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巴氏哪忍心,相公是她的天,嫁雞隨雞不是嗎?就算他要去哪個旮旯處,她也得跟著,再說他又不是有父母要奉養,還是孩兒幼小離不開人,所以需要她留下來,她不願意!


    要她說,整個褒府就他最需要人照看了,她要是不在他身旁,他一應的吃喝誰照看?長隨再貼身,能有她這娘子貼心嗎?


    所以哪有讓妻女留在一地,他自己又去別地的道理?


    兩姊妹互看一眼,褒姒開口道:「爹在哪,我們姊妹也在哪。爹,你別想撇下我們一個人風流快活去。」


    褒正濤眼暗差點掉了出來,瞪著大女兒。「女兒家家的說這什麽話?爹哪是什麽風流快活去,家裏老的老小的小,我也是千百個不放心,隻是爹這迴的派令給的奇怪,到任的處所也奇怪,這才想說我先隻身過去,要是環境合適再接你們過來。」


    他也很為難好不好。


    「爹調派的處所有什麽奇怪的?」褒曼還真好奇。


    「北越駢州府,北越那地方聽說一年到頭都十分寒冷,尤其是冬日,風刮在臉上都能把人刮出個口子來,哪是你們這些小姑娘家受得起的。」


    中央集權,即便是藩王封地,下麵的官員仍是由朝廷指派,而藩王的屬員,除了國相,皆由王所任命。


    就連他們這些地方官也燒香拜佛千萬不要去到那種地方,若是命運不濟,賣田賣產想盡辦法也要往上打點,盼望換一個運氣更差的替死鬼。


    他身為地方官,去到哪無非是想替百姓做點事,讓百姓們過得安和樂利,去北越還是任何地方,他都沒有意見。


    但拖家帶口還都是婦孺弱女,他就要掂量掂量,考虎的事情也多了。


    「爹去哪,我們就去哪,北越雖然嚴寒,但誰說我們待不住。我們一家人不管去到哪都要在一起的。」對於父親被派到北越,褒曼並沒有多做聯想,既然北越也有人能在那種酷寒所在住下,她們又有什麽住不慣的?再說如果真的住不慣,三年後爹又接了調令,還是會離開的。


    就像北極住了世世代代的愛斯基摩人,褒曼一直覺得人有無窮的潛能,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問題過不去的。


    「這不是逞強就能說得過去的事,爹一去起碼三年,或許六年一任,又或許像在同安縣一待二十幾載,可不是想動就能動得了的。」他還是覺得萬般不妥。


    「孩子們都這麽說了,你也別那麽堅持。天氣冷,了不起棉襖多穿幾件,火盆多生幾個,還能難得倒人嗎?你別把孩子和我都當成一捏就碎的豆腐。」巴氏對於相公要隻身赴任這點堅持不讚同、不退讓。


    褒正濤環顧三個女人堅定的麵孔,家裏的女人通同一氣站在同一陣線上,他是該高興還是壓力啊?


    也罷,她們既然想跟著他,那就一起吧!


    褒正濤的決定被三個女子給翻盤,舉家隨著家中的頂梁柱他遷,鐵板釘釘的就這麽決定了。


    【第七章 北越喜相逢】


    到駢州就任的日子給得寬鬆,打包準備也就悠著來。


    既然全家都要一起走,能不能再迴來沒個數,夫妻倆商量,最後決定把宅子給賣了,路途變數多,身邊多放點銀子總不會有錯。


    一進宅子雖然不大,連同家具一塊賣,再加上被男主人打理得別致的亭台樓閣小院,因此很快脫手。


    褒曼的事業正要起步,雖然這時放手有點可惜,不過她也不戀棧。用人不疑,她信得過李氏夫妻,再說同安縣有生意可以做,北地何嚐不能?


    褒姒卻很舍不得,北越多遠哪,同安這邊的生意她們肯定鞭長莫及,就算一開始幾年還能照著本來的規劃走,可往後呢?


