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越來越晚,周遭喝酒玩樂的人也逐漸像潮水一般湧了過來,這人一多,空氣裏的溫度直接跟著升了幾個度,令人在這春末的微涼天也有種被暑氣拂麵的感覺,吧台旁打碟的dj也跟著嗨了起來,把室內燈光調成了一秒一換的蹦迪檔,把氣氛直接推向了火熱的高潮。季想飲盡了杯中最後一點酒,終於無事可幹了。他將一直戴在手上的金屬戒指往掌心裏翻來覆去地揉了幾下,但仍抑製不住內心那股唿之欲出的煩躁感。李可唯坐在他的對麵,但那雙微微下垂的笑眼卻一刻都沒有在自己身上停留過。那人天生就長了一副不會拒絕別人的好人樣,身上還穿得幹幹淨淨的,正是那些酒痞混子們覺得“最好上”的類型。單是今天一晚,借著酒局來敬酒要聯絡方式的就有三個人,搞得文傑最後不得不把全桌人移到了半封閉的小包廂。“加注兩百”唐汝君將自己桌上的藍色籌碼緩緩推了出來,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李哥好受歡迎啊。”“沒想到我和季哥戴了帽子擋住臉之後還有人來我們這桌要微信。”文傑不滿道:“小唐你什麽意思啊,什麽叫‘沒想到’啊,哥也長得玉樹臨風,平時來找我聊騷的人多著呢。”“好了好了,文傑哥當我今晚是喝醉了,饒我一命吧。”李可唯的臉被酒氣熏成了淡淡的粉色,但打牌時的腦子還是很清醒:“跟注。”大雄小心翼翼地翻開自己的牌,“嘖”了一口,最後懊喪地將牌蓋著推到了桌麵上,做了個棄牌的動作。sam咬了咬牙,也選擇了跟注。桌麵上的三張牌隨即翻開。“紅桃q,草花7,紅桃9。”文傑齜牙咧嘴地撓了撓頭:“不好搞啊不好搞。”sam一臉不爽地把牌往桌上一擱:“你能不能閉嘴,要棄牌可以直接棄。”“誒嘿,我就不棄,就不棄,我可以過牌。”文傑揚了揚嘴角,把桌前那堆籌碼攏了攏:“哥的牌可大著呢。”他用胳膊肘捅了捅季想:“eris,到你了。”唐汝君道:“等一下,這一局好像是用季哥來當籌碼,所以他不能參加。”文傑恍然大悟:“噢!好像是這樣,我喝酒喝暈了。”“所以你有什麽寶貝能拿來做籌碼的?”季想沉默了一會兒,迴道:“給你們唱首歌?”“我操,不帶這麽糊弄人的吧。”大雄不滿地搖了搖他麵前的半瓶酒:“我可是要犧牲色相穿女裝錄視頻的。”“你那也叫犧牲色相啊,eris那臉才叫色相吧,你那最多……”文傑忽然挑了挑眉,好似想到了什麽:“誒?”“不如這樣吧。”“這局玩個大的,誰贏了就跟eris親一個,合理利用一下他的色相。”季想聞言下意識地皺眉:“不……”文傑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道:“這局不是你說了算。”“怎麽,季老師的嘴這麽金貴,不會玩不起吧?”李可唯動了動嘴角,把剛才季想嘲諷他的話原封不動地還了迴去,果不其然看見那人的臉色又黑了幾分。“碰一碰嘴又不會少一塊肉……嗝!就這樣吧~”大雄看熱鬧不嫌事大,反正他翻牌局前就棄牌了,現在喝酒喝得滿麵通紅,甚至都快看不出原本的膚色了。“到我了是嗎?”唐汝君把麵前的籌碼往底池一推,笑了笑:“加注五百。”“靠,小唐,你是聽順子還是本身就有對啊,可不能因為eris亂加注啊”文傑眼都瞪直了。大雄解說道:“也有可能他是在詐唬呢。”前幾局他們幾個人被李可唯詐怕了,現在一看到這種大額加注就心有餘悸。“對啊,怎麽李哥都詐我就不能詐了?”唐汝君偏過頭,好似在賭氣一樣埋怨道。李可唯沒有說話,似乎在思考自己的牌力與最後的籌碼是否值得自己跟這趟注。而季想看著他平靜的臉色,又不知不覺地握緊了手中的戒指,感覺那鏤空六芒星的尖端像跟小刺一樣戳著他的手心。李可唯數學很好,玩德州撲克的水平更是幾乎接近專業玩家,他們剛在一起的那段時間裏,他還見過李可唯去專業的堵場替人當槍手賺錢。隻要他想,就沒有他贏不了的底池。“加注,一千。”