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抗金名將很多,所謂中興四將嶽飛、韓世忠、張俊、劉光世。但也有一種說法,四大抗金名將以劉錡取代劉光世,除此之外,抗金名將還有張浚、吳家兩兄弟吳玠、吳璘以及王德、李顯忠、孟共等,如果單以抗金取得的效果和對金兵南下的重創,以及對宋金戰局的影響力來看,個人認為抗金四大名將應為嶽飛、韓世忠、劉錡和吳玠。


    劉錡是將門之後,父親劉仲武為瀘川軍節度使,劉錡生得相貌堂堂,自小弓馬嫻熟,武藝超群,全然不似官二代那樣花天酒地,金玉其外,奠定劉錡一生卓越戰績的順昌之戰,金軍統帥完顏宗弼即金兀術就吃了先入為主的大虧,以為劉錡是個花花公子,隻會紙上談兵,犯了個人經驗主義的大錯,可見金人的資訊欠發達,戰時諜報工作有失水準,要知道,劉錡暴得大名憑的是紮實的軍功,全然不是父輩的請托和蔭佑。


    劉錡飽讀兵書,深曉韜略,尤其射得一手好箭,年少時跟隨父親征戰,營門口立著一隻貯水的大缸,劉錡張弓搭箭,一箭射穿大缸,缸中水如注激濺,那麽大一個缸,目標大了去了,誰還射不中呀?且慢,劉錡在哄笑聲中再發一箭,見證奇跡的時候到了,此箭恰好堵住了孔洞,如注飛濺的水流戛然而止,哄笑聲變成了嘖嘖的驚歎聲,劉錡一箭就征服了父親手下的驕兵悍將。劉錡早年是在與西夏的征戰中蜚聲軍旅的,據傳西夏乳母恐嚇啼哭的小孩,借用的就是劉錡的大名,此版本雖說是三國時張遼玩剩下的,但這個真的是宋史所載。


    劉錡所率領的八字軍原本是王彥的手下,王彥因與人爭鬥,被高宗罷了軍權。八字軍有個特點,臉上刺字“赤心報國,誓殺金賊”,八字軍另一個特點是戰時必帶家卷,這也是順昌之戰劉錡誓死抵禦不肯後退的客觀原因,這一退,大概就是昔日劉備當陽之戰的狼狽敗相。當然劉錡不是劉備,順昌之戰中,劉錡的表現是戰神級別的,先是破釜沉舟自絕退路,然後誘敵深入,招募敢死隊員,運用破襲戰、夜戰等多種計策,麵對金人四麵圍攻,將士同仇敵愾,奮勇殺敵,以三千人擊敗了數倍於己的金兵。


    金軍統帥金兀術得知順昌失利,提兵十萬親自增援,金兀術所率精銳以“鐵浮屠”“拐子馬”為兩大必殺技能,何謂“鐵浮屠”、“拐子馬”?“浮屠”本是佛家用語,是“塔”的意思,“鐵浮屠”就是鐵一樣不可摧毀的塔,據現代人考證,“鐵浮屠”就是用重鎧甲防護人與馬,隻露雙眼,然後四馬合一組成鐵甲洪流,可抵流夭和滾木擂石,這是冷兵器時代最為先進的重裝鐵甲部隊,想想二戰時德軍坦克之父古德裏安的摧枯拉朽之勢,就可以知道金人這個當時最早最先進的重裝鐵甲部隊厲害之處。“拐子馬”就是兩翼的輕騎兵,二者相得益彰,前麵“鐵浮屠”橫衝直撞,堅不可摧,而後兩翼輕騎兵趁勢包抄,銳不可擋,這種先進的戰法,宋朝軍隊先前吃了不少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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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昌圍城之戰後,金兀術中了劉錡的反間計,他以為劉錡隻是個遊手好閑的花花公子,所以並沒有把他放在眼裏,因此兵貴神速,輕裝前進,這樣就大大降低了重裝部隊野戰的效率。劉錡親自組織了一支針對“鐵浮屠”、“拐子馬”的特殊戰隊,他精心挑選特別能戰鬥特別能吃苦的軍中勇士,人人手持長柄斧和長把標槍,專攻對方“鐵浮屠”重裝部隊的馬腿,一馬既倒,餘馬難支,體量笨重,難以起身,“鐵浮屠”成了破銅爛鐵,再用標槍刺殺“拐子馬”,金兵大亂,繼而潰不成軍,順昌之戰成為金人引以為豪的重裝甲部隊覆滅的末日。順昌之戰,是南宋抗金防禦戰中最精彩的戰例,是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經典戰例,此役過後,金兵看見劉錡大軍,皆驚惶失措地說“此順昌旗幟也”,聞風喪膽抱頭鼠竄。


