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淮梁玉兒跟宋錦書進來的時候就聽見宋北城的這話。

    宋錦書愣了好一會兒,然後下意識轉頭看向梁玉兒跟宋景淮。

    宋景淮一臉冷漠,梁玉兒滿臉驚訝,微微張開嘴巴,“北城還真像是個皇帝啊,後宮佳麗三千...真是太...牛逼了...”說著在踏入屋子的時候順便補充了一句,“雖然挺渣男的...”

    宋景淮嘴角蓋不住笑,擠開了夾在中間的宋錦書,抬頭挺胸地站在梁玉兒身邊。

    宋錦書:“......”

    幾位妃子並未見到過宋景淮梁玉兒,但見著宋錦書站在他們身後進來的,心中也有了數,紛紛行了禮,還是稱唿了“王爺王妃”。

    梁玉兒點了點頭,手上沒有拿什麽見麵禮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客氣招唿她們坐下,然後聽著宋北城繼續講這件事情。

    宋北城皺著眉,像是很不好做決定。

    梁玉兒看得直皺眉,宋北城小時候還覺得他心思深來著,怎麽長大了這麽優柔寡斷?

    但是她在民間也聽說過,他朝政處理得很好,民間都稱他為千古一帝...梁玉兒忽然有點懷疑了,莫非這是宋北城自己搞的營銷手段?

    她看不懂了...

    宋景淮也懶得管,隻是坐著看好戲,並且饒有興致。

    宋錦書一見她娘這模樣,就趕緊湊過去,給她講宮裏麵的八卦,並且把方才落水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

    梁玉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想著自己也不好插嘴,便幹脆沒說話,又想著表情嚴肅的話可能會讓小姑娘有壓力,便笑嘻嘻地看著她們,努力作出和善的模樣。

    宋北城一直坐在杜鵑身邊,劉南疏見著宋北城那裏指望不上,又看梁玉兒慈眉善目,便跪倒在梁玉兒麵前,“請王妃娘娘為臣妾做主,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

    梁玉兒被嚇得一下子站起來,彎著腰連忙去扶她,“別這樣別這樣,快起來快起來,咱們有話好好說.....”

    但是劉南疏非但不克製,反而哭的更加嚴重。

    宋景淮看得直皺眉,把梁玉兒拉到身後,低頭看著劉南疏,冷聲道,“滾。”

    劉南疏愣了愣,然後眼眶含著淚,迷茫地看向宋景淮,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臥槽?

    梁玉兒眨了眨眼,又把宋景淮拉到自己身後,“你去求北城吧。”

    宋北城:“......”最終鍋還是迴到了自己身上...

    宋錦書看著還跪在地上的劉南疏,心裏長長歎了口氣,她這是何必,她爹娘當年可是沒人敢惹的...一個比一個小心眼...

    宋北城歎了口氣,無奈地擺擺手,“劉妃...犯後宮忌諱,遣出宮去吧...”

    梁玉兒看了看宋景淮,皺皺眉,輕聲說,“這會不會太嚴重了。”

    宋景淮提醒道:“她害了人,有一就有二。”

    梁玉兒:“那她以後怎麽嫁人?”

    宋景淮:“彤史沒記載,便還是清白的,更何況,劉太尉位高權重,重新找一戶好人家並非難事。”

    梁玉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沒事就好。”

    *

    迴去之後,梁玉兒從髒兮兮的舊衣服口袋裏掏出了四個錦囊,看著坐在一邊的宋景淮、宋北城和宋錦書,分別遞給他們,然後鄭重其事地說道,“這是平安福,去年在荒山的一處廟裏撿到的,必定是個好東西,咱們每人一個,都帶在身上,大概可以保平安的。”

    宋景淮接過了錦囊,立馬掛在了身上,然後看著猶疑的北城錦書,涼涼說道,“怎麽不戴?看不上?”

    錦書連忙搖頭,“沒有沒有。”說著便趕緊係上。

    宋北城猶豫再三,看了好幾眼宋錦書腰上的錦囊,最終還是妥協,掛在了腰間。

    四人忽然僵持了一會兒,宋北城才堪堪問道,“會不會是別人掉的?”

    “......”

    梁玉兒最後要去給他扯下來,“不想要就別要了。”

    宋北城連忙護著,“娘,我錯了。”

    宋景淮攔住梁玉兒,“好了好了,他們收下便好了,這下咱們可以放心了。”

    宋北城:“???”

    宋錦書:“???”

    梁玉兒忽然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這個大概是新婚禮物...”

    “這...?!”

    又隔了幾天,宋景淮跟梁玉兒合計著又出門了,走前跟宋北城討了一筆巨款,然後好聲好氣地勸著梁玉兒,“夫人,這下別都一下子全給了別人。”

    “...哦...”

    臨走前,劉太尉來見了宋景淮梁玉兒,聊了一會兒。

    字裏話間仿佛都在指控他們既然脫離了朝廷就不應該再管後宮的事情。

    梁玉兒一臉懵逼地看向宋景淮,輕輕道,“他好像覺得是我們把劉南疏搞出宮的。”

    宋景淮眸光暗了暗,語氣譏誚,“怎麽,太尉大人是在警告本王?”

    劉太尉一聽這聲“太尉大人”,腿立馬就軟了。

    十多年前,他還是三品官員的時候,也曾聽過這位手段雷霆的攝政王用似嘲似諷的語氣喊曾經的方太尉...

