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已經仙逝了,我和我哥親手過的後事。”霍雲澈溫軟的笑顏漸漸冷炙,唇角一掀,帶著點嘲諷的意思,“而我爹則是個不折不扣的混球。”


    “不過他雖然是個不折不扣的混球,但身世還是挺清楚的。”霍雲澈咂吧咂吧嘴,突然滿眼驚奇的抬眸,“所以你們本體宗真的有稱唿小輩小小姐和小少爺的習慣啊!當真與眾不同!”


    “......”霍修景沉默了好一陣,倏地像是忍不住了似的,肩膀和胸膛微顫,揚扇遮臉,“噗——”,一陣悶悶的笑聲隨之而來,半晌,才頂著霍雲澈無辜但磨牙謔謔的目光,收迴折扇抵在桌上,方才撐著身子笑道,“本體宗可沒這與眾不同的愛好。”


    “小家夥,還記得我姓什麽嗎?”


    “姓霍,所以呢?”霍雲澈懶懶的翻了個白眼,“修景哥你不會是要說您是我娘那走丟了幾十年的家人吧?不會吧?不會吧?”


    “嘶,還真是不巧。”霍修景輕嘶了一聲,目光真摯的看向霍雲澈,“還真好像是。”


    “這個玩笑一點兒也不好笑。”霍雲澈徹底冷了臉,徑自轉身,衝著穆老、玄老還有言少哲行了個禮,“師祖,玄老,老師,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大師兄他們還在等我。”


    “你娘名喚霍泠,武魂是和你哥一樣的靈眸。”霍修景迅速出聲。


    霍雲澈背影微僵:“看來本體宗的消息網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敏銳。”


    “若我說,你娘還活著呢?”


    “不可能!”霍雲澈霍的轉身,麵上還帶著慍色,眼中更是堆疊起了淩人的寒意,“如果你們隻是因為我哥的本體武魂而心動的話,我可以現在、立刻、馬上、立時就給出肯定的答複。


    我們已經有宗門歸屬了,暫時不考慮、以後也不會考慮叛宗,所以請不要再來打擾我們,更不要拿我們過世的母親開玩笑,不然就算你是給予過我們恩惠的修景哥,我們也不會罷休的。”


    “言盡於此,我走了。”


    “你誤會了。”霍修景歎了口氣,“雖然和本體武魂有些關係,但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另外,我們很尊重並發自內心的敬佩將你和雨浩拉扯長大的那位養母,不過我說的你娘並不是那位,而是真正的霍泠。”


    “什麽真正的霍泠?”霍雲澈皺眉,甚至有些抗拒這突如其來且莫名其妙的認親,“我有媽媽,我的媽媽就是霍泠。”


    霍修景苦笑:“我知道你不信,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給我一點時間說一下事情的真相。”


    霍修景看向霍雲澈的眸中滿是懇切。


    但霍雲澈的態度卻是異常堅決,她轉身就走,雷厲風行的就要邁出海神閣。


    “就當是我曾經幫助過你和雨浩的報酬。”霍修景出聲。


    霍雲澈腳步微頓,咬牙切齒的轉身瞪了霍修景一眼,隨後大刀闊斧的拉開一把椅子猛的坐下,氣唿唿的一拍桌子:“趁我還沒改變主意,快說!”


    “得嘞!”霍修景揚眉,一把拽過一旁賊眉鼠眼偷看的怪老頭,把他摁在座位上,連聲催促道,“二爺爺,快說!”


    “額啊哈哈哈!”剛剛還和玄老鬥得臉紅脖子粗的毒老怪一臉訕訕,在霍雲澈的凝視下不由得眨眨眼,半是心虛半是著急的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的提議道,“不然,讓我先想想?”


    霍修景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透黑。


    “您又這麽不著調?”他壓著嗓子怒道,“再組織不好語言,您信不信迴去後我就直接翹班,您自個兒處理本體宗那攤爛事兒吧!”


    “別別別!”毒老怪連忙搖頭,小聲的擠出幾個字,“我想,我想還不行嘛!”


    “咳,那個,是這樣的。”毒老怪清了清嗓子,眸光有些猶疑的亂轉,主要是思緒太過於龐雜,他有些理不清要從哪些地方開始講起。


    尤其是有些不可言說的真相,他不太清楚霍雲澈接觸到了哪些層麵,不過,既然小孫孫是言少哲的弟子,應該多多少少知道些什麽吧?


    這邊,玄老給穆老講了下毒老怪這趟上門的來意後,穆老的目光從驚訝轉瞬化為了了然,在接觸到毒不死的目光後,更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小不死,你大哥毒必死呢?”穆老出聲解圍。


    “穆老,我也不小了,您就別叫我小不死了吧,這麽多小輩在呢。”毒不死汗顏,撓了撓頭,“我大哥他早就歿了多年......您也知道的,從您幾位嚐試逆天而行失敗後,他也就隻剩下了副殘軀。”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霍雲澈注意到毒不死在說到巧合時眸色暗了暗。


    “就那日,霍晨那小子渾身是血的帶著小泠兒那丫頭迴了宗,甚至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那小子就咽了氣。”


    說到這裏,毒不死有些不忍的捂住了雙眼。


    “您是不知道。”


    “上百處傷口,有刀、有箭、有斧,熟的不熟的都有,有的都已經潰爛到生了疽,手也丟了一隻,我都不知道這小子哪來的毅力,還能把小泠兒送迴來。”


    霍修景在一旁默默的聽著。


    目光微動。


    霍晨......是他的父親。


    霍晨拚命護送霍泠迴本體宗的那天,剛好一猛子砸在他身前,那強撐著的一口氣,就那麽散了,就散在隻不過幾歲的他眼前。


    霍雲澈目光複雜的微閃了一瞬。


    “大哥他一口血就那麽當著所有人的麵吐了出來,在看到小泠兒的時候,更是悲痛。”


    “麵無雙目,神思潰散,小泠兒她......幾乎已經是活死人。”


    “穆老您也知道,當年大嫂帶著小泠兒離家出走後便失蹤這事兒,本就是大哥的心病,結果多年苦尋不得,再見卻是那副模樣......”


    “尤其,小泠兒的腦域一直處在迅速的崩裂狀態,大哥他為了護住小泠兒......”


    “舍盡了他那一身修為!”


    “隻留下一句,天妒,可歎!”


    “死不瞑目。”


    ......室內幾乎陷入一頓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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