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推開門庭院裏遍地銀霜,踩在地上不停的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然後留下一道帶有紋路的腳印。


    新年第一天的雪似乎預示著14年會有一個好兆頭,可是,真的是這樣麽?


    靜靜凝望著入目之處盡是銀灰色毫無美景之感的地麵與屋舍,水原千夏眼中充滿了迷茫與尋味。


    “夏子。”


    “媽媽。”


    收迴視線,看著麵色柔和,氣質溫柔的水原有希子,水原千夏靠近了些。


    “媽媽真漂亮。”


    “夏子也很可愛,不愧是媽媽的女兒。”


    “要走了麽?”


    “嗯,走吧,早去早迴。”


    新年的第一天,必不可少的就是新年祈福了,這是水原家的傳統,每年都會進行的一項家庭活動,可惜,這個家現在隻剩下母女二人了而已,還是兩個被環境所影響的非正常人。


    路上行人很多,挽著媽媽的胳膊,水原千夏不急不緩的跟著大部隊前進。


    “夏子今年有什麽願望啊。”


    “希望媽媽身體健康,沒有煩惱。”


    “你這傻孩子,想想自己行不行。”


    “好,我聽媽媽的。”


    孩子很乖本應該是開心的事情,可水原有希子的心頭滿是苦澀,這已經不是聽話了,是應聲蟲。


    一種沒有自身想法的可憐生物。


    水原有希子很害怕自己哪一天不在了自己這個可憐的女兒該何去何從,已經沒有任何的親人了。


    “媽媽,我很好,請安心。”


    “別苦了自己。”


    “好的,媽媽。”


    這種對話不是第一次了,已經是不知多少了,可水原有希子悲哀的發現,這一切並無什麽改變,畢竟,她想出來還要看另一個她的心情。


    “你這樣折磨夏子,高城也不會迴來了。。”


    “你閉嘴!”


    “太可笑了,不珍惜眼前之人,卻幻想一個拋妻棄女的男人,又因這個人而把所有的錯都歸結到自己女兒身上,真是可悲。”


    水原有希子自嘲一笑,笑自己。


    “媽媽?”


    “沒事,走吧,夏子。”


    “好。”


    雪還在下,灑落在發梢間,像是在為這兩個可憐之人在哀歎。


    人各有命,一切注定。


    ……


    “還是這麽多人啊。”


    依舊是淺草寺,依舊是人山人海,依舊是重複著去年今天所做的事,唯一的不同是內容的不同。


    但對水原千夏來說一切又不曾變化。


    祈願繪馬掛在那顆樹上,水原千夏安靜的看著,旋即雙手合十,對14年的運勢進行祈禱,希望萬事皆順,萬事皆宜。


    “要迴去麽媽媽?”


    “暫時不行了,你朋友來了。”


    “朋友?”


    水原千夏愣了一下,隨後迴頭,就看到橋本奈奈未從人流中穿梭而來,一邊還揮著手。


    “媽媽不打擾你了。”


    “好的,媽媽。”


    水原有希子為女兒留出了私人空間,不急不緩的向著另一處建築走去。


    “好巧,千夏。”


    “東京太小了。”


    水原千夏點點頭,隻是過了一會兒卻沒有聽到迴話,抬起頭就看到橋本奈奈未看向前方,確切的說是媽媽的背影,那個表情很複雜。


    “娜娜敏,什麽都不要想,也不要做。”


    “說實話,我很想衝過去扯著她的衣領質問她,為什麽這麽狠心對自己的親生女兒。”


    “然後呢?無意義的事而已。”


    迴了一句水原千夏向著相反的地方而去,那邊有一片楓樹林,光禿禿的,卻很安靜。


    “今年不迴去了麽?”


    長椅上,水原千夏偏頭看著跟來的橋本奈奈未,隨意的詢問著。


    “明天一早再走,這段時間太累了,都沒好好休息。”


    “也是,這麽忙的人還有時間每天檢查我的身體,不累才怪呢。”


    陰陽怪氣的話讓橋本奈奈未眉頭微微一挑,不過也沒爭辯什麽,隻是心中難免會有點赧然和無奈,畢竟,自己的所作所為從根本上來說確實有些違背了她的意願。


    換句話說就是多管閑事了。


    可是又怎麽可能當做沒在意的呢,她不是鐵石心腸的人。


    “新年許了什麽願望?”


    “你會說麽?”


    “不會,是我失禮了。”


    水原千夏到了個歉,換位思考來說她是不會說的。


    “千夏,也許你覺得我囉嗦,多管閑事,可有些話我還是要說,你何曾為自己想過呢?”


    “小孩子才會把願望,信念寄托到別人身上,你現在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我不說你應該懂的。”


    “就算割舍不下,也可以把方向轉移到自己身上一點,哪怕就一點也好。”


    橋本奈奈未說的都是心裏話,她知道身旁這個孩子是一個意誌堅定的人,懂事的讓人害怕,可就是這樣從側麵也反應出她的生活並不好,還很累。


    外界的欺淩與不理解,家庭內部的虐待與壓抑,會讓一個人的心靈喪失掉所有對美好的向往,隻會歸於絕望與死寂,所以,這也是千夏對什麽都不在意的原因。


    “娜娜敏,你說的很對,可惜太過想當然了,你不懂。”


    “不是一知半解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切都是我願意的呢?”


    拍掉身上的積雪,水原千夏在橋本不解之下站了起來,抬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


    “不是所有人都會對大海產生向往,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再天際翱翔的感覺,有些生物幾天願意埋在地底裏,因為那樣才是她的舒適區,也不會因為突然出現在地麵上而讓人在意。”


    “為什麽。。”


    “不喜歡而已,早點迴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水原千夏走了,隻留下橋本奈奈未皺著眉頭坐在長椅上一言不發。


    蠍子有倒勾,蜘蛛有毒牙。


    對這種生物人會害怕,而不害怕的認在被倒勾毒牙不經意間傷到後也會不在靠近,哪怕它不是故意的,可身上有這種毒素在那就由不得你了。


    經曆多了之後也就會斷了這個念想,蠍子會再次藏到黑暗的石縫中,蜘蛛也會再次迴到自己的洞穴中,有了幾次經曆後他們也不會再出來了,哪怕內心很向往。


    它們無法在陽光下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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