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剛出電梯,正好撞上劉蘭。


    劉蘭一見她,下意識退後想躲。


    連城微微眯起眼,盯她兩秒,笑問,“上來有事?”


    “嗯。”劉蘭臉色僵硬,“一點小事。”


    連城歪頭,目光越過劉蘭,落在她身後敞著門的消防通道,“在公司無論大小都是公事,怎麽還偷偷摸摸走樓梯?”


    她語重心長,“像見不得人一樣,你什麽事?老同事了,我幫你啊。”


    “不用。”劉蘭腳步往後退,目光躲閃,“我,我——突然想起來一點小細節,不麻煩你了。”


    連城沒有阻攔,靜靜看她消失在消防通道。


    梁文菲剛來公司鬧出點動靜,劉蘭就冒頭湊近,怎麽看都不像能安分,把事翻篇兒。


    連城太陽穴突突直跳,早知道跟梁朝肅關係危機四伏,可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爛船洞疊洞,窟窿多得補不過來。


    她帶著補不完的煩躁,一進項目組範圍。


    就聽彌勒佛大聲嗬斥,“員工電腦保存都是公司機密,你要是再不聽勸阻,我就叫保安了。”


    連城眼皮一跳,快步過去。


    狐天德杵在工位檔口,攔著彌勒佛一眾人,梁文菲在她工位坐著,東摸西看,桌麵上翻得一團糟。


    “梁文菲,你狗校畢業的。”連城越過彌勒佛,拽狐天德,“帶著你男狐狸精快滾。”


    梁文菲置若罔聞,彎腰拉開桌下櫃子。


    連城後背汗毛瞬間炸起,一把搪開狐天德,進工位拽梁文菲衣服,“你手欠啊,母親教你的規矩禮貌,你一點學不會是吧?”


    梁文菲目光凝滯在桌底最深處,不顧連城拉扯,蹲下身把陰影裏的東西拎出來。


    沉甸甸,鼓囊囊,把一隻她兩倍配貨,還等了一個月的奶昔白限量款鉑金包,撐的變了型。


    這幾年梁母給連城的花銷,加起來也買不起這隻鉑金包的扣子。再有,每年梁父梁母生日,連城禮物沒斷過,算起來,遠超給她的花銷。


    就算連城還有以前的積蓄,這包她也拿不到。


    她假千金身份公諸於世,那些奢侈品的櫃姐,早就將她踢出vip名單了。


    隻能是旁人送的,還是個財力地位跟梁家有一拚的人。


    梁文菲抬頭厲聲問:“誰送你的?”


    連城強搶過來,迅速扔到隔壁泰多多工位,“同事買的高仿,不是我的。”


    “你當我瞎嗎?”梁文菲站起身,“哪個高仿,能有真包的工藝手感?”


    連城不搭理她,拽她出工位,“出去說。”


    “你做賊心虛?”梁文菲揮開她手,直奔泰多多工位,“今天這包你不交代清楚,休想離開。”


    泰多多這會兒已經確定,連城這姐姐不是善客。


    她快步堵在自己工位口,拿出手機,“我勸你就此打住,你再過來一步,我馬上報警。”


    梁文菲從迴到梁家,父母疼愛,兄長寵溺,囂張慣了。


    別說報警,就是市長來了,她也絲毫沒在怕,腳步根本沒停。


    卻不想狐天德攔住她,看一眼幾步與泰多多站一起的連城,“不能鬧大,我爸媽剛去你家——”


    他刻意壓低聲音,連城支起耳朵也聽不到。


    隻看見梁文菲怒火中燒,幾息後卻忽然冷靜,頤氣指使連城,“狐家的事,你現在迴家表個態度。”


    連城不明所以,狐家家大業大,用著她表什麽態度,而且梁家什麽時候顧及她的態度。


    不過她一句不多問,眼下將梁文菲帶離公司才是最重要的。


    等她們三人離開,辦公室緊繃氣氛一鬆。


    彌勒佛拍手,命令人各迴工位,角落有個女同事突然舉著手機,驚唿,“梁文菲!剛才那女的,是梁氏集團四年前剛迴歸的真千金,梁文菲。”


    辦公室為之一靜,而後轟然炸開。


    泰多多一馬當先竄到女同事身邊,扒著她肩膀看手機,其他已經坐下的人,此時也紛紛簇擁過來。


    “那連城——”


    “假千金?”


    彌勒佛擠進來,恍然大悟,“怪不得連城知道梁氏植物園的數據。”


    一群人聞言麵麵相覷,“有連城在,那我們項目豈不是——”


    話音未落,泰多多驟然奔迴自己工位,撿起連城扔在地上的包,她動作太大,包口一霎敞露,一件男士大衣滑落出來。


    泰多多手忙腳亂拎起,彌勒佛過來幫她整理,觸手一頓。


    大衣麵料手感輕盈順滑,色澤豐潤明亮,質地絕非一般羊絨材質。


    剛才查出梁文菲身份的女同事,湊過來好奇摸一把,“臥槽,這是駱馬絨,我上大學給衣料工作室打零工見過,這材料進口還要辦《瀕危野生動物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的證,做一件大衣至少20萬起。”


    同事們隻覺打開新世界的大門,又紛紛圍過來,“連城是梁家人無疑了,可這大衣怎麽是男式的?”


    泰多多手一頓,又有人嘀咕,“說起來,今早在公司附近小巷口,看見一輛車牌南a05050的勞斯萊斯,不會也是梁家的吧。”


    彌勒佛窒息,“你確定車牌是南a05050?那可是梁家大公子梁朝肅的車。”


    他接手項目時,小柏總偶然提到了梁朝肅,說他是個很會隱藏情緒的男人,商場老狐狸勘測人心如鬼神,卻沒人能猜中他心思。


    明擺著有特殊含義的車牌號,掛出來三四年,沒一個人能找出答案,對症下藥巴結他。


    “那……這大衣……不會是他的吧。”


    斷斷續續的話音,在寂靜的辦公室格外清晰,劉蘭縮在消防通道口,屏氣凝息聽完全程。


    連城是梁家假千金,坐梁朝肅的車來上班,還有梁朝肅的大衣……


    她跟梁朝肅關係這麽好,卻被自己誣陷懷孕流產。


    劉蘭駭的站立不穩,剛才連城對她態度那樣敵對,明擺著不打算放過她。


    她不能坐以待斃。


    劉蘭四肢癱軟,忽地又想到,剛才連城與梁氏真千金幾番撕扯,不像姐妹,更像仇人。


    仇人的仇人就是幫手,說不定能求動真千金幫她呢?


    ………


    連城迴到梁家,一進客廳,氣氛緊迫,空氣凝固。


    沙發上,梁母守不住貴婦範兒,怒目圓睜,旁邊狐天德父母,一個麵色沉重,一個悲憤。


    三個人六隻眼,全盯在對麵沙發獨坐的梁朝肅身上,男人周身一如既往冷銳,挺直腰背姿勢端正,麵色卻淡然自若,甚至顯出幾分心不在焉。


    連城遲疑著未邁步,就聽梁母出聲,“隻是天德幾句話的小事,媽媽出麵,還不夠你對狐家停手?”


    連城抬起的腳,徹底在原地放下了。


    梁朝肅聲線平平,“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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