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家裏的裏裏外外做了一遍大掃除,第二天一家人便開始做豆腐。黃豆是前一天泡好的,泡了滿滿一大盆,因劉遠洲劉遠波兄弟二人都十分愛吃豆腐,再加上又新添了人口,是以今年張氏要做的豆腐較往年多了許多。


    劉遠洲劉遠波兄弟二人磨豆漿,院子裏有一個石磨,是劉遠波前幾日才新打的。劉大燒水,張氏和兒媳李氏把磨好的豆漿過濾了,汁水放大鍋裏煮開做豆腐。豆渣晾在院子裏,曬幹了可以和著玉米麵做豆渣餅吃。


    豆漿很快煮熟,張氏便拿出一個小瓷壇,從裏麵倒出半個拳頭大小的冰塊模樣東西,這就是鹵水,用來點豆腐的。張氏把鹵水放碗裏化成水,待鍋裏的豆漿再涼些了便開始點豆腐。隨著鹵水慢慢倒進,豆漿裏漸漸有白中帶黃的豆花析出,這時一股豆腐特有的味道就飄散了出來。一旁的劉遠洲不覺吞吞口水,發出吧唧的聲音。


    “馬上就好了,去搗些蒜泥。”張氏吩咐劉遠洲道。劉遠洲領命後飛快去搗蒜汁了。


    把豆花裝模,壓出水分,豆腐便做好了。待所有的豆腐都壓製完成,李氏便把剛做好的還冒著熱氣的豆腐切小塊,給每人盛了一碗。一家人便都停下手裏的活計,圍過來吃豆腐。新鮮的豆腐,蘸著蒜汁,人間美味不過如此。


    中午做完豆腐,下午家裏便沒什麽事做了,劉遠洲慢悠悠踱步到三爺家。站了會樁,又打幾趟拳,最後燒了壺開水,泡杯熱茶,劉遠洲坐在炕上,想著今後的事情。


    自入靜後,劉遠洲的樁功飛速進步,按照現在的情形來看,也許到明年三四月差不多就能站到二十幾節了,就可以開始體悟這個整勁了。按覃姑娘說的,整勁重在積累,體悟倒是不難,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成為武師後做什麽?有一點是肯定的,他必定要出去闖蕩一番的,至於去哪裏,何時出去,他還未想好。他的選擇還是不少,一個是去給大戶人家做護家武師,這個雖穩妥,但是前途幾乎定死了,因為沒有後續功法,明勁境就是終點了。


    二是加入一個武館或鏢局,因為這兩個地方急缺武師,隻要跟腳明白,不是作奸犯科之人,一般都能加入。因算是雇傭或者合作關係,所以,武館或者鏢局不會過問你的師承來曆。若想武道再進一步,走這一條路也是艱難。


    第三就是加入一個門派。門派有著完整的功法傳承體係,前途最好。但是這裏麵有兩個問題,一是門派加入困難,沒人引薦,一般很難進入。二是,他自己的功夫有些來曆不明,這裏麵牽扯到覃姑娘還有巴格,情況複雜,經不住審查。


    思來想去,劉遠洲也難以做出決定,第二個最穩妥,但他又不甘心,誰不想攀登武道的更高峰?


    “唉,不想了,頭疼,我現在離武師還遠著呢,想這些幹什麽。”劉遠洲搖頭歎口氣,有時候選擇多了也是煩惱。換做沒學功夫之前,哪怕去給大戶人家做護家武師也都不敢想,現在呢,反而看不上了。


    此後四五天劉遠洲除了練武,都在幫著家裏為過年做著準備。母親張氏和大嫂李氏趕著縫補衣被:每人做一套新衣,拆洗被褥及棉衣,縫補舊的衣裳。


    俗話說,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農村普通人家都是這樣持家過日子的。而過年又是除舊迎新之日,在年前自是該洗的洗該除的除了,以求來年一個新氣象。


    劉家三個男子也趁著年前這幾日天氣晴好,都去山上拾柴去了,山陰麵還有厚厚一層雪,陽麵雪已經開始融化了。


    一直忙到臘月二十七,父子三人才停了下來,看著幾乎圍了半圈院子的柴垛,劉大笑道對兩個兒子道:“使勁燒也足夠燒到明年春天了,不用怕大雪封山沒柴燒了。”


    臘月二八,臥虎坪集日,這是過年前的最後一個集日,下次開集須得過了明年正月二十以後了。是以這一日的集市異常熱鬧,大家都趕在年前做最後一波采購。


    劉遠洲約了劉闖張河一起趕集,因家裏上月剛給劉遠波辦了喜酒,還剩好些凍肉和酒之類的,足夠過年吃的了,是以這個集日劉遠洲家主要采買些新鮮蔬菜鞭炮之類,不是很多,也就沒劉遠洲什麽事了。


