:“既是不甘心父王傳位於朕,你便該在父王臨終之前便果斷發動宮變造反!而不是這般優柔寡斷!”


    “既是想要得到古三通的未婚妻素心,便該出手斬殺古三通!”


    “而不是嫁禍於他,並且將其囚禁在地牢十多年。”


    “既能狠心殺死江湖八大門派108位高手吸盡功力,又何懼區區一個曹正淳?”


    “昨日既是得知朕的底蘊,今日又為何敢來上朝?!”


    “就皇叔這般性情,也配為大明皇帝?!”


    朱厚照的話語雖是平靜。


    但那一句句話卻是宛若重錘一般敲擊在朱無視的心髒。


    讓他的臉色愈發慘白:“你既已知曉全部,又為什麽說這些?”


    “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


    朱厚照坦言說道,他眼眸冰冷至極的看著朱無視:“若非是因為那數十年培養出來的大內密探,若非是因為護龍山莊是你一手建立。”


    “你當真以為自己還能完好無損的站著跟朕說話?”


    若是按照常理而言,朱厚照既是想要利用朱無視便沒有必要這般攤開明說。


    可伴隨著一次次的簽到,朱厚照的底蘊愈發充足。


    他早已不屑於那般墨跡的行事。


    朱無視此人能用則用,若是不能用便是殺了又如何!


    ....


    朱厚照這般冰冷的語氣、冷冽至極的眼神。


    讓一側的曹正淳都遍體生寒,他難以想象這是陛下能夠說出來的話。


    更是難以接受這是他此前認識的陛下。這根本不是往日的皇太子,而是真正的帝王。


    冰冷無情的帝王!


    朱無視亦是渾身發冷,他認真的盯著麵前的朱厚照:“你當真是我的侄兒?”


    朱厚照沒有迴話,隻是眼眸平靜的看著朱無視。


    這般態度也讓朱無視內心愈發冰冷,他忍不住笑了起來:“果然!本侯的確不適合當皇帝,因為本侯做不到你這般冷酷無情,亦是做不到你這般理智!”


    “明知本侯想要造反謀逆,甚至連我陷害古三通的情報都已得知。”


    “卻因為護龍山莊以及那數十年積攢的大內密探,便想要收為己用!”


    “或許隻有這般性情才能坐在那個位置,方才有資格當大明的皇帝!”


    “不!”朱厚照搖頭,他嗤笑一聲:“朕之所以敢這麽做,不是因為冷酷無情,也不是因為理智,而是因為有十足的底氣跟把握。”


    “你不舍得死,也不敢死!”


    “在麵對朕賜予的選擇,你隻能跪下當朕的一條忠犬!”


    “而沒有任何勇氣去赴死。”


    朱無視聽到這話便扭頭看了一眼徐堰兵,而後腦海之中亦是浮現出素心的身影。


    他此刻也算徹底明白朱厚照的想法。


    的確。


    他不敢死!


    也不能死!


    若是他死了,素心又該如何?!


    朱無視盡管自譽為梟雄,自認為能夠隱忍,但他專情就是他最大的缺點。


    帝王無情!


    梟雄無情!


    既是下定決心要謀逆。


    朱無視怎麽就敢專情於素心,甚至不惜為了美人甘願舍棄一切?“陛下想要我做什麽?”


    朱無視的情緒也漸漸平穩下來,在事情未曾麵臨的時候。


    他或許還有機會做出別的選擇。


    但真當朱厚照說出這番話。


    朱無視便沒有任何選擇,隻能臣服!


    “今日首輔楊和廷說的缺銀之事,你可知?”朱厚照淡然的說道:“你帶一萬禁軍,南下去東瀛吧,半年之內,朕要你帶迴千萬兩白銀。”


    “不許將萬三千帶走!”


    “護龍山莊的一切也盡皆都交給上官海棠。”


    萬三千。


    南下東瀛!


    在聽到這個命令後,朱無視看向朱厚照的眼眸充斥著驚駭,他知曉自己的一切在這位年幼的君王麵前已是沒有了任何秘密,而南下東瀛就更簡單。


    這既是一次考驗,也是一次帝王手段。


    若是朱無視這位權傾朝野的皇叔在陛下登基第四日便南下東瀛。


    那麽滿朝文武之中還有多少人敢違背陛下的指令?!


    上官海棠此人的安排更是絕妙,她本就是最為忠誠之人。


    隻要朱無視下令,上官海棠必會全力輔佐陛下。


    而且萬三千此人一直喜歡海棠,若是以海棠為餌便能掌控萬三千!


    好手段!


    好權術!


    朱無視此時是真正的心服口服:“叩謝陛下!臣今日便準備南下之事!”


    朱厚照微微頷首:“待你歸來之日,朕會告訴你第二顆天香豆蔻的下落!”


    他也並非真正冷酷無情之人。


    而且既是想要讓朱無視做事,自是要給一些甜棗。


    這話也讓朱無視瞬間欣喜若狂:“陛下知曉天香豆蔻的下落?!”


    複活素心所需的便是三枚天香豆蔻。


    朱無視早已讓素心吞下一枚,隻是剩下的兩枚遲遲沒有找到。


    “去做事吧。”朱厚照淡然揮手。


    “諾!”朱無視壓抑著內心的激動,他鄭重的對著陛下行禮而後緩緩離開。


    曹正淳看著朱無視離開的身影,內心亦是驚駭至極。


    陛下今日這般手段確是要比那徐堰兵更加可怖。


    殺人誅心!


    朱無視明明失去了一切卻還要一心一意為陛下效力。


    從今往後,隻怕再無鐵膽神侯,唯有陛下的一條忠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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