橈棠意味深長的看了小柳一眼:“說起來那傢夥很久很久以前很崇拜你呢。”


    小柳搖搖頭:“我不記得了。”


    橈棠:“你忘記了很多事,連我都不記得了。”


    小柳立馬反駁:“我記得你呀。”


    橈棠苦笑:“不是眼前的我,而是過去的我。”


    小柳徹底被繞糊塗了,橈棠終於停止了忽悠他,說到正事上來。


    “我去找上次那些狐狸,咱們來個移花接木、深入虎穴。”


    小柳茫然的點了點頭,就見橈棠風風火火的不見了。


    那是在霧靄瀰漫的山之深處,遠遠遙望,可見千刃之城拔地而起,望不見盡頭。


    小柳在霧氣籠罩的石橋之上,看見了顏淵。


    和橈棠幾人失散之後,小柳慢慢走到了這處。


    橋那側的人皺了皺眉:“你怎會在此?”


    小柳:“我也不曉得。”


    “你可知這是何地?”


    “不知道。”


    兩人繼續著完全無用的對話。


    “你在這裏幹什麽?”


    “我在找一樣東西。”


    顏淵嘴角挑起好看的弧度,原來是來這裏尋寶的。


    “我在找養心珠,你有嗎?”


    顏淵從懷中拿出一顆泛著紅光的珠子,“這就是了。”


    小柳幾步走過橋來就要拿,顏淵將手背到身後:“要我給你有個條件。”


    小柳盯著他,不說話。


    “幫我做一件事。”


    然後他看見對麵的少年竟然意外的笑了,如風化雪:“也可。”


    “幫我找一個人,他叫江流。若成功,我助你還魂,脫離這幅鬼樣子。”


    “我這樣很好。”小柳反駁。


    對麵的顏淵聞言輕輕笑了出來:你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很好嗎?


    小柳沒有再反駁。


    “你叫小柳?”顏淵停下笑聲,看著直直凝視他的人。


    “你笑起來很好看。”小柳仔細盯著他看,點點頭。


    顏淵摸摸自己的臉,他是向來不在意自己長相的,雖然知道自己承襲了母後的美貌。此時被人誇好看,不知是該高興還是怎樣。


    小柳將珠子交給橈棠,告訴他自己要留在這裏一段時間。


    沒說完衣領被一把拉住,橈棠怒了:“你在這裏會死的很慘的。”


    沒有像往常一樣迎來少年的反駁,小柳拉開橈棠的手:“你沒資格這樣和我說話,東西拿迴去給哥哥,告訴他我自己的事自己會處理。”


    橈棠驚得臉都白了:“你……你想起來了?”


    小柳沒有迴答他,隻是整了整被拉亂的衣領:“我說橈棠,你對我做的那些事,我可記得很清楚啊。”


    橈棠臉一紅,下意識想跑,用畢生意誌生生忍住了。


    “我隻是……”


    “隻是在我糊塗時,欺負完了我罷了是吧。”


    小柳整罷衣領,看了過來,橈棠再也頂不住對麵散發出的無形壓力,嗖的一下,不見了影兒。


    小柳在昏沉的天地暮色中,笑了起來,小棠還是很好騙嘛。


    日暮而下,顏淵在下棋,小柳坐在他的對麵,兩人分執黑白。


    “沒想到你會下棋。”顏淵扔了棋子,興致缺缺。


    “很多事我都會的。”小柳一笑,向後靠坐在寬大的椅背上。


    “陣勢正在準備中,待得完成,就是你發揮作用的時候了。”顏淵看著牆上的畫像道。


    小柳也在看,就是這個傢夥,為了尋找他的線索,輪迴陣布完之日,便是他被顏淵丟進靈犀之間之時。當日為救空華,換取養心珠,答應顏淵的事。


    “你很喜歡他?”


    顏淵依舊是原來的表情,一絲未變,好像並未聽到。


    “顏淵,你可有喜歡的人?”


    “喜歡?什麽叫做喜歡?”


    “喜歡就是,你看著他的眼睛,就能看見你所有的喜悅。”


    小柳看著眼前的人,“居然連喜歡是什麽都不知道,太可憐了。”


    顏淵滿臉黑氣,甚是可怖。


    “我看起來很可憐嗎?”


    “是的,又笨又可憐。”


    砰的一聲兩人之間的桌子碎了,顏淵氣得拂袖而走。要不一不小心把對麵的傢夥打死了就不好了,還需要他派上用場。


    “我曾經很尊敬一個人,他卻殺了我的母親,將我置於悲慘的境地。從那以後,殺他就是我的心魔。隻有殺了他,我才能獲得平靜。”


    “那你殺了他嗎?”


    “他可以說已經死了,在那件事之前,你無法了解我有多尊敬他。”


    顏淵也不知道,為何會將這些掩埋多年的事對麵前的人說,那麽久遠的事,他都快忘記了。


    “曾經有個人對我說過,要和我永生永世在一起。”


    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


    那種迂腐的願望,隻有愚蠢的凡人才會有。


    “然後,那個人呢?”小柳很好奇。


    “我殺了他。”顏淵毫不在意的說,“除去礙我的眼之外,倒是個有趣的人。”如果不是他的仇人的話,倒是可以好好把玩一番。


    “那個人真是慘呀,遇見你這般殘忍的是他永生永世的不幸。”


    顏淵哼了一聲。


    “再遇見他幾百遍,還是會殺了他。”


    “隻有殺了你,我才能獲得平靜。”


    “恨我也好,讓你活下去。想報仇嗎,那就活下去,變強,來殺我。”


    “我會變強,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好,我等你。”


    從遙遠的夢中醒來,顏淵一時還無法從那種激烈的情緒中掙脫出來。那是母後死後,父王攜母後遠遁,而他被哥哥們逐出了族,麵對一切的罪魁禍首,他痛恨自己無能為力的弱小,發誓終報仇怨。


    在廣袤的神界流浪,居無定所,夢裏都狼藉得悲慘。直到那一天,被一個白衣人救起。


    第6章 6


    那人背著他穿梭在萬千樹海,他看著那人發尾的一截髮帶問:“你是誰?”


    那人答道:“我是誰不重要,既然你問,便叫我江流吧。”


    鼻間傳來淡淡花香,因為太過舒服了,加上連日的疲憊,一放鬆便睡了過去。醒來時有風吹過自己臉頰,裹挾著窗外溫暖的花香,讓他不想睜開眼,直到一隻毛茸茸的什麽東西騷動在額頭,才不情願的睜開眼睛,卻看見一張豐神俊朗的臉。


    最近,總是想到過去,這種境況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上次還是幾百年前晴川那次,而近日,如煙往事又籠罩了過來。


    大抵是在那次到靈犀之間之後吧,也是在那裏,第一次遇見了奇怪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少年小柳。


    冥思之間,顏淵突然眉頭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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