    三人到了集市已是日上三杆,此時不管是臨時市場還店鋪一條街都是人山人海,叫賣聲此起彼伏,店鋪老板幹脆在自家鋪子門前支了攤子賣貨。


    劉遠洲三人順著人流走走看看,碰到新奇玩意兒就駐足看一會兒。劉遠洲看到前麵有一大群人圍著看什麽東西,三人走近了,人群發出一陣驚叫聲。劉遠洲就問一人裏麵做什麽,那人說是賣符的。三人踮起腳朝裏看去卻什麽也看不到。


    張河便道:“我進去瞧瞧。”他個子小,說著就往心群裏鑽去。


    劉遠洲朝劉闖使個眼色,大聲叫道:“咦,誰家的婆姨,長得真好看。”


    劉闖會意,忙跟道:“是啊是啊,太好看了。”


    聽到有好看的姑娘,人群中好多人不由自主轉頭向後看來。劉遠洲三人趁機貓腰鑽進了人堆裏。


    人堆中間地上鋪一塊白布,上麵分列放著些明黃符紙。布攤後麵坐著一人,手裏拿著一張正在燒著的符低,劉遠洲和劉闖看見那人相貌頓時一愣。那人見麵前突然多了三個人,抬頭瞧去,一下子也愣住了。


    那攤主竟是王五,這時他手裏的符就要燒盡,忽覺手上一陣劇痛傳來,下意識把符紙向前丟去。符紙丟出去了,他才醒悟過來,就要伸手去抓。


    劉闖見一團火襲來,以為王五放符攻擊,嚇得直向後退去,喝道:“王五,你幹什麽?”


    劉遠洲卻看得清楚,隻不過是一張燒著的符低,輕飄飄朝著自己飛來,便揮手彈了迴去。這時符紙上的火已熄滅,變成一個灰撲撲的東西,王五一把抓住了,對著又“噗”吹了一口氣,在眾人眼皮子底下那已燒灰的符紙立馬又變迴原來的樣子,上麵的符文都清晰可見。


    眾人不禁又發出一聲驚歎。


    王五此時已恢複鎮定,他舉著符紙,一臉得意,看著劉遠洲三人,笑道:“哈哈,你們中了我的符,三日內必有災禍,若想解災,快快跪下磕頭,我心情好便給你們解了。”


    “你放屁!”劉闖心裏雖也怕,嘴上還硬著。


    “你幹嘛要害我們?”張河驚懼道。


    劉遠洲自不信他的鬼話,但也不想多呆,因這王五後麵還有個白頭法師,誰知道他們在謀劃著什麽事情,他對於那白頭法師他還是很忌憚的。


    當下劉遠拉著劉闖張河出了人群,走前深深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王五。


    出了人群,劉遠洲見劉闖張河哭喪著臉,哂笑道:“你們還真心他的鬼話?”


    “可是……”張河還待說,劉遠洲打斷他道:“他要是真有那本事還會在大街上賣符?”


    張河劉闖二人還是將信將疑,心想著迴去了,到莊裏的龍王廟上柱香,去去晦氣。三人繼續逛街。


    遇見王五之事隻是個小插曲。


    臘月二十九,除夕。


    一大早起來,劉遠洲放了鞭炮,和他大哥便給門窗貼對聯,父親劉大掃著院子。張氏和兒媳李氏忙著做年夜飯了。今年的年夜飯張氏準備的異常豐盛,有炸肉丸子,紅燒肉,燉雞,紅燒鯉魚,牛肉羊肉等等,當然少不了豆腐粉條大燴菜。


    吃了早飯,劉大帶著兩個兒子會合了他弟弟劉家紅及兩個兒子,一起去給父母墳頭燒紙。


    傍晚,太陽剛落山,年夜飯就開席了。所有的菜都端上了桌,一家人圍著坐了,劉遠洲給每個人都倒上了酒,劉大端起酒,似想說幾句話,最後卻隻說:“開始吃飯了。”說著把碗裏的酒一口幹了。於是一家都跟著把酒喝了。


    劉遠洲笑道:“爸,你倒點說點什麽啊。”


    劉大不知是喝酒喝的還是怎的,臉色發紅,隻顧吃飯,也不應答。


    張氏用筷子敲了劉遠洲一下,“吃你的飯。”


    李氏見公公的囧樣,也捂著嘴笑了起來,招來丈夫一頓白眼。


    張氏也笑了出來,大家都笑了起來。


    吃罷飯,劉闖張河便跑來叫劉遠洲去喝酒。當地習俗,過年夜大家相互串門喝酒,徹夜方休。張氏也備了些下酒菜和酒水。


    劉遠洲三人走在村莊裏的路上,此時鞭炮聲此起彼伏,響個不停,更有孩童成群結隊提著燈籠滿莊子亂竄,笑著鬧著。


    “嘀———嘭”一朵巨大的煙花升空炸響,那是李老財家開始放煙花了。


    劉遠洲望著炫爛的火光,心裏不禁想著:“明年的過年我會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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