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命探子打聽到扶蘇去蒙府赴宴的事情,待他們宴會開始,他便暗自領了幾個武藝高強的侍從,一路朝蒙府而去。

    婢女們輪番送上酒菜,冬日裏酒要熱了喝進去才不傷脾胃。

    扶蘇和蒙恬隻顧著聊天,從時政時事說到百家學術,樽裏的酒也涼了下去。

    一旁的小翠並幾個婢女去廚裏生了小爐子,給公子扶蘇和蒙恬、蒙毅溫酒。

    聊了小半個時辰,扶蘇這才舉杯敬蒙恬。互敬了三巡,他隻覺得麵燥眼花,從前同老師喝酒,雖酒力不如老師,也不是隻幾杯便不行了。

    蒙恬今日心情甚好,多飲了幾杯,亦覺得暈花,兩隻耳朵也漸漸聽不到聲音,心裏一跳,恐怕這是中毒之兆。

    幾人堪堪就要趴倒在案桌上,就在此時,胡亥帶領侍衛破門而入,見扶蘇麵色潮紅地伏倒在案幾上,幾欲不省人事。

    他立即上前扶起扶蘇,厲聲質問道:“我大哥來蒙府赴宴,你們卻想要害他!以下犯上,該當何罪?”

    蒙恬和蒙毅俱中了毒,體內燥熱不止,唇色泛白,連辯白的力氣也沒有。周遭的婢子們嚇得“噗通噗通”跪了一地,他們先前還以為主子們是不勝酒力,如今才知事情沒有那麽簡單,都慌了神。

    “我這就去上報給父皇,你們想要害我大哥的,一個都跑不掉!”胡亥冷著眉目道。

    旋即又讓侍衛們護持在周圍,他親自扶著扶蘇,在他耳邊輕聲溫柔道:“大哥,我帶你迴去。”

    武則天看到這一幕,歎了一口氣,這胡亥還真的是蠢笨不堪。

    那蒙毅和蒙恬就算是真的想要下毒害死扶蘇的話,又怎麽可能會在他們自己的府上下毒呢。

    更何況,這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道理,扶蘇他已經是和蒙毅蒙恬兩個人是一夥的了,按理來說無數如果當上了皇帝的話,他們兩個人肯定會被封為丞相又怎麽可能下毒害他呢?

    扶蘇醒來的時候,是在胡亥的寢宮裏。他已經不覺得熱了,但渾身上下都湧動著一種疼痛感,尤其是額頭,痛得宛如針紮一般。

    “大哥,你醒啦?”胡亥笑著迎上來,乖巧地坐在榻邊,將一碗藥湯遞到扶蘇唇邊。

    扶蘇凝著眉頭,別過臉去,不肯喝。

    胡亥毫不氣餒:“大哥中了毒,不喝藥怎麽能好,對不對?”

    扶蘇沉聲道:“你將此事上奏給父皇了?不會是蒙恬,一定是有小人在一旁作祟。”

    胡亥端著碗的手不覺顫了一顫,他父皇是何等精明的人?

    蒙恬是扶蘇的老師,又為了大秦南征北戰,其忠心不言而喻。就算蒙恬有什麽不軌之心,也不會傻到讓扶蘇在自家府上中毒。

    “嗯,大哥說得對,怎麽可能是蒙將軍呢?弟弟會去查明情況,還蒙將軍一個清白的。大哥你……先好好休息。”說著,又將手中的藥碗遞到扶蘇唇邊。

    扶蘇拗不過他,就著碗將藥湯慢慢喝盡。

    胡亥慢慢抬腕,看著扶蘇病弱的模樣,一麵心疼一麵又覺得歡喜。

    扶蘇無論什麽都要做到最好,他這個做弟弟的比不上大哥,可是他多麽希望有一天,扶蘇也能像現在這樣,稍微依賴下他,稍微依賴就足夠了。

    看來這胡亥隻是喜歡這扶蘇,所以才這麽的孩子氣啊。

    武則天看著胡亥眼中的歡喜搖了搖頭,就是這個想法,所以才讓他們最後都走上了不歸的道路。

    為了扶蘇,讓他做什麽都可以。

    他不要青史留名,也不要帝王寶座,他隻想讓扶蘇不要全心全意都記掛著蒙恬,隻想讓他大哥可以分半顆真心給他。

    秦始皇看了胡亥的奏表,覺得甚是荒唐。無論是蒙府還是兩位公子府上,所有的婢子和侍衛都是他精心安排過的,他不允許國之柱石和自己的兒子們出什麽意外。由此看來,下毒之人必定就在宴會那天出現過的人當中。

    “父皇,兒臣那天趕去蒙府,已吩咐在場的人,不得放走一個!這案子就交給兒臣來查吧。”胡亥抱拳請命。

    秦始皇疑道:“據說你那天帶了侍衛去蒙府?為何?”

    胡亥略驚,滯了一滯道:“兒臣事先就聽說,有人要加害大哥,恰好那天兒臣去找大哥討教墨家學術,下人們卻說大哥去了蒙府。兒臣不放心……”

    “你聽誰說,有人要加害扶蘇?”秦始皇怒而拂袖,有人要害扶蘇,他還未得到消息,倒是胡亥先知道了。

    胡亥悶聲:“趙高。”對不起了,趙大人,胡亥又要出賣你一次。

    秦始皇寵幸趙高,又知道他與蒙恬關係不大好,故而搖搖頭道:“罷了,為避免誤會,你速速去將前後因果查清!不過寡人始終相信,蒙恬是絕不會傷害扶蘇的。”

    胡亥領命查案,趙高聽說了此事,便過來詢問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我同父皇稟報的時候,推說是從趙高大人那裏聽聞有人要加害大哥的,胡亥對不住趙大人,還望趙大人迴頭應對父皇的時候,不要露出異心才好。”胡亥慢悠悠地說。

    他知道趙高的心思是要除掉扶蘇而不是蒙恬,雖然名義上是他的心腹,但如果真是對扶蘇不利,他可以將蒙恬、趙高兩位權臣一並除掉。

    趙高聽了,心裏一驚,一團無名怒火便燃了起來。

    這個小主子真是不讓他省心,他辛辛苦苦為他謀劃,他卻每每自己來攪局。

    如果秦始皇陛下因為這件事對趙高起了疑心,想必以後的每一條計劃都舉步維艱吧。

    可就目前來看,他卻隻能敢怒不敢言:“主子放心……臣必能,自圓其說。”

    吹枕邊風這種事情,趙高不可謂不擅長。秦始皇陛下有十八個兒子,他雖看好扶蘇,卻始終覺得扶蘇性格過於柔弱,不像他自己。

    那麽……就挑一個更像他的兒子嫁禍吧?

    “陛下,您派去求仙丹的方士,已有幾人迴到鹹陽了。”趙高掂量著手上的力道,給年邁秦始皇捶著小腿。

    秦始皇微閉著眼:“哦?可有長生不老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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