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兩軍相持數日,董昌所設二寨堅固難破,顧全武對軍師吳程說:“今觀烏敦、光福二營,隔五丈設一箭樓,十丈築土堡。營寨堅固,且環環相扣,相持日久,恐糧草不濟。”


    吳程道:“吾觀此二寨,幾近相同。此寨土堡、箭樓甚多,使得營寨堅固,卻不靈便,外固而內鬆。倘若直攻其寨內,必可『亂』其軍心。”


    顧全武道:“軍師所言極是,但兵馬尚不能靠近營寨,又如何直攻寨中。”


    吳程言道:“若使其寨中內『亂』,非火攻不能敗敵。”


    顧全武道:“若用雕翎箭綁*『射』出,箭頭沉甸恐不能高遠,離寨太近,又傷及自身。”


    吳程道:“下官正要獻上一具火器,以破敵寨。”言罷,吳程令人取來竹筒一隻,立於中軍帳內。顧全武端詳一番,納悶問道:“先生獻此竹筒,如何使其破寨?”


    吳程道:“將軍看其貌似竹筒,其筒名曰‘火珠炮’。內填硫硝『藥』球五十枚,由引線相連。可用火燃其引線,筒內『藥』球遇火則猛噴而出,火球似流星一般,可飛落敵寨。每筒『藥』球五十連發,定可火燒敵寨。”顧全武大喜,令士卒將火珠炮致於帳外,點火燃芯,隻見有青煙冒出,頃刻隻聞“嗵嗒”一聲,一枚*球衝天飛去,打出百餘米落地,在地上尚能燃燒須臾。顧全武對吳程道:“有先生所造此炮,何愁敵寨不破!”顧全武遂令士卒仿造此炮,製作五百支。


    三日之後,五百支火珠炮製作完成,顧全武令整備兵馬夜間直『逼』烏敦大寨。烏敦寨大將徐淑得知顧全武率領兵馬而來,隻命兵卒固守土堡、箭樓。顧全武見徐淑墨守成規,便令士卒架設火珠炮,一聲號令,百炮齊發。頓時天空火球齊飛,似流星落雨,紛紛打進烏敦大營。每筒有*球五十枚,連發間隔不過眨眼工夫。五百火珠炮交替發彈,守寨士兵隻知固守土堡,卻沒在意火球紛飛。火球落入寨中營帳,蓬布遇火即燃。不過半個時辰,烏敦大寨外圍固守依舊,但內營卻火光衝天。有巡營士卒見營中起火,慌忙跑到中軍大帳,稟告徐淑道:“啟稟將軍,天空有火球如雨,已燃著營帳甚多。”


    徐淑聞言大驚,即刻披掛鎧甲衝出中軍大帳,此時軍中已是火光衝天。徐淑傳令各寨將士救火,奈何火珠連『射』不斷,大火蔓延,營中自是人心大『亂』,士卒隻顧各自逃命,哪有心情救火。雖有士卒逃出烏敦寨,顧全武早已命士卒埋伏寨外,凡欲逃出的越州士卒,盡皆殺之。


    烏敦寨中已是大『亂』,顧全武下令攻寨。杭州將士趁『亂』架設雲梯,攀越土堡。守衛兵卒無心抵擋,紛紛逃散。營寨柵欄推翻,顧全武躍馬入寨,馬步軍亦追隨湧入。徐淑不知大寨已破,猛見顧全武揮槍刺來,未曾提防,一命嗚乎。


    烏敦大寨攻陷,顧全武率兵反圍光福大寨。光福大寨主將魏約固守不出,顧全武又令火珠炮打入營內。光福大寨也如火海一般,魏約戰死寨中。


    嘉興大捷,顧全武連破二寨,飛馬探報傳至越州。大越國皇帝董昌接到敗報大驚,召集文武官員商議禦敵之策。丞相李瑜道:“臣啟陛下,烏敦、光福兩座大寨被敵兵擊破,為今之計,隻有求淮南節度使楊行密。淮北兵精馬壯,倘若與越州兵馬遙相唿應,定可大敗錢鏐。”