    “鐵浮屠”,經劉錡發明的戰陣打擊後,隻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戰力,再經過嶽飛的複製與粘貼後,遭到毀滅性的圍殲,從此徹底退出了冷兵器時代,恥辱性地謝幕了。據此,劉錡可稱為戰術大師,古代軍事發明家。


    不過順昌大捷並未給劉錡帶來好運,主和派深深嫉恨劉錡破壞了南宋的基本國策和議,擔心招致金人更為兇殘的報複,所以對獲勝後的劉錡不熱反冷,甚至差點解除他的兵權。再加上南宋統軍大將各懷鬼胎,尤其是嫉賢妒能的張俊,經常私下裏給劉錡穿小鞋,有一次,張俊指使手下士兵縱火劫掠劉錡軍營,劉錡帶兵平亂,擒獲一十六人,皆驗明正身梟首示眾。而後劉錡前往質問張俊,張俊傲慢地反問“我是宣撫級別的人物,你不過是一個小小判官,為何要殺我的人?”劉錡正色迴道“我怎麽知道是你的人?我隻殺劫賊!”。張俊狡辯“我的人迴來說,並未做過此等傷天害理之事”,然後叫來手下對質。劉錡不卑不亢,慨然應對“錡為國家將帥,有罪,大人當秉明朝廷,怎能與販夫走卒對事?”說完,長揖上馬而去。


    在張俊、楊泝中的讒言構陷下,在主和派秦檜的排擠打擊下,劉錡終被解除兵權,任荊南知府,在地方任上,劉錡為官一任,造福一方,荊南六年,劉錡興修水利,治理蝗災,留下了許多佳話。六年後,劉錡因對朝政失望,掛冠留印,失望而去。


    劉錡在歸隱湖南湘潭時,曾經留下一段軼聞趣事,雖為名門之後,但劉錡家財盡皆投入軍中,再加上他愛兵如子,所得俸祿皆散於他人,因此身無餘財,極為清貧,歸隱後日子過得非常拮據,但其天性好酒,經常到村中小酒館小酌幾杯,或為賒賬,常常惹得店家喝三道四,劉錡不以為忤,常常苦笑著搖頭歎息,這一日又觸了黴頭,劉錡感懷身世,歎息道“百萬番兵,我隻等閑視之,如今卻被山野村夫恥笑,時也,命也?”迴到偏僻小屋,劉錡便作了一首《鷓鴣天》:


    竹引牽牛花滿街,


    疏籬茅舍月光篩。


    琉璃盞內茅柴酒,


    白玉盤中簇豆梅。


    休懊惱,且開懷,


    平生贏得笑顏開。


    三千裏地無知己,


    十萬軍中掛印來。”


    好一副恬澹自如,瀟灑自在的心性,身前功名事,身後寂寞名,任誰能勘破功名利祿?而一身戎馬倥傯、金戈鐵馬,立下千秋不朽功勳的劉錡看透了,任他清風徐來,白雲蒼狗,都隻不過是驚鴻一瞥。昔日橫刀立馬的大將軍,這種笑對人生,甘願寂寞,不求聞名於鄉野,達觀開朗的生活態度令人欽佩。“三千裏地無知己,十萬軍中掛印來”又是何等豪邁?盡管這種豪情之後,多少讓後人感慨有點薄涼,無奈,甚至有點憤然。


