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聽到了女孩粗啞的聲音,樂恩澤卻並沒有抬起頭來,套著室內羊毛襪的腳又在毛豆的小圓肚子上蹭了蹭,然後朗聲衝著廚房的位置喊道:“高姐,既然她能起來了,就在樓下用餐吧。”

    郝遙雪的身子還虛脫,往下走幾步,腿就有些打晃,差一點跪在台階上,樂恩澤慢慢地站起身來,邁開長腿幾步走上了台階,一把將女孩抱起,再走下台階。

    小毛豆看見女主人出現了,搖頭擺尾地也跟著上竄下跳,活脫是賣主求榮的小狗腿子。

    等把她放到餐桌前的椅子上時,桌麵已經擺滿了幾小碟吃食。老街紅記的小瓣水晶甜蒜在小瓷碟裏堆疊在一起,切成了細絲蒸過的火腿拌著四季豆,甚至還有小瓶的英式酸黃瓜,而在她麵前的是撒了芝麻的白米粥。

    坐在她身旁的樂恩澤用筷子夾起了火腿絲放入了郝遙雪的碗裏,然後用湯匙攪勻,做完這一切,他端起碗,自顧自地自己先吃了起來。

    這是郝遙雪最喜歡的吃法,將愛吃的雲南火腿放到粥裏攪勻,白白的米飯就會洋溢著火腿的香氣而火腿又不至於變成沒味兒的碎渣。

    可是男人為什麽清楚?而且滿桌子都是她喜歡吃的小菜?

    “我……你,為什麽會在這?”好不容易腦子有些清醒過來,她開口問道。

    樂恩澤咬了一口酸黃瓜,英吉利小菜怪怪的味道讓他的眉頭一皺,顯然不是很合樂先生的口味,不過他還是斯條慢理地把它咽了下去,然後說道:“這個別墅我已經買下來了,從今天起,你和我都要住在這,吃飯吧,好女孩吃飯時不要說話。”

    這種訓孩子般的口吻,真是讓人無法忍受,可是當男人的眼神飄過來時,裏麵警告的意味分明。

    郝遙雪想起昏倒前的那一幕,手又開始微微顫抖,慢慢地拿起筷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粥。

    身在著熟悉的環境裏,可房子卻已經不再姓郝了,這種怪誕的感覺真是讓人如鯁在喉。

    可男人偏偏時不時地停下筷子,冷冷地提醒她再吃些,郝遙雪不習慣被人緊盯著的進食方法,好不容易將一小碗粥吃完了。

    樂恩澤起身又抱起她來到了書房。

    昔日爸爸的書房倒是被改造得徹底,書桌上換上了最新式的電腦,又增添了一個新的書櫃,裏麵擺滿了厚厚的各國文字的原裝書。

    樂恩澤的學習十分優秀,在大二的時候,就被保送到美國讀書了,這也讓樂叔驕傲不已。

    當樂恩澤把女孩放到了書房的沙發上時,又拿來了一摞厚厚的文件,並擰開鋼筆,讓郝遙雪逐一的簽字。

    “這是……”郝遙雪拿過來一看,居然是爸爸名下所有公司股份和房屋的更名合同書。

    “你爸爸留下的公司資不抵債,但是如果我接手的話,起碼能保樁‘永浩’的牌子。”

    爸爸已經不在了,留住這塊牌子又有什麽用呢?郝遙雪心中默默地想著,可是手卻接過了那支鋼筆:“能不能……不要解雇以前的員工?”

    就算最後爸爸被人陷害,公司陷入了嚴重的商業危機,連工資都開不出來時,還是有一批老員工,在人心惶惶的時刻堅守著崗位,因為他們相信爸爸能力挽狂瀾,其中有幾個元老甚至比爸爸的年歲還要大,再像年輕人一樣去找工作,早就沒有了競爭力。

    相信爸爸在天之靈,也希望能跟這些員工們未來的生活留一條出路吧?”

    男人這次倒是沒有講條件,伸手撩撥著女孩頰邊柔軟的長發,漫不經心地說:“既然接手了這個賠錢的爛攤子,留下那幾個員工也無妨,隻是……我醜話說在前麵,不聽話的人,我是沒有耐性養著的……”

    這話裏的一語雙關。郝遙雪當然聽得出來:隻要她聽話,樂恩澤就留下那一群老員工。

    雖然男人以此為要挾,但是郝遙雪覺得還是應該對男人說一聲“感激”的,畢竟爸爸留下的債務,男人並沒有義務承擔。

    “謝謝……”當女孩說出這話的時候,樂恩澤專注地看著女孩的臉,突然笑了一下,伸手捏了捏女孩的臉:“這麽乖。”

    郝遙雪被人當成小朋友一般對待,被捏過的臉頓時紅了一片。

    她低下頭在文字上簽字,卻發現文件後麵有幾頁也不知道是哪個國家陌生語言的文件,她不由得停下筆來。

    男人卻摟過她的肩膀,找文件一角處點了點,低聲說:“在這裏簽。”她開口想問,卻發現男人開始麵露不虞,輕敲著沙發扶手說:“怎麽?開始不聽話了?”