    董昌言道:“但不知何人前往,可說動楊行密發兵。”


    李瑜道:“楊行密乃世之梟雄,臣願親自前往淮北說服楊行密發兵。”


    董昌道:“如此甚好,朕當親自為愛卿送行。”董昌在越州城下率大越平羅國官員為李瑜壯行,李瑜富商打扮,率護衛侍者五十餘人前往揚州。


    話說淮南節度使楊行密正在府中下棋,有下人來報:“啟稟老爺,有大越國密使求見老爺。”楊行密心中一愣,暗想董昌自封大越,興兵造反,今派密使,不知有何要事。楊行密對下人道:“快快有請,後堂召見。”下人得令,轉身便去請大越密使。


    楊行密來至後堂,隻見這位大越密使一對鷹目,尖長臉,八字胡,一身富商打扮,此人正是李瑜。李瑜一見楊行密趕忙施禮道:“大越羅平國使者李瑜見過楊大人。”


    楊行密冷笑道:“原來是逆賊臣子,董昌命汝前來,意欲何為?”


    李瑜曰:“下官水陸兼程,日夜星馳,特來為我主求楊將軍救兵,共破錢鏐。”


    楊行密聞言哈哈大笑道:“好個不知羞恥的大越皇帝,禍『亂』江浙,目無君主。錢鏐舉義剿賊,乃順應天人之意,吾豈可助紂為虐!”


    李瑜道:“楊將軍以為錢鏐剿滅大越,這江淮就能穩如泰山?楊大人在此知足長樂,而錢鏐卻是虎視眈眈。”


    楊行密頓時皺起眉頭問道:“先生此言怎講?”


    李瑜道:“豈不聞‘唇亡齒寒,戶破堂危。’我主稱帝不過貪圖浙東富庶也,而錢鏐有雄心大略,又能征善戰,非常人可比。倘若楊將軍坐視不管,錢鏐一旦盤踞江浙興兵北上,淮北誌士又何以禦敵?”


    楊行密微微點了點頭,李瑜又道:“錢鏐人稱‘海龍王’,廣尋英豪,招納文武。武將有顧全武、阮結、杜陵父子,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又拜吳程、羅隱、皮光業等為賓客,修治政律,安民濟世。人才濟濟,虎將雲集。日後羽翼豐滿,江淮必為錢鏐所圖啊!”


    楊行密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如此說來我若不發兵,乃是坐以待斃。”


    李瑜翹指讚道:“將軍高見,正是如此。”


    楊行密道:“既然如此楊某定當出兵相助,望先生迴去稟告董昌,我將不日發兵。”


    李瑜道:“李瑜代我主謝過楊將軍,事不宜遲,下官告退”


    楊行密親自將李瑜及其左右人等送出府宅。迴至府中,楊行密速召左右文武將官商議此事,部將徐溫道:“錢鏐誌向高遠,不可不防,隻是他南征董昌出師有名,我等背後夾擊,師出無名呀。”


    楊行密慮道:“徐將軍此言,也正是我所慮之事。”


    軍師袁襲道:“主公何不用‘假道伐虢’之計,以助兵錢鏐討伐董昌為名,先取淮南。董昌逆天而行,早晚必誅,主公黃雀在後,趁機南下。蘇州乃淮南重鎮,可借道蘇州。”楊行密以為可行,令大將徐溫為先鋒進兵蘇州。


    錢鏐率兵會合顧全武由杭州南下,兵圍越州。董昌日夜期盼楊行密北麵發兵,但現今已經是迫在眉睫,召集眾臣言道:“如今大勢已去,楊行密發不發兵,越州都是危在旦夕。”


    大將軍李暢之道:“末將統領越州六軍,願為陛下與錢鏐決一死戰。”


    董昌道:“大越羅平國成敗與否全在將軍!”遂令李暢之統率越州兵馬三萬餘人,在越州北門列陣。


    錢鏐擁兵五萬會集越州,兩軍陣前,李暢之手提銀龍鎖日砍山刀出馬喊道:“大越羅平國擎天大將軍李暢之在此,爾等誰敢與我大戰三百迴合。”