李可唯摸著下巴道。坐在大雄旁邊的sam直接黑臉了。sam本來覺得今天自己的牌還算不錯,想等河牌局再看一看有沒有聽到同花或者三條,結果前麵兩位爺直接加注到了一千。他又咬牙切齒地看了一會牌,最後還是啪地一聲棄了牌。“我跟。”文傑也將自己的籌碼推了出來。“我也跟。”轉牌圈的第四張牌是草花十。這次,唐汝君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過。”李可唯將自己桌前的籌碼再次推了出去:“下注八百。”文傑這時候也開始沉默了,他自己有一張方塊k一張方塊3,也不確定最後一張牌能聽到順子,但李可唯加得這麽猛,是中了三條還是拿著一手高牌在詐。可是那人都詐了兩局了,這局還能接著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誒誒誒,你牌不是很大嗎,快點跟著壓啊!”大雄等得不耐煩了,朝文傑揮了揮手。“你懂個屁啊,我在想策略。”文傑歎道。他撓了撓頭,最後還是將牌往桌上一推:“算了算了,跟不動了。”唐汝君此時卻閉上了眼,道:“……我加注一千六。”此時場上沒棄牌的隻剩下他和李可唯兩個人。大雄聽完暗罵一聲:“現在底池多少錢了啊,怎麽輪到季哥就這麽多人搶著花錢啊!?”李可唯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連眉毛都沒動一下:“我跟。”進入第五輪河牌局。季想揭開了桌上的最後一張牌:黑桃a。唐汝君看著自己桌上的黑桃k和草花9,心中遊疑不定。他其實早就想棄牌了,但因為這局的籌碼是季想才一直堅持到了現在。他也知道李可唯的技術比自己好,肯定估算出了自己牌力的大小。但不知道為什麽……或許是季想對他不同以往的態度,他就是不想輸給眼前這個人……起碼,不想在最後關頭認輸。“我下注,八百。”唐汝君的聲音有點發顫。要是輸了怎麽辦?要是輸了,自己不僅要看季想和別人親吻,這個底池也會被那個人全部贏走桌前一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等著李可唯的決定。隻要他跟注,兩人就可以直接攤牌比大小,這局比賽也算真正分出了勝負。季想看著李可唯桌前那兩張蓋著的撲克牌,雖然裝作麵無表情的模樣,但那顆心也不知不覺地提了起來,期間還摻雜著幾分他自己也看不透的情緒。一秒。兩秒。三秒……良久,隻見李可唯對著眾人抿了抿唇,兩根修長的手指緩緩將撲克牌推向了桌麵中央,直到它們沒入牌堆中失去了蹤影。這是明顯的棄牌動作。“啪”掌中那枚六芒星的金屬尖端被人生生捏碎,發出一聲急促地悶響。這一瞬間,季想像是被人憑空甩了一巴掌一般,臉上血色盡失。“你會在最後一輪棄牌嗎?”曾經,看著李可唯和別人打牌的季想這麽問過他。“正常情況下不會啦,除非對方下的注特別大。”記憶中的李可唯眼睛像兩彎月牙:“我之前都投了這麽多籌碼了,如果在最後放棄了豈不是很可惜。”“那……如果最後你的牌比別人小怎麽辦?”“那我就加注嚇跑他!”“嚇不跑呢?”“那我就隻好認栽了……”“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願賭服輸!親一個!放心啦……我們不會拍的,這裏是內間,沒人會看到的啦”唐汝君有些受寵若驚,他也沒想到自己能贏,臉和脖子都快熟得跟燜蝦一樣了,仰著頭望著季想,眼神亮晶晶的 。“季哥?”他怔了一瞬,看見那人手背與脖頸上兀地暴起了幾道嚇人的青筋,就連臂上的肌肉都隨著粗重的唿吸小幅度地痙攣著。“……”但沒過多久,唐汝君感覺自己的後腦勺被攬住,一個柔軟而沒有溫度的東西貼上了自己的嘴唇。“哦哦哦哦哦!!!”“親上了親上了!!”桌前頓時爆發了一陣令人耳暈目眩的歡唿與起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