    宋朝的武將充滿人文情懷,大多都是詞作好手,比如嶽飛、宗澤、劉錡等人,真是讓現代軍人羞煞。劉錡後來雖被起用,但一生時乖命蹇,紹興三十一年,金主完顏亮再度調集大軍南下,金人張牙舞爪,紛紛請命,但攻打劉錡軍卻無人敢領命,都被順昌一戰嚇破了膽,氣得完顏亮咬牙切齒,親自統軍與劉錡決一死戰,此時劉錡卻已病入膏肓,紹興三十二年,即公元1162年,在憂憤成疾中劉錡吐血身亡,後被宋廷諡為“武穆”,與嶽武穆一樣尊貴榮耀,可惜相較耳熟能詳的嶽飛,後人甚少知道劉錡的事跡。


    辛棄疾,字幼安,號稼軒,山東濟南人。辛棄疾出生時,北方大片地區已成為金朝的統治區。辛棄疾自幼喪父,他是由祖父辛讚撫養長大的。宋朝廷南渡時,辛讚因受家口拖累,隻能留在北方,並且擔任金朝的開封府知府等職。但辛讚“身在曹營心在漢”,念念不忘大宋政權。他常帶領子孫們登高望遠,放眼山河,希圖恢複中原。他對辛棄疾寄予的期望尤其殷切,曾兩次讓辛棄疾去金都燕京參加科舉考試,乘機偵察、了解金人的形勢。


    在祖父的培養教育下,辛棄疾不僅詩文寫得好,劍術高超,而且從小就立下了抗金愛國的大誌。他曾豪邁地說:“我要用詞罵盡天下的賊,用劍殺盡天下的賊!”


    金帝完顏亮遷都燕京之後,一些長期受奴役和壓迫的漢人忍無可忍,扛起了反金大旗,其中聲勢最浩大的是山東境內的耿京起義。為了響應義軍的反金義舉,時年二十二歲的辛棄疾也乘機拉起了兩千人的隊伍投奔耿京,被任命為掌管文書和帥印的掌書記。


    當初和辛棄疾一塊兒來投奔義軍的還有一位叫義端的和尚。義端本身就是個守不了清規戒律的花和尚,因為受不了在義軍裏當差的苦頭,竟偷偷地盜走了經由辛棄疾保管的帥印,準備去金營裏邀功。義端本身也是一小股義軍的首領,是被辛棄疾說服一起投奔耿京帳下的,耿京盛怒之下,隻得拿辛棄疾問罪。辛棄疾理屈詞窮,自知交友不慎,羞愧難當,當場向耿京立下了軍令狀,追迴帥印。


    當晚,辛棄疾帶了一小隊人馬埋伏在去往金營必經的路上,果然,天快亮的時候,義端真的騎馬來到,辛棄疾不由分說,一刀將義端砍下馬來。義端見是辛棄疾,嚇得魂飛魄散,當即跪地求饒說:“我知道您的真身是一頭青兕,您力大能拔山,將來定有大造化。您饒了我的小命吧!”麵對這樣貪生怕死的變節份子,嫉惡如仇的辛棄疾哪裏肯聽,不由分說手起刀落,義端身首異處。


    1162年,完顏亮被殺,金世宗完顏雍即位。他對起義部隊采取了勸降誘降、分化瓦解和調集兵力、嚴酷鎮壓相結合的政策。耿京領導的起義軍,是他們重點鎮壓的目標。


    麵對這樣的形勢,辛棄疾力勸耿京取得南宋朝廷的支持,接受南宋朝廷的領導,與宋軍配合作戰。耿京即派辛棄疾等十一個人為代表,去和南宋朝廷聯係。宋高宗在建康接見了他們,並任命耿京為天平軍節度使,辛棄疾為天平軍掌書記。


    辛棄疾等人迴山東複命,走到海州卻聽到了一個壞消息:耿京的部下張安國、邵進等人在金朝的收買下,殺死了耿京。起義軍大部分潰散了,一小部分被張安國帶去投降了金兵。張安國也被金兵任命為濟州的知州。


    辛棄疾既憤怒又悲傷,他立即約海州統製王世隆,帶了五十名精銳人馬直奔濟州,捉拿張安國。到達濟州的那天晚上,張安國正和金朝的將領在中軍帳中喝酒。辛棄疾率眾出其不意地闖進有五萬金兵的大營,活捉了張安國。他還向金兵宣稱:宋軍十萬人馬即將開到,勸他們趕快投降。軍中不少將士都是耿京的舊部下,聽辛棄疾這麽一說,當場就有上萬人投到了辛棄疾一邊,跟著他南下。張安國後來在臨安被斬首示眾。