    事已至此,最壞的結果又能怎麽樣呢,郝遙雪覺得現在的自己真是沒有什麽可失去的東西了,她遲疑了下,在文件上簽下了自己名字。

    男人又遞過了一方印泥,讓她在文件上按下了手印。

    當這一切都做完後,可以看出男人的心情大好,微笑的時候露出了尖尖的虎牙,甚至慷慨地允許她迴房休息。

    郝遙雪其實對樂恩澤這個男人了解甚少。迴想起來,除了在生日宴會上的那次不愉快的經曆外,她與他有限的幾次接觸都是不歡而散的結局。

    遙雪自認為自己從小到大,很少會在言語上冒犯別人,雖然待人親切但是並不親近,就算是上學時比較要好的朋友,如果對方不主動聯係,時間久了也就淡了,有的甚至連名字也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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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這個姓樂的男人就是本事氣得她牢牢地記住他臉上的那種不屑高傲的神情。他出國留學後的事情,偶爾聽起父親提起過,似乎發展的很順利,是個商業上的奇才。

    但是她最在意的,卻是終於不用再看見這個討厭的家夥了。

    可惜命運弄人,如今的情形,自己卻要這男人黑色的羽翼下討生活。

    男人逼迫自己的換衣服的情景牢牢地印在了郝遙雪的腦海裏,她以往的生活經曆中,從來沒遇到過像樂恩澤這樣殘酷冷血的人。

    幾次言語上的交鋒,讓郝遙雪明白,忤逆這個男人的下場是很淒慘的,就算心裏又千萬個不情願,也要乖乖地聽從男人的旨意。

    這個男人也是奇怪,反複無常。

    當初說是要讓遙雪做小保姆。可是現在她的飲食起居無一不是最好的。甚至還給她派了兩個保姆和一個保健師專門負責她的一切。

    可是郝遙雪卻覺得自己現在如履薄冰,不知哪一刻便會深陷無底的深淵之中。

    因為男人在她醒來的那天晚上,突然走進她的房間,站在她的床前說:“你的身體還很虛弱,好好的調養,我不喜歡太瘦的女人,等你父親百日後,你就搬到我的房間裏住。”

    搬到男人的房間,這話意味著什麽,遙雪不是單純的孩子了,她當然聽得懂男人話裏的潛台詞。

    原來她隻需要在男人的床上服侍便好。

    預知了自己的刑期,接下了的日子簡直是對身心的煎熬。在她終於不再走路打晃時,b便提出要見堂哥郝偉波,被男人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偷偷地從衣櫃裏翻找了一圈放在大衣兜裏的電話,卻絕望地發現根本沒有電話的蹤影,

    不過男人倒是恩準了她繼續讀書的要求。

    其實樂恩澤的原意是要她留在家中,請來專門的家教進行一對一的授課。但是郝遙雪再三要求,才換來了再次重返校園的機會。

    算一算,自己已經有將近半個月沒有上學了。

    呆在這熟悉的家中,並沒有想象中的安逸。

    從園丁到司機,家中原來的家政人員全都來了個大換血,看著一群陌生的毫無感情的人在家中進進出出,那種違和感是怎麽也沒有辦法消失的。

    與其像隻被困在籠中的鳥兒,她寧可迴到學校,用功課填滿自己胡思亂想的大腦。

    她第一天上學的早上,往常總是早早起床去公司的男人卻並沒有走,而是坐在餐桌旁等著遙雪吃完飯換好了校服後,一起上了車。

    到了校門口的時候,男人將一隻嶄新的手機交到她手裏,然後說道:“中午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晚上放學時,司機老錢迴來接你。”

    說完之後,他突然一把將遠遠地坐在車座一角的女孩拉進了懷裏,在嬌嫩的臉頰上輕吻了一口:“不要跟男孩子走的太近,我不喜歡。”

    郝遙雪握了握拳,低眉順眼地“嗯”了一聲,然後背著書包下了車。

    此時學校門口已經是名車雲集。

    這間貴族學校由於是在省會,所以可以說匯集了一方的權貴子女,甚至有許多當地領事館的大使的子女,也在這家國際貴族學校就讀。

    當郝遙雪下車時,很多她認識和不認識的學生都朝她望了過來,時不時地竊竊私語著。

    郝氏的永浩集團經濟醜聞案震動很大,學校的學生中有一半都是富賈家庭的孩子,自然很清楚其中的內幕。

    加上郝治國夫妻驟然離世,郝遙雪又足足有半個月沒來上學,大家都在背後議論著郝遙雪一定是要退學了,畢竟這家學校高昂的學費可不是一般家庭所能承受得住的。

    這個消息讓一幹仰慕郝遙雪的男孩扼腕頓足啊,畢竟“解救落難千金”的戲碼是平白吃到天鵝肉的最佳捷徑。不過平時嫉妒紅眼病犯得厲害的人,就暗自開心了。

    郝遙雪剛走到教室門口,就看見自己的座位上已經坐了人。

    那個斜著眼睛微笑的女孩叫劉佳佳,頗有幾分姿色,曾經在高一的時候主動向高三的籃球部隊長宮健示好,可是宮健最後卻舍她而去追求了郝遙雪。

    這對於在情場上一向無往不利的劉佳佳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可是郝遙雪的爸爸是鞍海市有名的大富豪,而她們家不過是靠倒騰煤礦才發家的暴發戶,生意上還多有仰仗郝氏,怎麽敢得罪遙雪呢?

    可是現在她覺得,自己揚眉吐氣的日子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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