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既是影響。


    “諸位賢兄是怎看待這位先生的呢?”


    縱是破船,也有三斤爛釘子。


    此刻圍在一起在雷鳴鄉某處聊天的,就是這個鄉的所有富戶,他們向黃巾供出許多糧食,僥幸家中人丁不曾損傷。


    雖是元氣大傷,但比起小門小戶來,他們卻從容的多,更是打算要用錢幣去收買鄉人的土地。


    “賢弟啊,你莫非是有什麽小心思不成?怎麽談到那位身上了。”


    較胖的人言道。


    因著黃巾是因巫覡賢良師張角而起,所以他對‘先生’這位巫師也是諱莫如深。


    “豈敢,豈敢,隻是心中有些擔憂罷了。”


    “擔憂些什麽?”


    另一人問道,漢時人以蓄須為美,可他頷下無須,隻鼻下有兩撇八字胡,這般樣貌,在大漢,估計是走不上仕途的。


    “這……”


    “賢弟怎麽吞吞吐吐,是恐言之不吉?”


    八字胡追問。


    “賢兄所言,正中我心,某正是憂慮此言,不吉啊。”


    “哎,我知賢弟擔憂什麽,可憂愁又有什麽用呢?不過又是一個賢良師罷了。”


    說這話的腦袋較大,就先稱他大腦袋好了。


    張角未滅,先生又起。


    這副施糧於天下,籠絡人心的模樣,叫他們見了,心中怎麽能不生出擔憂呢。


    “賢兄慎言!慎言!”


    一直麵帶憂愁的人言道,他身條修長,且先叫他‘高個’。


    大腦袋卻不在乎:“此處又無他人,唯有你我四人而已,說說又值得害怕什麽。”


    “是極,是極,賢弟太過慮了。”


    八字胡也如此認為。


    胖子卻謹慎:“雖無他人,但天有太一,地有幽冥,巫師上通天,下接地,不可不慎啊。”


    這話說的,把八字胡和大腦袋都嚇到了。


    “哎呀,正是,正是,果需慎言。”


    八字胡連連道。


    “先生不同尋常,是真有大神力的,我沒有親見,但仆人迴告,先生隻用一布,就變出糧食百袋,這等巫術,真是驚天動地,比之那賢良師,都不遑多讓。”


    高個驚歎。


    八字胡笑一聲,道:“賢良師的巫術,我親見過,依我看,賢良師的巫術絕比不過先生。”


    “現在就怕……哎,世道怎麽突然就亂了。”


    高個哀歎一聲,悲苦自個生不逢時。


    大腦袋說道:“賢弟莫多憂慮,憂多傷身。


    先生來我雷鳴鄉日久,我等卻未上門拜訪,此多失禮,不如,明日我們便去見過先生一趟,也好多了解些事情,諸賢弟覺得如何?”


    “賢兄所言甚是,明日我們一齊登門,見過先生再說其他。”


    胖子第一個響應。


    其餘兩人無不同意見,也都同意了。


    雷鳴鄉如此,待華十二的影響力傳播到首鄉,乃至傳遍整個已吾縣,隻怕到時候,已吾縣人都會如此想罷。


    世事多艱,百姓遭不起多少折騰了,人人都想安寧,但總有可恨的野心家不想。


    ……


    來在山坡之下,這四人見到一幅奇景——


    有四五人被綁在樹下,另有一人將屁股對準幾人,遠遠的,他們聽到‘噗’的一聲,就見到被綁的那幾人麵色青白,幾欲作嘔。


    經的一日,幾個賊生無可戀。


    他們固然可以屏住唿吸,但樹下臭氣濃度很高,就是忍得一時,那一時,臭氣也不能全散。


    就連一直放屁的賈風也不得不來迴奔跑,逃避臭氣,就因為樹下太臭,好似變成了個大糞池。


    四個人齊笑一聲,並不過問,明哲保身之道,是他們在鄉裏生存必須明白的條件。


    上山的路已經被踩出一條小徑,四人尋小徑而上。


    走得三五片刻,四人就見到一間木屋,與屋前的兩人。果如傳言所說,這兩人都是短發,著怪衫,叫四人大開眼界。


    華十二見四人穿著不同尋常,怎麽說也是富戶,比黔首氓隸的身上多了一些裝備,衣服的材質也肉眼可見的更好,於是發問:“你們是什麽人?上坡來不是為了求取糧食的吧?”


    又在心裏道:“賈風正在坡下,該安排他攔一攔的,不然什麽人都能見我,那我豈不是要忙死,煩死。”


    “先生明鑒,我等上山,特為結識先生,不為糧食。”


    大腦袋從容道。


    隨後四人各自通稟姓名。


    原來大腦袋叫雷進,八字胡叫雷存,胖子叫雷承誌,高個叫雷新。


    因家中不讀書,也就沒有取字,不然,就是徒惹人笑罷了。


    但這四個人,通通姓雷,可不是個巧合,原來最開始的那一批人到達雷鳴鄉時,為了感念老天將雷鳴鄉賜給了他們,於是就改姓氏為‘雷’。


    雷鳴鄉,雷氏,乃是此地的肇基之族,曆史悠久,由此成了鄉中富戶。


    華十二與他們聊天的興致寥寥,他並不熱衷於了解這個時代,了解其他人是怎麽想的,但這四人卻急迫於了解華十二是怎麽想的。


    熱臉貼上冷屁股,這四人難道不痛苦麽。


    但就是這樣的痛苦,他們總需忍耐,畢竟這事關他們,他們家,他們家族的生死存亡,他們不得不如此忍耐。


    “巴白,送客!”


    華十二臉色愈發的冷了,一甩手,就叫巴白把人趕走。


    巴白發力,四人如何抵得住,急忙間,雷存問出一句:“我等隻要一個答案,先生,您是要如賢良師一般,也要造反嗎?”


    “真是可笑,我造反何用?”.


    他救百姓隻是因為善念仍存。


    四人被趕下山,心中卻放下一顆大石:‘原來先生不為造反。’


    隻這一句話,他們就放心了。


    ……


    這四個人攪得華十二的心情一陣大壞,他不知緣由,怏怏的下山,見到賈風忠誠的履行著自己給他的職責,到底還是笑了笑,心情稍解。


    漫無目的的走,不知何時,來到一處小河邊,安靜的河麵帶著他的心一同歸於寧靜。


    有個魚兒突然冒頭,吐出一個氣泡。


    ‘這河中,原來是有魚的。’


    他是要釣魚嗎?不,是他想到了漁網。


    他有漁網,是抽獎抽出來的。


    這還是他第一次有這麽個東西,他出身農家,一生都與各種漁具絕緣,這一刻,他卻起了嚐試的興趣。


    也是無聊極了吧。


    他在這個時代,雖是有吃有喝,但精神上的,交流上的需求卻遲遲不能得到滿足。


    哎,或許這也是他大怒的緣由。


    現代人來到古代,真是何其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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