    辛棄疾的壯舉在南宋朝野引起極大震動,不僅軍民們非常敬佩,連宋高宗也連聲讚歎。


    此後,辛棄疾便留在了南方。他被朝廷派往江陰做官。江陰雖靠近前線,但在主和派的勢力下,辛棄疾的抱負和才能根本無法施展。宋孝宗即位後,重用主戰派的張浚,南宋王朝第一次主動出擊。但張浚在符離大敗,宋金簽訂了“隆興和議”,主和派又占了上風。


    盡管如此,辛棄疾仍向宋孝宗上奏了他的著名的《美芹十論》(又稱《禦戎十論》)。在文中,他分析了當時宋金雙方的形勢,從而提出了恢複中原的大計和克敵製勝的戰略戰術。但他的主張、建議都沒引起朝廷的重視,這使他感到極大的悲憤和苦悶。這時期他寫了不少詞,大都是抒發自己報國無門、壯誌難酬的不平和悲憤。


    現實對辛棄疾是殘酷的。他雖有出色的才幹,但他的豪邁倔強的性格和執著北伐的熱情,卻使他難以在官場上立足。另外,“歸正人”的尷尬身份也阻攔了他仕途的發展。使他的官職最高為從四品龍圖閣待製。


    從1168年起,辛棄疾先後到建康府、除州等地任職,後來又當過江西、湖南的安撫使,成了職位頗高的“封疆大吏”。可是主和派當道,他職位再高也實現不了殺敵報國的誌向。他隻能花力氣整頓地方政府,並創辦準備北伐的“飛虎軍”。這又給主和派們抓到了把柄,公元1181年,他被主和派排擠,罷官迴江西上饒的帶湖閑住。


    十多年後,直到宋光宗紹熙年間,他才又被起用,擔任過福州知州、福建安撫使等職。不久又被罷官。公元1203年,他再度被起用,擔任了紹興知府、浙東安撫使等職。


    在紹興期間,他特地去拜會了年近八十的陸遊。這對文壇驍將、抗敵誌士喝酒做詩,相見甚歡。這年底,宋寧宗召辛棄疾去臨安,征求軍國大計。臨行前,辛棄疾又去向陸遊告別。陸遊特地寫了一首七言長詩為他壯行。詩中有“稼軒落筆淩鮑謝”,“青史英豪可雄跨”的句子,陸遊稱讚辛棄疾的詞作超過南北朝的著名詩人鮑照、謝靈運,並且具有非凡的才能。陸遊對這位文壇後起之秀給予了極高的評價。


    辛棄疾有許多與陸遊相似之處:他始終把洗雪國恥、收複失地作為自己的畢生事業,並在自己的文學創作中寫出了時代的期望和失望、民族的熱情與憤慨。在文學創作方麵,他不像陸遊喜歡寫作詩歌尤其是格式嚴整的七律,而是把全部精力投入詞這一更宜於表達激蕩多變的情緒的體裁。如《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之》:


    醉裏挑燈看劍,


    夢迴吹角連營。


    八百裏分麾下炙,


    五十弦翻塞外聲,


    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


    弓如霹靂弦驚。


    了卻君王天下事,


    贏得生前身後名,


    可憐白發生!


    朱熹病逝時,他的學說已被宣布為“偽學”。在當權者韓侂胃一派的壓力下,許多朱熹的門人弟子不敢前往吊唁,而被朱熹“斷過財路”的辛棄疾,卻不畏禁令前往哭祭,並留下了一句留傳千古的悼詞:“所不朽者,垂萬世名,孰謂公死?凜凜猶生!”


    公元1205年三月,辛棄疾被任命為鎮江知府。正當他積極備戰時,朝廷卻以他所推薦的官員有不法行為而把他連降兩級,後來又把他罷了官。


    開禧三年(1207年)秋,朝廷再次起用辛棄疾為樞密都承旨,令他速到臨安府赴任。但詔令到鉛山時,辛棄疾已病重臥床不起,隻得上奏請辭。同年九月初十(10月3日),辛棄疾病逝,享年六十八歲。據說他臨終時還大唿“殺賊!殺賊!”朝廷聞訊後,賜對衣、金帶,特贈四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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