    不行...太可怕了...

    “微...微臣冒犯了...微...微臣告退...”

    這事兒一出來,梁玉兒就更加覺得宮裏不能久待,於是匆匆告別,然後連夜離開。

    *

    臘月裏開始下了雪,冷清的宮裏添了些喜氣。

    宋北城的妃子雖然不多,但是似乎異常能折騰,最後宋北城幾乎將所有的妃子都遣散出了宮,隻留下了杜鵑和陸柳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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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雀有一日似乎頗為興奮,興致勃勃地跑到宋錦書麵前說宮裏傳的八卦,“杜鵑她...”

    宋錦書皺眉糾錯,“幸妃娘娘。”

    稱唿並不能消減明雀的興致,“公主有沒有發現,幸妃娘娘她很喜歡泉妃娘娘?”

    宋錦書淡淡點了頭,又看向她,“怎麽了?”

    “宮裏都在傳,是因為幸妃娘娘不喜其他幾位娘娘,皇上才尋著機會將她們趕出宮的,獨獨留了泉妃娘娘一位。”

    宋錦書微微一愣,“是嗎?”

    “對呀,宮裏都這麽傳的。公主,外麵的人都在傳,皇家人人都是癡情種呢!”說著又意味深長地看著宋錦書笑了笑,“以後,陸大人也隻會對公主好的。”

    宋錦書笑著打她,然後把她趕了出去。

    *

    婚期將至,宋錦書心情越來越焦慮,宋北城也幾乎日日都來看她。

    陸柳泉笑著說道,“哥哥待人很好的,對公主更是從小掛念,公主不必憂心。”

    宋錦書看著陸柳泉溫柔的笑意,點了點頭,“好。”

    梁之與也進宮來看過宋錦書,有點心疼,直說道,“一朵鮮花插進了牛糞裏。”

    宋錦書無奈,“陸大人也很好的。”

    梁之與看著她,“錦書,若是不喜歡便不要嫁了,你母親那時候...”說著心裏就難過起來,最後隻是歎了口氣,“唉,好在最後還是好的。”

    宋錦書岔開話題,“外公,不如去看看嫁妝?”

    梁之與的注意力被吸引了,笑意有點深,“從來隻聽說過北城備了萬輛嫁妝,卻從未實實在在見過。”

    宋錦書帶著他去看,整整堆滿了一間屋子。

    梁之與看得眼花繚亂,話都沒有說出來,出門前直歎氣,“老夫一生清貧啊...”說著又想到了什麽,直咬牙,“便宜那個老匹夫了。”

    宋錦書笑,“外公不必這樣,錦書要這些也無用,到時隻留下一分,餘下九分便拿去賑濟貧民罷了...”

    梁之與摸摸胡子,雖然有點肉痛,但還是頗為讚賞地點點頭。

    瞧他外孫女,真是天仙般的人物。

    *

    連著除夕前後十多天,梁之與每天都帶著梁夫人去禦史府中吃飯,說是要再好好看看他們是否是好相與的。

    陸禦史一開始的時候很是歡迎,見到梁之與便親熱地喊,“之與兄,快進來快進來。”

    梁之與每來一次,都要從禦史府裏拿走一樣古董,後來,禦史府的大廳終於被梁之與搬空了。

    陸禦史見著梁之與也連忙躲起來了。

    梁之與看著很是不恥,想著宋錦書從宮裏帶出來的巨額嫁妝,便覺得肉痛,但陸禦史稱病死活不肯見他。

    梁之與當然也並不是喜歡占人便宜的人,開始在朝政上手把手地教導陸勉。

    陸禦史心中感激,有一日問著陸勉都學到了什麽,陸勉抬眼看了自己一臉好奇的爹一眼,淡淡說道,“禮法...”

    “什麽禮法?”

    “若是爹娘欺負了公主,為人臣子,必定大義滅親......”

    陸禦史:“......”什麽玩意兒?

    心心念念的兒媳婦兒,怎麽會欺負?

    “......”陸禦史又愣了一會,才忽然悟出些許名堂,梁之與是什麽狗東西?!

    *

    宋錦書出嫁是亙古未見的華麗。

    宋北城力排眾議,用了皇後的儀式。

    十裏紅妝由京中禦林軍圍守,轎子是禦賜鳳輦,全身嫁衣由姑蘇最好的繡娘縫製而成。

    萬人空巷,圍觀盛禮。

    宋北城穿著一襲紅衣,牽著宋錦書從長樂宮出來,看著她走上鳳輦,低聲說道,“錦書,有空的話,就迴來看看皇兄。”

    宋錦書沉默了許久,才啞著嗓子說了句,“好。”

    陸勉騎的馬頭上纏著紅布,笑得風光得意,看在宋北城的眼裏很是刺眼,他別過眼,沒想搭理他,但最終還是咬著牙威脅了一句,“你若敢欺負錦書,朕要了你的命。”

    陸勉一愣,笑道,“皇上放心,微臣絕不會欺負公主的。”

    儀仗隊浩浩蕩蕩,離開了長樂宮,逐漸遠去。

    宋北城看了許久,直到消失在眼前,才又往前走了幾步,像是要跟上去。

    杜鵑拉住他的胳膊,輕輕喚了聲,“皇上?”

    宋北城轉過頭,看著杜鵑,沉默了好久,最後淡淡說了句,“去赴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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