    褒曼知道姊姊擔心什麽,她用非洲賣球鞋的故事激勵褒姒,當然她稍微修飾了一些名詞。


    「有一天,兩個做鞋子的商人去到一個人跡罕至的荒涼地方,他們都是來這裏開創新事業的,到了那地方之後,兩人迫不及待的出去看看這裏都流行些什麽,卻赫然發現那邊的人幾乎都不穿鞋,第一個賣鞋的商人心想:‘完了,這裏的人都不穿鞋。』第二個鞋商心想:‘太好了,這裏的人都沒有鞋穿!』這故事告訴我們人要樂觀思考,凡事往好的一麵想。」


    「你去哪看來的故事?」褒姒覺得小妹和以前大大的不同了,居然會說故事激勵人,這故事的確讓她不那麽介懷了。


    「不就是從你最嫌棄,罵我不務正業老是抱著看的話本?再說,往後我們的事業要是做大了,哪可能事必躬親打理所有的鋪子,趁這機會培養好的管理人手,再好不過了。」往長遠來看,要學著適當的放手,路才能越走越長遠。


    褒姒感歎的拉了拉褒曼的發。「我怎麽有種感覺,好像我親愛的妹妹一下子就長大了,長大到我有些不認識了。」


    同安縣的兩家鋪子就此交給了李大和陳氏管理,至於做胸衣的技術她也不藏拙,全教給了陳氏,衣裙方麵她承諾每個月都會將新的設計稿寄迴來,陳氏隻要讓下麵的女紅和繡工按款式裁剪縫製就可以了。


    褒正濤忙著和新到任的知縣交接,同安縣民們也接獲褒正濤要他調的消息,依依不舍之下,幾乎每天都有各鄉鎮村落的人輪流來見他致意,鄉下百姓純樸感性,有的送雞鴨鵝水果青菜,他仍是推卸了,鄉紳們也幾乎兩天一小宴,三天一大宴,推辭不過去,每天隻能醉醺醺迴家,一躺下便唿唿睡了過去。


    要搬家絕對不是一件小事,拉拉雜雜的事情一大堆,這些就全落在巴氏身上,褒姒幫著打打下手。仆役們該搬的搬、該送的送人,該打包裝箱的一樣不漏,因此打包工作倒也順利。


    既然宅子賣了,下人們也用不了這麽多,褒正濤的根基淺,除開巴氏身邊伺候的是她帶來的娘家人,褒氏姊妹身邊的大丫頭是她母親陪嫁的家生子,其餘粗使仆傭多是在同安縣聘雇來的,在詢問過他們的意願後,紛紛給了遣散金和工錢讓那些人都迴家去了。


    畢竟他們要去的是遙遠的北越,沒有人想離鄉背井去那麽遠又荒涼的地方,這是人之常情也能理解。


    到了出發日,七、八輛馬車一路向北而去,夏衣換成了挾衣,再換成兩層絲麻毛料的襖子,再換成鬥篷和手爐不離身。路也不好走,一群人走走停停,幾乎快要過去半個冬天之後,終於平安順利的來到北越駢州。


    駢州城的城牆修築得異常堅固,高達十幾公尺全由巨大的條石和青磚一層層夯築,城門口和垛牆上旗幟鮮明,值日的士兵不懈的堅守在w位上,讓人精神振奮。


    進了城門,是一條雙十大街,在銀白的雪地裏露出些許用卵石鋪就的道路,除此之外什麽也看不到,全部覆蓋在雪的世界裏。


    北方的宅子簡單,不管有多大,就是一個四合院套著一個四合院,隻要分清楚東南西北就能知道哪裏是正院,哪裏是正房。


    褒正濤的宅子就在知府府署後院,黑漆門扇,宅子非常廣闊寬敞,足足有三間三進,穿堂、退步、抱廈一應倶全,帶有活水的花園如今結成冰,成了一個灰撲撲的景點角種了各種耐寒的植物,水桶粗的鬆樹,掉光樹葉的樹冠把退步都籠罩在其中,當夏日來臨時,一片濃蔭,遮陽蔽日一定沒有問題。


    由同知、通判帶領著各司單位以及後衙的仆婦傭人出來迎接,下人們穿著厚挾衣、厚底木屐,有的還撐著油紙傘,將褒氏一家人迎進燒著火盆的屋裏。


    褒正濤和同知好一番敘話後,便讓他領著去了前衙,後衙的事就交給了巴氏。


    也不用當家主母吩咐,婆子和仆婦們已經自動自發整理起帶來的箱籠,褒曼和姊姊也帶著自己的丫頭兩人各挑了間院子,安頓自己的隨身什物。


    恭親王府這邊,獨彧伏案處理著公務,老九眼觀鼻、鼻觀心的在一旁伺候著,親王府規矩複雜,整個朝陽院裏穿著清一色製服的侍女個個垂著頭,宛如隱形人般站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四處皆置有三、四尺掐絲琺琅或景泰藍的巨大熏籠,溫暖如春。


    老九看著獨彧手上的公事告一段落,已經讓人端上沏好的濃茶。「殿下,歇會兒吧,你都忙了半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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