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看見他們幾個嘴裏嘰裏呱啦,我分不清是頭暈產生的幻覺,還是他們說的我聽不懂,反正是一堆鳥語。


    子彈從我頭頂穿過,我掏出僅剩的一顆手榴彈,保險沒拔直接扔過去。


    距離太近,我怕炸死他們的同時,我們也跟著陪葬。


    不過手榴彈扔過去,他們本能的趴下,給我爭取了時間。


    “飛爺,去甲板,跳海。”


    楊飛宇率先反應過來,捏著我的胳膊說道。


    不用他說,我也明白,此刻這是我唯一的生路。


    我們三個攙扶著跑到甲板,扔下一個救生艇,就跳下去。


    入海的那一刻,我腦海中就一個想法。


    今年我可能和海相克。


    看來上岸後得找個媽祖廟好好拜一拜。


    我們三個剛入海,來不及反應,推著救生艇拚命往外遊。


    那些人已經追過來,對著漆黑的海麵一陣掃射。


    我們幾個無視掃過來的子彈,隻能拚命的遊遠一點,再遠一點。


    不知道遊了多久,船離我們越來越遠。


    “特麽的,真是累死老子了。”


    郭嘯翻身上了救生艇,仰頭大口喘氣說道。


    “飛宇,你先上去。”


    現在我們處在茫茫海麵,暫時不會有危險,但是力竭在海中同樣可能喪命。


    楊飛宇看了一眼救生艇,就對我搖頭。


    眼前這個救生艇不大,隻能容下兩人。


    “飛爺,我不累,你上去休息。”


    他態度堅持,我確實有點累,盡早上去休息完,還可以換他。


    於是也不矯情,翻身上去。


    賭輪速度不快,但是也開了六個小時,現在距離澳門海岸大概有七十多海裏。


    我們就一艘救生艇,恐怕迴去困難。


    “這裏距離海岸不到一百海裏,肯定有過往的漁船,別擔心。”


    我這話是寬慰他們,也是安慰自己。


    上次在大海上都那樣還能絕處逢生,我相信這次應該也一樣。


    楊飛宇低聲嗯了一句。


    郭嘯仰躺在上麵,看著無盡的夜色,沒有吭聲。


    我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兒。


    郭嘯從來沒有這樣安靜的時候。


    “郭哥?”


    郭嘯沒有反應。


    我又叫了他一聲,探身去看他。


    他沒好氣的瞪了我一眼,說:“別叫了,叫魂呢。”


    他語氣不耐煩,但是我還聽出他聲音裏的顫抖。


    “怎麽了?”


    我感覺不太對勁兒,伸手過去拉他,這一碰,竟然摸到一手溫熱的血。


    “郭哥!”


    我聲音提高,眉頭緊皺。


    郭嘯在澳門不熟,所以那些傭兵十有八九是衝著我來的,郭嘯算是受了無妄之災。


    如果他要是真死在我這裏,恐怕他朱海那幫手下,不會放過我。


    “你哪裏受傷了?”


    我低頭檢查,看見他肋下的血跡。


    “子彈穿過去了,一時半會兒死不了,長了就不知道了。”


    郭嘯說起來,仿佛在談論別人的生死。


    我趕緊從身上撕下衣服,給他簡單包紮止血。


    看著被血染紅的布條,一股敬佩油然而生。。


    郭嘯應該是跳海後被子彈打傷,一般來說應該喪失了行動能力,但是他硬生生跟我們遊了那麽久,真不是一般人。


    “真沒想到,我就心血來潮試試賭輪,竟然遇到這樣的危險。”


    “周飛,我之前想過無數種死法,就是沒想到會被你牽連。”


    包紮完傷口,郭嘯邊從衣服兜裏掏出一根煙,邊說。


    他抽出一根被海水打濕的煙,顫巍巍的想要用火機點燃,半天也沒打出一個火星。


    他扔掉手裏的煙,轉頭看向我。


    “周飛,今天我可賠大了,你要是上岸,合作必須得給我加一成利。”


    沒想到生死攸關的時刻,他想的竟然還是這個。


    “好,我答應你,合作要是真促成,疊碼仔的抽成你占大頭。”


    郭嘯這才滿意。


    我從救生艇裏找到兩個劃槳,辨別了一下方向,朝澳門的方向劃。


    盡管知道以我的速度,天亮前不可能劃到,我也不想坐以待斃。


    郭嘯身上的槍傷是貫穿性的,如果要是救治不及時,很可能失血過多而喪命。


    我一邊劃,一邊跟他說話。


    開始郭嘯還有迴應,漸漸的聲音越來越小。


    “郭嘯,趕緊醒醒別睡了。”


    “你要是再不吭聲,答應多給你的一成利你別想要了。”


    “不迴應是吧?行你睡吧,等我上岸,我先解決你手下的幾個小弟,然後稱霸朱海……”


    我說了一堆,郭嘯一點迴應都沒有,我轉頭看見他已經閉上眼睛。


    心往下沉了沉,我看向扒著救生艇的楊飛宇。


    他的眼皮也是越來越沉。


    “飛宇,別睡。”


    楊飛宇被我一說,掀起眼皮,苦笑著看向我。


    “飛爺,我可能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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