    錢鏐陣中有老將杜陵答道:“賊將休狂,杜陵在此。”杜陵催馬躍出,揮舞一杆昆侖槊直取李暢之,二將大戰五十迴合未分勝負,這邊急壞了杜陵之子杜建徽。杜陵與李暢之交戰正酣,忽聞耳畔有人喊道:“父親且住,孩兒在此。”話音未落,杜建徽已殺至近前,杜陵調轉馬頭迴至陣中。杜建徽與李暢之大戰十個迴合,二馬錯鐙,杜建徽一把將李暢之揪下戰馬,槍橫馬鞍,雙手將李暢之舉起摔出數米,李暢之頓時七竅流血命喪疆場。錢鏐見越州主將被誅,下令擊鼓進兵。越州守兵慌忙應戰。半日廝殺,越軍大敗,錢鏐率兵趁勢攻城,越州繼而失守。


    越州失守,周圍郡縣皆納降表歸附錢鏐。董昌反手捆綁押至錢鏐近前,錢鏐歎道:“我曾勸公官至郡王富有江浙,可傳襲萬代,汝不聽勸方有今日兵敗之恥。”


    董昌麵帶慚愧言道:“我昔日曾提攜將軍,何不放我一條生路,以後我願永世為民。”


    錢鏐怒道:“當初我兵臨城下,汝曾自言悔過謝罪朝廷。而大兵退後,汝又反複無常二次造反,失信於天下。我能容你,上天不容!”即命將董昌押赴京師問罪。錢鏐一統江浙迴師杭州,董昌被押至錢塘江畔,趁左右士卒大意躍入江中溺水而亡。


    董昌既滅,錢鏐歎曰:“古人雲:富貴不歸故鄉,如錦衣夜行耳。”乃擇日往臨安,展拜祖父墳塋,用太牢祭享。旌旗鼓吹,振耀山穀。改臨安縣為衣錦軍,石鑒山名為衣錦山。用錦繡為被,蒙覆石鏡,設兵看守,不許人私看。初時所坐大石,封為衣錦石;大樹封為衣錦將軍,亦用錦繡遮纏。風雨毀壞,更換新錦。舊時所居之地,號為衣錦裏,建造牌坊。販鹽的擔兒,也裁個錦囊韜之,供養在舊居堂屋之內,以示不忘本之意。殺牛宰馬,大排筵席,遍召裏中故舊。不拘男『婦』,都來宴會。其時,有一鄰嫗,年九十餘歲,手提一壺白酒,一盤角黍,迎著錢鏐,嗬嗬大笑,說道:“錢婆留今日直恁長進,可喜,可喜!”左右正欲吆喝,錢鏐道:“休得驚動了她。”慌忙拜倒在地,謝道:“當初若非王婆相救,留此一命,怎有今日?”王婆扶起錢鏐,將白酒滿斟一甌送到,錢鏐一飲而盡;又將角黍供去,鏐亦啖之。說道:“錢婆留今日有得吃,不勞王婆費心,老人家好去自在。”命縣令撥裏中肥田百畝,為王婆養終之資。王婆稱謝而去。


    隻見裏中男『婦』畢集,見了錢鏐蟒衣玉帶,天人般妝束,一齊下跪。錢鏐扶起,都教坐了,親自執觴送酒。八十歲以上者,飲金杯;百歲者,飲玉杯。那時飲玉杯者,也有十餘人。錢鏐送酒畢,自起歌曰:


    三節還鄉掛錦衣,


    吳越一王駟馬歸。


    天明明兮愛日揮,


    百歲荏兮會時稀。


    父老皆是村民,不解其意,麵麵相覷,都不做聲。


    明日又會,如此三日,各各有絹帛賞賜。開賭場的戚老漢已故,召其家,厚賜之。仍歸杭州。


    後人有詩讚雲:


    將相本無種,


    帝王自有真。


    昔年鹽盜輩,


    今日錦衣人。


    石鑒呈形異,


    廖生決相神。


    笑他皇帝董,


    碑讖枉殘身。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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